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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辰東一走,莫君豪這冰塊一點高興的氣氛都調動不起來。
林丹倒是隻顧吃了,她要吃而且必須多吃,難道不能跟總裁正面衝突,還不能多幹掉一點資本家的口糧嗎?況且劉辰東還真懂女孩子的心,吃了甜點,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莫君豪也不急著籤文件了,託著下巴看林丹。
“多吃點,辰東那張VIP券不限份額,放心吃吧。”
被看穿了!林丹瞪大眼看他,剛舀起一口冰激凌,莫君豪又說了。
“慢點吃,吃不完咱們打包回家。”
“……”那笑笑的表情怎麼也不像平日陰煞的總裁啊,林丹有點看不懂了,本來她吃得挺開心,莫君豪這麼一說,舀起來的冰激凌剛碰到脣邊就定住了,手一抖,勺子一歪,香甜的冰激凌頓時沿著嘴角流到了衣服上。
林丹慌忙起身,剛要去拿桌上的餐巾紙,餐巾紙就不翼而飛了,再擡頭,莫君豪正拿著餐巾紙傾身過來,本來一張挺俊的臉,眉頭偏偏皺得老高。
“怎麼這麼不小心。”
就是這麼責怪著林丹,莫君豪手上的動作卻沒停,餐巾紙輕輕柔柔在她脣邊,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滑落的冰激凌,那溫度透過餐巾紙在林丹嘴角蔓延,她卻像觸電般彈開,可愣了愣神,莫君豪的手還被她晾在空氣裡呢,眼看變成雕像的總裁臉部表情又有趨向扭曲的形勢,林丹趕緊笑著說:“這……這點小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作勢就要接過莫君豪手裡的餐巾紙,可莫君豪卻瞅著她,把她盯得牢牢的,眼睛瞇起來也帥得一塌糊塗,簡直不能再直視了。她發誓,再與這充滿誘惑力的眼神對視下去,承受力再強的心臟也非得歇菜(停止)不可。
眼珠子剛要往桌面上溜,聲音就從對面傳了過來。
“已經好了。”莫君豪扔了餐巾紙,穩穩坐下,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那平靜的眼神好像是林丹太大驚小怪了,什麼突然的溫柔,根本是她想得太多,最近少女的心氾濫,總能被這哄騙小女生的小動作搞得心律失常。
本來就長了一張容易讓人臆想連連的臉,要是總這麼體貼入微,那還真是危險的存在,林丹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免疫力就夠強了,可在莫君豪那神經質突發的溫柔攻勢下,還是用錯了表情。他恢復得倒快,也不考慮被電流擊中的人得留多大的後遺癥。
慢吞吞地坐下來,林丹瞅著對面認真專注的莫君豪大力吸著冰激凌,大力挖著甜品——什麼嘛,大老闆最擅長這一招,心血**,變臉跟變天一樣。
託大老闆的福,出了甜品店就開始下雨,回到G大就停了,好不容易盼到下班,外面居然又是陰雲密佈,厚重的雲層裡雨落得急,每天都有湯寧接送,林丹根本沒準備雨具,平時這個時間湯寧早在G大外面等她了,可林丹在G大門口站了10分鐘,都沒見著湯寧的車影。
翻著連個消息都沒有的手機,林丹嘆了口氣,他不打過來,她也可以打過去,但想到中午那情景,林丹就失去了按下撥號鍵的勇氣,閉眼再睜開,還是擺脫不了湯寧那決絕的背影。
不會來了。
雖然還是僥倖地想著他的出現,可心裡還是冒出了那個殘酷的聲音:湯寧,不會來了。
看著眼前的清風冷雨,此番情景林丹的情緒又滑至了冰點。握在手中的手機屏幕終是暗了下去,躲雨的屋檐很窄,淋溼了半個身子林丹都沒發覺似的,分不清頭髮在滴水還是屋檐在滴水,慢慢垂下手臂,掛在手機上的兩個麪包笑臉卻緊緊貼在一起晃呀晃的,晃得好開心。
沒有人會察覺誰的難過,在這人來人往的熱鬧都市,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何況還是這樣糟糕的下雨天。
只有公交車不會拋棄自己了啊,這樣想著,林丹便收起了那份悵然若失的心情,自力更生地就要往大雨裡跑,剛邁開腿,莫君豪那輛車突然橫到了面前,他降下車窗,從上到下把她打量一番,似乎是在問她爲什麼下班了不回家還在這兒傻站著,可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看到她一點兒不知道保護自己,還任憑雨水澆灌,那自暴自棄的樣子,莫君豪一句廢話都沒有地命令她。
“上車。”不容她拒絕地開了車門,林丹正猶豫不決呢,一輛眼熟的黑色大衆狂飆而來,那男人從車上走下,黑傘撐過林丹頭頂。
“親愛的,我來晚了。”
湯寧笑得極自然,林丹可沒那麼好的心理素質,看他跟沒事人兒一樣,驚詫地連話都結巴了。
“你……你怎麼來了!”
湯寧朝她溫柔笑笑,“傻瓜,我當然是來接你回家的。”看林丹還要說什麼,湯寧大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好了寶貝,我們回家再說,別淋感冒了。”
說著湯寧故意瞟了眼車窗裡的莫君豪,得意地攬了林丹的腰準備離開,莫君豪卻突然喚住林丹,從車上款款走下,把一個包裝精美的蛋糕盒遞到林丹手裡,眼皮都沒眨一下,全當湯寧是隱形人。
這時候林丹才明白,莫君豪打包帶回來的甜品是給她的,原以爲只是玩笑的話,莫君豪都當真記在了心上。
抱在手裡的蛋糕盒忽然變得沉甸甸的,眼前的莫君豪身影忽遠忽近,被雨淋溼了襯衫依舊站著不動,那一刻,她想都沒想,拿過湯寧爲她撐的傘撐過了莫君豪的頭頂。
他好看的雙眸有光閃動,奇異到她挪不開眼。
雨還在下,路面上積水飛濺,三個人的空氣卻一下子變得稀薄。
湯寧也愣了,從背後盯著林丹,生生被凍結在了肆虐的雨中。莫君豪就站在那裡,優雅,完美,無可挑剔,而他的傘,在莫君豪頭頂,刺得他眼睛生疼,可湯寧還是讓自己保持了一個紳士該有的風度。他笑不出,那畫面太美,自己生生成了配角;他笑不出,可他狠狠咬了下脣角,那痛覺給了他應有的理智。
他要笑,他當然要笑,他有很多笑的理由,他幹嗎不笑。
湯寧淡然地走上前,一把攬住林丹的肩膀,那動作沒有一點兒溫柔可言,疼痛在一瞬間喚醒了林丹神遊的意識,她去看湯寧的臉,他是笑的,那笑容一如既往地溫暖,可他一絲一毫都沒看她,對莫君豪客客氣氣地說:“莫總吧,”也沒期待莫君豪有所迴應似的,繼續道:“謝謝你一直以來這麼照顧我的女朋友。”(又是情侶裝,又是送蛋糕,還要親自送回家的,他還真得感謝這位居心叵測的大老闆,內心情緒一激動,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林丹吃不消地皺緊眉心,就聽始終沉默的莫君豪說:“照顧我的員工應該的。”傲視羣雄的態度維持了他一貫的風格。然後不待湯寧答話,深深看了林丹一眼,轉身上車走人了。
而林丹還撐著那把空傘在原地,整個人都快被淋透了,湯寧就陪著她站在雨裡,再下大一點,好讓他清醒過來,全世界最蠢的,莫過於陪一個女人犯傻!
“捨不得就跟他走好了。”看著林丹那望眼欲穿的樣子,湯寧的火氣終於爆發了,“一廂情願地給人家撐傘,人家領你的情嗎?”
“你說什麼呢,他是我們總裁,要是淋雨感冒了,我哪擔得起責任啊。”
“責任?”湯寧覺得這話實在牽強得可笑,“你有什麼責任,是他自己要下車淋雨,生不生病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該關心的是你的男朋友吧,你的男朋友也淋溼了,作爲女朋友的你卻在爲別人撐傘,有比這還諷刺的事嗎?你倒好,不擔心自己的男朋友生不生病,反而擔心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你會不會管太多了。”
林丹是真沒想那麼多,大概是平時照顧大老闆習慣了,條件反射也很正常啊。莫君豪那脾氣,有一點不順心就是雷陣雨,她們做下屬的當然要察言觀色,林丹就不解了,這點事湯寧怎麼又跟她較上真了。
可她的低頭不語讓湯寧更火大了。
“好在我是來了,要是再晚一步,我女朋友跟別人跑了都不知道。”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不是很清楚嗎?”
“湯寧!你講點道理好嗎?中午你那麼生氣地走開,我都以爲你不會來接我了,可我還是在這兒等你,被雨淋了那麼長時間,你卻還在這兒說風涼話,你有關心過我的感受嗎?”
“要是不關心你的感受,我根本就不會來!而且,生氣是生氣,我有說不來接你嗎?照你這意思,要是我不來接你,你也不準備聯繫我了是嗎?就冷著是嗎?等我?”說到後來這兩個字,湯寧冷冷地“哼”了一聲,“你確定你等的是我,不是莫君豪?都要跟他走了還說什麼等我,要是我沒出現,你不是已經打算跟他走了嗎?”
蠻不講理!林丹瞪著湯寧,簡直沒法想象,這會是當初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
上學的時候被老師訓就算了,談個戀愛還被男朋友訓,一再讓步妥協得不到緩解,林丹的忍耐限度也被打破了。跟湯寧槓。
“跟他走怎麼了,難道你不來接我,我還要在這兒傻等嗎!憑什麼你能冷著我就不能,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憑什麼你就能決定一切,跟我鬧脾氣的是你,想跟我和好的也是你,我到底是哪裡做錯了,你心情不好就可以害我受傷,就可以跟我任性地說分手,一生氣就可以不管不顧把我一個人丟下來。湯寧,我不是小孩子,你給一顆糖我就能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忘了。”
“是啊,你沒錯,是我錯了,你說得對,我霸道,我任性,我什麼都不好,莫君豪他什麼都比我強,會討女孩子喜歡,工作時間不讓接私人電話,自己倒大搖大擺帶著女下屬吃甜品。難怪你天天累得下了班就想睡覺,一面要應付老闆,一面要應付男朋友,左右逢源還真是不輕鬆。”
“你說這話太過分了,你以爲我想這樣來回跑嗎?莫君豪他本來就沒有一個固定的地點,有時候我都找不到他,可這是我的工作,我有什麼辦法。”
“怎麼沒有,辭職啊。”
“湯寧!”他居然又舊事重提,林丹吸了口氣,斬釘截鐵地說:“你明知道不可能,爲什麼還要這麼說,GM是我的夢想,我不可能離開它。”
“是嗎,你是離不開GM,還是離不開莫君豪啊。”他忌妒得都快發瘋了,忍不住就把心裡的話抖了出來。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沒關係你一離開他就沒精神,一回到他身邊就開心得不得了!”湯甯越說越激動,“你知不知道你所有的情緒都在跟著他變化啊!以前我只覺得你是工作壓力大,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分擔一點兒,可到後來,他的情緒已經影響到了你的心情,他一生氣你便絞盡腦汁地想辦法讓他高興;他一高興,你便也能愉快個好幾天。他的影子在你的生活無孔不入,你談著他的話題,數著他的喜惡,對他的瞭解倒是比男朋友還多,他生病了你比誰都擔心,第一時間就買藥給他,你幫他撐傘,生怕他有什麼閃失。你知不知道你所有看似無心的舉動,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下屬對上司關心的範圍,你緊張他的程度也遠遠超出了一個下屬對上司的心情。現在,你還能說跟他沒關係嗎!”毫無徵兆地,湯寧揮手一把打掉了林丹手裡的蛋糕。那盒子剎那摔落在地,湯寧的手勁不小,林丹的手被盒子邊角擦破了皮,傷處很快紅了起來。他心裡的惡魔卻還在叫囂著,林丹的沉默如同一把生冷的匕首,在他心上狠狠地剜。
“你說話啊,你說啊!你怎麼不說了!”他搖著她瘦弱的肩頭,他不要這種答案,他要聽林丹跟他抗訴,否認他說的一切都是他多疑敏感的自我揣測,“你看著我,看我!”狠狠地擡起林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你不是應該肯定地告訴我沒關係嗎!”
“是……沒關係的……”(嗎?)
肩膀好疼,空氣好冷,湯寧是真的要捏碎她嗎?如果她依然沉默不語的話。所以她說了,目光有些渙散。
“證明給我看!沒關係就證明給我看,”他歇斯底里地搖著她,看那地上溼答答的蛋糕,“踩爛它!沒關係就踩爛它!”說著他已經先踩了,一腳又一腳,如同踩在心上,重得林丹無法呼吸,“踩啊!你還愣著幹嗎!不是要證明給我看沒關係的嗎!還是你……”
“夠了!”她用力掙了一下,卻掙不開湯寧鋼鐵一般堅實的手臂,“夠了……湯寧。”她已經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胳膊上大大小小的瘀痕以及蒼白如紙的面色,終於讓湯寧停止了他的瘋狂。
“不要再這樣了好嗎?”說這話的林丹讓湯寧
震驚,他不知道是什麼力量,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原諒他的不可理喻。
“沒必要了。”他狠了狠心,不去看她,心裡有千萬個對不起在徘徊,可這一刻,“已經沒必要了……”他的睫毛垂著,像個受傷的孩子,臉上的表情被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掩飾得很完美。他的嘴角有笑,那笑容林丹既熟悉又陌生。
“你看不到嗎?我已經瘋了,瘋得我都已經不能控制自己了,再跟你繼續交往下去,我怕自己早晚會徹底地瘋掉,到時候我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傷害你的事情,我們……”眼前都是林丹胳膊上、額頭上、肩膀上大大小小的瘀痕,湯寧痛苦地閉了閉眼,然後擡起頭,看著她,漫天的雨紛紛揚揚的,他卻笑了,笑著說:“就到這裡吧,林丹。”那表情彷彿在傳遞一件很美妙的事,過往在眼前重重疊疊。
“你想去嗎?”他溫柔地看著她。
“去坐摩天輪,去找我們的幸福,”他向她伸出手,虔誠的光在眼睛裡閃動,他問她。
“跟我一起,你願意嗎?”
她願意,多少次她都願意,而此刻湯寧的眼神如此冷漠,把她所有的言語都凍結在了喉嚨裡,再也不會有傷痛,再也不用委屈自己,再也不用忍受他的小心眼和敏感多疑的壞脾氣,該笑一下的,分別的時候該笑著送別,那樣不管離開的人還是留下的人都會得到祝福,才能笑著和未來同行,才能不被過往束縛,無論誰對誰錯都不要怨恨,該原諒和不該原諒的都要去諒解,只有這樣,彼此分開以後,才能不覺得有所虧欠以輕鬆的心態去迎接明天。
祝福彼此,無論如何都像個童話,瀟灑轉身的人不見得就像看到的那樣瀟灑,原諒他再無法轉身,他怕再看她一眼,所有的狠心都會付諸東流,他怕她的眼淚,他不要讓自己的心再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除了狠心,他什麼都不能給她了。
她的喊聲隔絕在車窗外,身影如此單薄,好心疼,可他再也不能送她回家了。
踩下油門,她追趕的身影越來越遠,轉個彎就消失了,是他親手推開了她。
“湯寧。”她在喊他,那樣子有笑鬧的,有生氣的,生動得就好像在他旁邊,他去抓,卻是虛晃的影子。
“湯寧。”那頑皮的臉又出現在後排的位置,笑著跟他扮鬼臉,玩捉迷藏玩得好開心,她一聲又一聲地喊著他的名字,喊得他頭痛欲裂,開出巷口又折回來,加足了油門,瘋了一樣回到G大門口,衝下車去,在來往的人羣裡,尋著她的影子。
到處都沒有,彷彿一場夢,他沒來過,林丹也沒有來過,可是在地上稀爛的蛋糕醬還有髒兮兮的盒子,都在提醒他做過多麼過分的事,說過多麼殘忍的話,他把她一個人丟在瓢潑大雨裡,駕車就走,她追著他,那麼吃力,他卻殘忍地拋下了她,所謂的對她好,又一次成了他漂亮的藉口。
不遠處一隻翻倒在地的黑傘,在風中不甘寂寞地滾著,滾過一窪又一窪的泥水,撞在學校的牆壁上,湯寧的呼吸忽然一窒,他看到了兩個熟悉的笑臉,正緊緊地貼在一起,被雨水沖洗著還是笑得一樣開心。
正要走過去,就親眼看著一輛摩托車從那兩張笑臉上壓了過去,雨水飛濺,還波及到了湯寧身上,他卻一下子衝過去撿起了那串可愛的麪包掛件。
捧在手心裡翻看,兩個頑強的小東西毫髮無損。
“不如掛在一起啊。”耳邊彷彿又聽到了林丹愉快的話語。
“掛在一起,呵!”湯寧自嘲地勾了下脣角,單膝半蹲在地上,原來早有預兆了嗎?掛在一起有什麼用,註定分開,同樣還是會分開吧,如果他們本身沒有問題,別人也不能見縫插針,歸根結底,就是不適合。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他必須爲他的天真埋單,也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輸給了愛情,成爲先愛的一方,又想要對方給予同等的在乎,纔會輸得這般難堪。
這樣也好,這樣丟了也好。他希望她走得灑脫,跟他有關的東西,也不必留著。
緊緊把它們攥在手裡,起身,雨不下了,他的眼睛卻在下著雨,襯衫溼得徹底,他上車,離開,再沒有一絲逗留。
雨過天晴,夜幕中的天空星辰點綴,雲層散去,再也沒有能遮蔽它光亮的障礙物了。
空氣有點冷,路燈下卻蜷縮著一個人影,她抱緊膝蓋蹲坐在那裡,很久了,原本是能趕上末班車的,可她發現手機上的掛件不見了,沿路找回去,轉了一大圈,錯過末班車,又多淋了一遍雨,那兩個總是笑嘻嘻的麪包臉卻沒能找回來。
丟了……
呆呆地往前走,走累了就停下來,也不管是停在哪裡,她只想歇一下,一下就好,聽說難過的時候蹲下來抱抱自己會好過一點兒,可這麼做了以後,眼睛忽然下起了雨,她閉眼,所有的回憶潮涌般向她襲來。
她的樣子不知有多狼狽,以至於不少路人上來關心她。林丹覺得詫異,那都是路人,都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們都會在她渾身溼透的時候擔心她會不會生病,湯寧竟狠心把她拋在大雨裡,原來親密的人狠心起來比陌生人還要冷漠。
“謝謝,我沒事。”
她朝那個在這冷雨夜裡給她一杯熱奶茶的善良小夥子露出了一抹笑容,又對同樣慈愛的婆婆說了相同的話,那些溫暖凝聚在一起,終於消融了她那漸漸被冰雪覆蓋的心。
她感謝在這一刻關心她的每個人。
手機響起的時候,林丹已經站了起來,20:45分,林爸爸來電。
看著屏幕上閃爍的來電信息,鼻子忽然有些酸澀,家是難過的避風港,家人的懷抱便是那溫馨的港灣。
可是接起來的那一刻……
“爸,我這就回去了,臨時……加班,沒事,你不用擔心,嗯……已經吃過了,湯寧?嗯,湯寧……會送我回去,放心吧。”
掛上電話,林丹招手攔了一輛的士。
車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林丹下了車,上樓開門,輕輕探頭,客廳沒人,她這才拉開門,身影往裡一閃,關了門就往自己的臥室裡衝,林媽媽還以爲進賊了,讓林爸爸出來看。
“丹丹?你回來了?”林爸爸敲著她臥室的門,就聽林丹應聲。
“嗯,我回來了,今天……有點兒累,我想早點休息。”
下班就往牀上撲,也不是沒有過先例,所以林爸爸也沒懷疑,“嗯”了聲就回臥室了。
林丹換了睡衣撲到牀上,一點兒睡意都沒有,抱了電腦幹脆上網通宵,還在微博上感謝了一番對她施以援手的路人。發現有新人加關注,點開看,是個叫作“丹丹一個你”的陌生人。
看到這名字林丹愣了一下,就看到頁面提示有私信。
丹丹一個你:你發的微博是怎麼回事?
這人的語氣跟多熟似的,可林丹直接跳過了他的問題,盯著那名字就打過一條信息。
丹丹一個我:先生,你沒覺得我們這名字很像嗎?
丹丹一個你:有問題?
丹丹一個我:當然有問題!
新註冊的號碼,關注的人也只有她一個,還用了和她配套的名字,林丹就是再笨,也覺得資料裡填寫著男人的這個人有問題。看對方沉默,林丹又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丹丹一個我:怎麼不說話了,默認了?我就說天底下沒這麼巧的事,你是不是認識我?
難道……
丹丹一個我:是……湯寧嗎?是你嗎?
她繼續用“丹丹一個我”發著追問的消息,心臟在胸腔裡怦怦直跳,除了湯寧,只有湯寧……可就算是他又能怎麼樣呢……
對方卻跳過了她的問題,執意問著關於微博的事,還問她下班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是湯寧,沒可能不知道這些,但現在林丹敢肯定,這個人一定認識她。
丹丹一個我:你到底是誰?要是不說,我就把你移除了啊。
她沒心思玩捉迷藏。
丹丹一個你:我是誰很重要嗎?
丹丹一個我:不重要,但如果認識的話有必要隱瞞身份嗎?除非,是有什麼目的!
丹丹一個你:被你看出來了,確實不是巧合,關注你也好,名字也好,都是因爲,我喜歡的人她的名字也有丹字。你是嗎?
她要怎麼回答,說是,就等於承認了她是他喜歡的人,說不是,她的名字裡確實有個丹字。
這人,怎麼狡猾的程度快趕上莫君豪了,說話不繞幾個圈就回不了家。
丹丹一個我:你該不是我們老闆的化身吧。
丹丹一個你:有可能。
丹丹一個我:別逗了,你也就是智商高了點,我們老闆可是帥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憤,你有這本事嗎?
丹丹一個你:有那麼誇張嗎?
丹丹一個我:你以爲我誇張?我說的是實話,長得絕對養眼,就是脾氣差了點,不,是太差。
丹丹一個你:你看上他了?
林丹的手頓在了半空,看著電腦屏幕,忽然笑了一下,打過去。
丹丹一個我:估計只要是女生,沒人會看不上他吧。
那邊卻很執著。
丹丹一個你:你呢?
林丹就笑了,這人有點意思。
丹丹一個我:你是刨根問底組的嗎?我?我難道不是女生嗎!
模棱兩可的話不光莫君豪會說,她也會,而且跟網上的人聊個天,似乎沒必要太認真。
丹丹一個你:到底喜歡嗎?
丹丹一個我:何止喜歡,簡直愛死了,哈哈,我這麼答,你還滿意吧。
丹丹一個你:滿意,要是真的就更滿意了。
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了,聊得嗨了,林丹就把自己今天的悲催史說了,被男朋友甩了,痛快地淋成落湯雞,實在是人生一大幸事,那邊卻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果然就沒有靠譜的人。原本被帶走的糟糕心情突然又在這被丟下的一瞬間跌進了谷底,她覺得口渴,卻根本不想動,盯著電腦,眼睛不動,身子卻一歪就倒在了牀上,拜頭暈所賜,終於可以入睡了。
淺眠一夜,凌晨的時候倒睡熟了,醒了跟醉酒一樣,鼻子不通氣,腦袋裡像進水,跟被人揍了一頓似的,渾身散架,敲下電腦,還停在滿篇對話上,不仔細看還以爲是一個人自言自語,林丹揉著暈乎乎的腦袋,那人居然回覆了。
丹丹一個你:心痛嗎?
還真是言簡意賅,多一個字都不肯說,林丹白眼一翻就關了電腦,心痛,何止心痛,腦袋都很痛,她出了臥室感覺頭都要炸了,時間卻沒有饒過她這個倒黴蛋,拎包就要往外走,林爸爸正好提著早餐進家門。
“這就上班去?我看湯寧還沒來呢。”
“他……”林丹心虛,眼睛不敢看林爸爸,“他這幾天工作忙,可能……都不會來了。”
“哦,那你也得吃點早飯再走吧,一餓可就是一上午。”
“不了爸,沒時間了,你們吃吧,我到公司再說。”幸好林爸爸不像林媽媽那麼多疑,不過言多必失,她得趕緊閃,何況再不抓緊,確實有遲到的危險。
“等下……”林爸爸忽然叫住已經推開門的林丹,“你這臉怎麼紅了?”
忙得她都沒顧上照鏡子,剛剛就覺得臉上火燒火燒的,現在一摸,竟有點燙。
“是不是發燒了?”林爸爸伸手過來的時候,林丹卻笑著退了一步。
“沒有的事,我可是百年不生病的小強,可能是剛纔忙活的,您就別跟著操心了,我先不跟您說了,真沒時間了,我走了爸。”
林爸爸還想讓林丹帶點早飯再走,沒想到這孩子說完就一溜煙地下樓了,跑得比兔子還快,可到了樓下林丹腿就軟了,從昨晚到現在水都沒喝一口,又淋雨又捱餓,現在胃裡還直冒酸水,幸好今天是到G大取文件,不用來回跑,可騎在路上整個人就有點恍惚了,喉嚨幹得快冒煙了,眼花頭暈,五臟六腑都跟商量好了一樣,齊心協力地折磨她,林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G大的,但她好像來早了,翻遍整個G大都沒發現莫君豪的人影,拿出手機剛要撥號又放棄了,大清早萬一擾了大老闆的好夢,可不是好玩的。
等就等吧,趴在莫君豪的課桌上,林丹就等啊等啊,等到夢裡去了。
夢裡有來來往往的白衣天使,還有絮絮叨叨的說話聲。
“三十九度五,
還有輕微低血糖,打點滴吧。”
“好的。”
迴應的聲音真好聽,林丹想睜開眼皮去看,可是好重,她睜不開。就聽那中年護士嘆息一聲說:“現在的小姑娘也真是的,就爲了保持身材搞什麼節食,節出病來了吧,低血糖也不是鬧著玩的,整天這不吃那不吃,缺營養抵抗力還不得下降,抵抗力一下降就容易感冒,感冒再控制不好就發燒了,你看看燒得。”
她也是有孩子的人,就看不得孩子受罪,數落著就看向旁邊一言不發的男子,本要再說他兩句,可看到男子那疼惜的眼神全都落在了那女生身上,又反過來安慰他。
“好了小夥子,下次生病了別耽誤著,早點送過來,還有,你女朋友夠瘦的了,哪還有必要減肥,得加強營養。”說著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謝,我知道了,以後一定注意。”
謙和有禮的態度外加一張賞心悅目的臉,任誰看了還能責怪他呢。
“嗯,行了,你先去交下錢吧。”女護士笑著目送他出去,可他沒走兩步又不放心地回看了一眼,看到的卻是女護士那雙笑意更濃的眼睛,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頭轉身出去了。
女護士替林丹掛了點滴,笑著直搖頭。
“現在的年輕人啊,談個戀愛是一分鐘都離不開。”話是酸了點,可語氣透著羨慕。卻聽到身後又有腳步聲,心想這人回來得可真快,轉身剛要打趣他兩句,就看到一張陌生卻同樣帥得閃光的臉,瞬間感覺心都變年輕了,想當年她怎麼就沒遇見這般好看的男子呢。
而男子根本沒看她,墨色的瞳仁裡全是牀上那個女生的樣子,溢於言表的疼惜之情在他眼中徘徊,最後終於看到了女護士身上。
“請問一下,她這是……怎麼了?”
“她?”女護士也是閱人無數了,看他那擔心的樣子,絕對和這個女生關係匪淺,那剛纔那位又是怎麼回事?年輕人的關係好複雜啊,可男子那憂心忡忡的面孔,看得女護士都動容了,忍不住就安慰他。
“她現在已經沒事了,退了燒多休息,平時注意加強營養就行了。”
“她發燒了?”男子突然有些激動,“燒得厲害嗎?”
三十九度五,不厲害纔怪,可女護士還沒說話,一個穿碎花裙裝的漂亮女生從門口走過去又退了回來,探頭往裡看就笑了。
“原來你在這兒啊湯寧,我找你半天了,病人怎麼能隨便亂跑呢,點滴都給你準備好了,人卻不見了,快跟我……”邊說邊走進來,回去兩個字卻在見到牀上的人時卡在了喉嚨裡,“小……小丹?”看一眼湯寧,“她怎麼會在這兒?是……生病了嗎?”
湯寧跟沒聽見她的問話一樣,一步一步慢慢向病牀邊走去,他以爲林丹睡著了,可走近了,林丹竟緩緩睜開了眼,眼前矇矇矓矓的影子逐漸匯聚出湯寧擔憂的面孔。
“湯……寧?”動了動嘴脣,聲音卻那麼小,連她自己都聽不清,可湯寧看懂了那口型,知道林丹在叫他的名字,那一瞬間,他就清醒了,看看自己所處的位置,好像也很震驚自己會走過來一樣。
懊惱地皺了眉,湯寧僵直著脊背,在林丹期待的眸子裡轉過身去,決然而沒有溫度,同方才的柔情判若兩人。
她不信那是錯覺。
“湯寧……”她喊他,希望留住他的腳步,眼睛跟過來,他還是沒停,林丹一下就從病牀上坐了起來,眩暈使她身體輕晃,差點栽倒下來,幸虧女護士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哎!你在幹嗎呢?快躺好,躺好,你還在發燒。”
林丹卻拂開了女護士的手。
“湯寧……”她咬著沒有血色的嘴脣,喊他的名字喊到破碎,她知道,就算她什麼都不說,他也知道她要說什麼,可是湯寧的腳步真就沒有一絲停留,若不是紀敏佳在門邊對他使眼色並攔住他的去路,湯寧已經出去了。
“小丹,”紀敏佳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走到林丹身邊,笑著安撫她,“你先躺下,病人就該好好休息,你們兩個倒好,生病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鬧脾氣,快躺下吧,不然湯寧也沒法安心去掛點滴了,要不,”轉回頭去看湯寧,“你也在這兒掛算了,正好陪小丹,我還可以落個清閒。”
“他……他也生病了?”
“你不知道?”紀敏佳感到吃驚,看著林丹,“也是,平時挺健康的一個人,不聲不響就病了,”還伏在林丹耳邊說悄悄話,“估計湯寧是怕你擔心纔沒告訴你,沒承想你們生病都這麼有默契,有緣醫院來相會了。”紀敏佳還是笑,很溫馨的姑娘,卻不知道林丹聽了有多苦澀,起身依然在說,說湯寧早上到公司的時候,還挺著算數據呢,臉紅得都快趕上紅綠燈了,額頭燒得滾燙還說沒事,她可是好不容易纔說動湯寧到醫院來的,似乎一提到湯寧,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湯寧卻在那邊沉默著,內心早已水火相容,女護士看他這樣也不能耽誤著,出去準備了點滴就給湯寧掛上了,紀敏佳看他那表情覺得更好笑了,明明就是希望留下來陪林丹的,還死撐著,他要是不默許,誰也逆不了他。現在好了,一個坐著一個躺著,看時候差不多了,紀敏佳站起來,跟女護士對看一眼就要撤走,門口卻多出了一個男子。
這男子紀敏佳並不陌生,在商界可是翹楚,新秀青年才俊莫君豪,在圈子裡也偶爾能碰到,原本是沒什麼好驚訝的,可這是醫院,而且他還旁若無人地走到林丹身邊,跟她交代一些情況,林丹也傻在那兒了。
女護士也跟著傻傻分不清楚了,看看小心翼翼在牀邊的莫君豪,又看看那邊臉色鐵青的湯寧,實在覺得自己沒必要白白犧牲在這兒,要躲也得把無辜的羣衆帶出去,眼神帶著紀敏佳往外走,湯寧猛地就從牀上站了起來,拉住紀敏佳的手。
“你不用走,”鏗鏘有力的聲音在房間裡放大再放大,傳到林丹的耳朵裡,她去看湯寧,湯寧的手卻從紀敏佳的手腕滑到掌心,牽住了紀敏佳纖白的手,“我們一起走。”
五個字如鐵錘般砸在紀敏佳的心口上,幸福來得如此突然,望著湯寧的臉,紀敏佳幸福得已經忘了林丹的存在,可纔出了病房,湯寧就鬆開了她的手,走出很遠以後頹然地坐在長椅上,抱著頭,一句話也不肯說,紀敏佳替他拿著吊瓶,緊緊跟在湯寧身邊,他坐著,她卻站在一旁,許久,她用他握過的手揉上了他的發,像安慰一個受傷的孩子一樣,給予他安靜的撫慰。
這種感覺忽然很舒服,湯寧擡起頭看她,這種感覺,這種他一直在林丹身上尋找的感覺,卻出現在了敏佳身上。
一瞬間他像個茫然無措的流浪者,失去方向,只想大醉一場,一醉不醒。
病房裡寂靜得不像話,湯寧離開以後,林丹就像丟了魂一樣躺在那裡,眼睛盯著天花板,一眨不眨,滿腦子都是他們牽手離開的畫面,痛苦地閉了閉眼,再睜開就看到了莫君豪那張很不爽的臉。
“生病了不知道可以請假嗎?”
林丹望著他那嚴肅的樣子,嘴一撇忍著的淚水就在他這惡劣的態度下決堤了,帶病工作這也算敬業了,當老闆的不鼓勵一下就會黑著臉訓人,她是哪裡得罪他們這些人了,怎麼都變著法地跟她過不去。
莫君豪瞅著她慘兮兮的哭相,一下就沒脾氣了,甚至還有點手足無措,林丹委屈啊,情緒一爆發根本收不住,還破罐破摔地責怪起了莫君豪。
“這不就是您希望的嗎?我病了,您的感冒就全好了。”
賭氣的話聽起來毫無邏輯,莫君豪卻不惱。
難得看到溫順的小白兔張牙舞爪的一面,怎麼好打消她的戰鬥力。
莫君豪神態自若地看她,倚著窗沿,雙臂環於胸前,優雅而迷人,尤其是那淡淡的一笑,光影中不仔細看多半會以爲是錯覺。
“訛詐?”他挑眉,看林丹跟他瞪眼,“淋雨淋出三十九度五的高燒,不是訛詐是什麼?”
他他他……他怎麼會知道她淋雨來著,明明他走的時候湯寧已經來接她了,林丹轉了轉眼珠,覺得就算莫君豪猜測她和湯寧之間有什麼不愉快,又怎麼能知道她昨天被丟下淋雨的事呢?
太蹊蹺了。
莫君豪不管她在想什麼,只知道被轉移注意力的林丹,眼睛終於不再噴水了,他起身,往外走,感到林丹的目光追隨在後,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我出去買點東西,”頓了一下,在她惶惶不安的目光下,莫君豪的脣角露出了一抹安撫的笑容,他說:“很快就回來。”
林丹看愣了,這不像大老闆的行事風格啊。小腦袋瓜一時之間轉不過彎來了,僵坐在病牀上,直到桌上的手機響起,林丹才猛地回神,扭頭去看,居然是莫君豪落下的手機,她看了看來電信息,好像是什麼客戶的樣子。接吧,這畢竟是別人的手機不太合適,不接吧,它卻一直響著,吵到了其他幾牀休息的病人,林丹愧疚地朝人家直頷首道歉,後來響的時間一超時,電話就自動掛機了,林丹鬆一口氣,祈禱莫君豪回來之前千萬別再有電話打來了,可與其這樣,不如……
轉了轉眼珠,林丹想,乾脆把大老闆的手機調靜音不就好了,可拿起來剛翻到手機桌面,她的眼球就掉了。
這……這壁紙,這壁紙怎麼會是大老闆和她的照片!還是在圖書館裡,她把沏好的胖大海端到莫君豪面前含笑看他接過去的場景,兩人同時握著一個杯子,對望的眼神絕對是能讓人錯意的含情脈脈狀!
含情脈脈!這詞一蹦出來,林丹差點把莫君豪的手機摔個粉身碎骨,幸好有人身手矯捷,長臂一伸,就接住了那手機,林丹剛要擡頭感謝,突然覺得那人的黑色皮鞋異常熟悉,慢慢往上撩著眼皮看。
可不就是大老闆嘛,只見他盯了手機屏幕一眼,高深的目光就落在了林丹身上,挑著眉好像在問她幹嗎偷看他手機。
林丹連忙擺手解釋。
“剛剛……剛剛有電話。”然後大老闆還是不滿意似的,問她:“你看見了?”
林丹愣了一下,馬上轉過彎來了,瞅著莫君豪一臉嚴肅地說:“是啊,我都看見了,真是太過分了,這些記者怎麼總喜歡挖別人的隱私,隨便拍一拍就登報亂寫一通,情侶說兄妹,兄妹掰成情侶,顛倒黑白,是非不分,真是太討厭了。”她說得義憤填膺,絲毫沒發現對面的莫君豪已經化成了一尊石像。
老天,誰來救救他,這姑娘的智商真心讓人著急啊!
林丹看莫君豪臉色都不好,就更氣了。
“他們是不是拿照片威脅你了?”
“……”(你想象力還能再豐富點嗎?)
“總裁!”她卻在那兒擅自伸張正義,拍著胸脯跟莫君豪說:“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讓這種緋聞影響您的名聲,玷污您的形象,有損您的聲譽。”
“我這麼重要?”
“重要!”林丹不假思索地點頭,當然重要,她可不想成爲衆矢之的,能不重要嗎,這可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大事。
“好。”他突然之間笑得很燦爛,幾乎閃瞎了林丹的雙眼。
可是哪裡好了,看莫君豪不再理她,拉過移動的桌子,擺好餐點,還端起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舀了一勺,細心地吹了吹,喂到林丹嘴邊,那溫柔的樣子看得她魂都丟了,下意識張口就吃了下去,咀嚼兩口忽然被嗆到了。
這是什麼發展啊!林丹咳得厲害,莫君豪忙拍她的背。
“慢點吃。”
就他這樣子要她怎麼慢點吃,不,怎麼好好吃飯啊,莫君豪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笑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吃白食,放心,醫藥吃住的費用都會從你薪水裡扣,哦,還有我今天一天的損失費。”
什麼!沒有薪水還要倒貼!沒必要吧,大老闆你這麼有錢,還要跟她這兒蹭飯吃啊。
顯然哀求的眼神也沒能打動莫君豪,他生病的時候她本職工作沒耽誤還兼職保姆,現在反過來了,莫君豪還倒打一耙,虧她還覺得資本家挺有人情味,還被他的溫柔迷惑,敢情只是假象……
太不公平了,林丹憤憤地瞪著莫君豪,又不敢太明顯了,索性就換一招,他不是就喜歡製造溫柔的假象嗎?林丹就給他這個展現的機會,也不扭捏了,張嘴就等著莫君豪餵食,把他當廉價勞動力了。
莫君豪仍舊笑看她這一臉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覺得還真可愛,喂就喂吧,病人最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