霍修乘坐的專用飛船在殖民星的南部區域某城市機場降落。
下船後,他帶著安妮乘坐機場外的出租車輛,報了一個心中熟悉無比的地址。車輛快速行駛著,窗外的一幕幕都是熟悉的景色……不知覺間,開車的師傅提示了一句:“先生,前面是私人道路。”
安妮擡頭看著前方岔路旁立著的一塊黃色牌子,上寫著“私家道路,閒人止步”的幾個大字,旁邊還有一個槍械警告的標誌。雖然德爾塔殖民星的槍支管理比較嚴格,但對於連立法院都會聽取他們意見的大家族來說,法律只是用來束縛普通人的。
“我們下車。”霍修付賬後,推開車門走下車。
“走一段吧。”他對安妮說,帶著她走在被樹蔭籠罩下的公路上慢慢行走著。通往山腰的路很長,周圍盡是蟲鳴鳥叫,彷彿置身大自然之中,只不過隨後開過來的一輛車子,把他們從大自然中拉回現實。
“兩位請止步!”聲音從車輛的擴音喇叭傳來,隨後車子停在他們面前,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走下車,大步上前並同時打量著面前這兩位穿著軍服的人。其中一個帶頭的保鏢把目光停留在霍修身上,問:“這裡是私人用地,請問兩位有預約嗎?”
霍修發現其他幾個人都警惕的把手放在腰間的槍套上,笑著:“看來霍家僱傭的保鏢還算盡職嘛!”
“先生?”帶頭那男人警惕著。
“放心,我雖然穿著軍服,但並不是來公辦的。”霍修也無所謂對方的警惕,“對了,你是新來的吧?”
“先生,請問你來這裡有沒有預約?”那個人再次問道。
霍修看著面前這位嚴肅的保鏢,搖頭:“沒有,我今天才剛到這顆星球。”
“那抱歉,你們無法進入這塊區域。”他不留情面的說,“我現在就安排人把你們送出去。”
若是當年有人敢這麼攔著他的話,指不定早就甩幾個耳刮子到對方的臉上,然後大搖大擺的進去。但現在,他明白這羣人的難處,而且也懶得與一個盡職手下計較。因此,霍修掏出通訊器,準備撥打號碼。
但號碼還沒撥出去,身後傳來了一陣車子快速穿行帶來的聲響,跟著喇叭鳴了幾下。
“長官!”安妮提示一句,霍修剛回頭,突然眼前人影一閃,一具輕盈的身軀就撲到了他身上,他抱著對方還倒退了一小步。
“噢,力氣可真不小呀!存心的吧?”霍修抱著霍思欣,笑著說。
“哼,誰叫你回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她氣鼓鼓的說,錘了霍修後背幾下,隨即又揉了揉,問:“剛回來的?”
“十幾分鍾吧。倒是你,這麼大個人了,開車還風風火火的!”霍修伸手習慣性地摸了摸她的烏黑長髮,與當年無異,只不過她的腦袋已到霍修下巴處。幾年不見,當初到哪兒都纏著他的妹妹現已經長大成人。
她狡辯著:“這不是路挺寬的,加上也沒什麼人嘛!”
“哥,不說這些啦,我們快點回去!”她立即轉移了話題,“老爸老媽知道了,定會高興死的,你這一走就是五六年,他們一直都盼著你回家!整天嘮叨,你不知道,我還是第一次發現老爸居然也會時常把你的名字掛嘴邊,對外人說你如何如何優秀呢!”
“呃,還有這回事?”霍修也有些意外,記憶中的父親向來是嚴肅和要求嚴格的人,似乎還從未聽過他誇獎過自己呢?
“當然,都快嫉妒死我了!”霍思欣扁嘴道,這時,她才注意到一旁安靜站著的安妮,小聲問:“哥,這位是?”
“安妮·羅曼諾娃。”安妮自我介紹道。
“霍思欣,很高興認識你。”霍思欣微笑道,然後偷偷朝霍修使了一個眼色,帶有詢問的意思,但他只是聳聳肩,說:“先回去吧,以後再跟你詳細說說。”
“好吧。”霍思欣說道,看著那幾名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保鏢,說:“沒事你們就走吧,這位就是我老爹嘴裡常提的霍家的大少爺,不是什麼外來者,以後多留意點就是啦。”
“是,小姐。”那幾個人說完,又看了霍修幾眼,似乎想要把他這張臉給記下來,而霍修則與安妮坐進了霍思欣的車內。
車上,霍思欣扭頭打量著霍修,奇怪的問:“哥,你怎麼這麼突然就回來了,而且軍銜不對?我記得你才準備要晉升吧?”
“事情挺複雜的。”霍修說,“以後再解釋吧。”
“哦。”她把頭轉回去,“不過你還真是給老爸長臉了。”
霍修的到來,出乎不少人的預料,但帶來更多的是驚喜。這位當年名聲在外的紈絝,現在卻帶著無可辯駁的成績回來了。而且在這幾年間,霍家老爺子可沒少和老伊頓互相交流,他傑出的表現都被許多長輩知曉。
他父親就是其中一員。
霍雲剛原本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有些小聰明,但卻不用再他所謂的“正途”上,這確實令所有父母頭疼,但跟著後來他自作主張的表現,霍雲剛甚至氣惱不已,但由於自己父親和老丈人的一手獨斷,他根本沒有反駁的可能,也只得點頭同意霍修去參軍。
但結果表明,他就是個天才。就比如老伊頓所說的,如果有戰爭,他絕對是晉升最快的將軍。後來他也就釋然,其實父母自然都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好,霍修能夠取得長輩們的這些讚揚和耀眼的成績,當然令人驕傲。
不過霍修的感受卻很不一樣,妹妹還是當年那般,喜歡黏在他身邊,開各種不合時宜的玩笑;而母親則在關心他所經歷的一切,對於一名女性來說,參軍可是一種高強度的工作,儘管霍修是一名軍官。
但他不會告訴其他人,他一直是作爲一名特種部隊軍官,對自身的訓練更是嚴格無比。不過父親就少了那些關切的話語,更多的是和霍修乾杯喝酒。意外的是,向來就對飲酒剋制的霍雲剛居然大口往肚子裡灌。不過霍修也樂得這樣,這是消除因時間而產生的隔閡的好方法。但,沒一會兒,酒氣上涌的兩個男人就勾肩搭背的互稱“兄弟”起來,搞得家裡另外三名女性神色怪異不已。
霍夫人實在是看不下去這一隊發酒瘋的父子,她站起來,走過去把他們擺在桌子上的酒杯拿走,並交給一旁的僕人,同時吩咐道:“別再給他們拿酒了,加點白開水給他們就行。”
“別介意,兄弟。”臉色發紅的霍雲剛笑著擺擺手,“這是我老婆,凱瑟琳·霍,你們認識一下!不過,她不喜歡醉酒的男人,我們現在最好離她遠點……你什麼眼神?也別瞧不起我,告訴我這是好男人的代表!爲了她,我可硬是可以把二十五歲以前養成的‘壞習慣’都給改了,你能做到嗎?”
可能是霍雲剛今晚高興,大口喝酒沒一會兒就徹底醉了,霍修尷尬笑著,望向母親,也八卦的問:“媽,老爸說的都是真的嗎?”
“你管這些幹什麼!”霍夫人沒好氣道,一旁的霍思欣偷樂著,而安妮則是好奇的看著這一家人。
“喂,哥們,雖然你喝醉了,但話可不能亂說呀!”霍雲剛摟著霍修的脖子,糾正道,“她是我老婆,什麼時候就變成你媽了?咱可不能亂了輩分,隨便逮著人就喊媽。高興的,肯能會覺得你可愛,若是碰到一姑娘,指不定就給你幾個耳光!”
“你老婆不就是我媽麼?”霍修苦笑道,把霍雲剛扶起來,“我帶你回去休息,再這麼下去,你在我心中僅存的那點兒威嚴就蕩然無存了。”
“我兒子也是這麼說的。”霍雲剛笑道。
霍修一愣,罵道:“喂,你這是在拐著彎罵人呀,我們是兄弟,對嗎?”
“對!”霍雲剛重重地點頭,“我們是好兄弟!”
“行啦,行啦!”霍夫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拿出了家裡頭真正主人的威嚴來,“你們兩個!現在立馬給我閉上嘴巴,滾回去睡覺!再這麼下去,我看你們第二天清醒後還有沒有臉面對對方!”
霍修笑了幾聲,扶著霍雲剛往樓上走,說:“你老婆太兇了,我們還是快點跑開爲妙。”
“對,我們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繼續幹杯!”
霍夫人又氣又好笑的看了一眼他們兩個顫顫巍巍離開的身影,對霍思欣說:“思欣,你帶安妮去找間客房休息,我得去看看那倆傢伙!”
“放心,我會安排好羅曼諾娃小姐的。”霍思欣點頭,“哥哥好像也差不多醉了,你還是去擔心他們兩個吧。”
霍夫人找到他們兩個時,霍修正給倒在牀上的霍雲剛蓋被子,迷迷糊糊弄了一會兒之後,轉頭剛好看到她。
“嫂子好!”霍修打著招呼,但隨即發覺不對,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噢,媽,你看我這腦子,都怪老爸!”
“要叫嫂子!”牀上傳來霍雲剛迷糊的聲音。
“行啦,我扶你回去吧。”霍夫人無奈的說,攙著自己的兒子回到他房間裡。
“來,躺好,我給你脫衣服!”霍夫人對著躺在牀上的霍修說。
“哎……”霍修在牀上扭了扭,不好意思的說,“還是我自己來吧!”
“你小子還會害羞?”霍夫人笑著說,“當年都不知道光著屁股讓我幫你洗過多少次澡了!”
霍修一臉尷尬:“但那是小時候,而我現在是大人了。”
“嗯,大人咯!”霍夫人微笑著。
“好吧,我脫!”霍修知道,在她眼中自己依舊是個小孩子,摔倒在地上仍會抱著她哭的孩子。
只不過看到脫掉上衣的霍修時,霍夫人卻皺著眉頭,她彎下腰,伸手輕輕摸了摸那些曾經的傷痕,問:“這都是怎麼弄的?”
“沒事的。”霍修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他不敢脫衣服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爲這點,“這只是訓練時的一些小磕碰。”
“小磕碰會有子彈射擊留下的疤痕?”霍夫人不悅,“你以爲我是誰?嫁給你父親之前,我叫凱瑟琳·伊頓,你知道嗎?”
“我知道,媽!”霍修抓住她的手,笑著,“我知道。你在還沒嫁給我爸的時候,就敢帶著一羣孩子拿傢伙出去打獵,也曾經用槍指著上校的腦袋開過玩笑。”
霍夫人嘆了口氣,說:“早知道當初就不讓我父親答應你去參軍了……”
“媽——”霍修擺出一臉的無辜。
“好吧,好吧,當我沒說。”她俯身在霍修額頭上親了一下,並幫他關上燈,“晚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