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題目弄成這樣就差不多了。”
威廉把滿滿當當的卷子放在了桌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這週考試的卷子就這樣了，接下來誰勝誰負就看學生們自己的發揮了。
雖然作爲一個教授他理論上不該偏心的，但是他真切的希望六年級的孩子能好好給那些浮躁的五年級學生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最好是全方位分數壓制那種。
‘說到底，在這種大型賽事存在的情況下，成績受到影響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他嘆了口氣，迫切的希望三強爭霸賽快點結束。
但這不現實——三強爭霸賽是傳統，是三校聯合考試的一個形式，考察的就是哪家培養出來的學生綜合素質更爲高一點，但它只考驗精英中的精英。
“也不知道六年級的準備的如何了，看看去。”
——
“不翻不知道，好些個內容我居然都忘記了誒…”
“是啊，我當時記得這個口訣來著，教授編出來的蹩腳的順口溜…我不敢相信，我居然能把這東西忘記了。”
公共休息室裡，雙胞胎翻著去年自己親手做的筆記，這才發現，很多耳提面命的知識點已然被他們拋在了腦後。
真是的活見鬼了，他們當時被罰抄寫罰的覺得自己這輩子都遺忘不了那些知識點了，但是現在那些東西只能隱約的想出個大概來。
“嘿，弗雷德、喬治，你們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美好——我覺得我們得花更多時間在上邊了，不然恐怕真的得給那些五年級的小屁孩洗襪子了。”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關注起待在休息室內的其餘學生來，好些個五年級的孩子臉上露出了笑容來。
雙胞胎對視了眼，果斷選擇了拉上一起準備考試的孩子離開了休息室——這次突然降臨的考試從各方面來說都是極其離譜的，它甚至離間了各個學院學生的感情，讓他們沒法好好待在休息室裡複習了。
但當他們離開休息室四處尋找環境好的空教室的時候一干人才發現一個事，內部出現內鬼的不只是格蘭芬多，拉文克勞的人已然坐在教室裡了。
“下午好啊——你們也覺得休息室不自在了？”
同校六年了，認識自然是認識的，尤其大家還是各院前五，名字都熟。
“是啊，看來我們是得認真點給那羣五年級的孩子一個小小的教訓了。”
弗雷德和喬治一馬當先的走了進去，找了個位置坐好，“估計待會我們還能看到別人，今天下午舒服些的空教室可就這幾個。”
沒法子，霍格沃茨城堡的教室是有數的，小六年待下來，那些教室適合複習，哪些教室適合約會早就被學生們摸的門清了，誰也別想忽悠誰。
其餘的學生也很快坐了下來，圍在了雙胞胎旁邊，和拉文克勞的學生井水不犯河水。
沒等他們的書翻開多久，教室的門再次被打開了，塞德里克和赫奇帕奇的四個學生走了進來，打了個招呼就又佔據了個位置。
“得，斯萊特林看來要去另一邊的教室了。”
弗雷德擠了擠眼睛，和喬治對視一笑——有的選的話，斯萊特林絕對不和他們待在同一所空教室。
但他這次猜錯了，門再次被打開了，五個斯萊特林的孩子帶著一臉奇怪的神色進入到了房間之中。
還沒等他們習慣的嘲諷幾句，門後又進來一位。
“教授下午好。”
“教授好。”
雜七雜八的聲音響起，威廉快步走了進來。
雖然學生們總覺得自己有秘密基地啥的，但是相比起他們各個學院甚至同學院的保密行徑，那些隱秘地段可是在一代代教授們的閒聊中口口相傳的。
這屆學生覺得好用的空教室，再往上幾屆學生同樣覺得好用——稍微在大辦公室聊會天就會知道，要抓學生的時，那些毛孩子基本在什麼時候出現，又大概率在哪個教室。
就拿斯內普教授聖誕節晚會抓人的行爲來說——雖然學生們都覺得玫瑰花叢不錯，但是教授上學時候早就清楚了玫瑰花叢不錯這事了…
“下午好，都被趕到這邊來了？”
威廉沒走上講臺，找了個靠中間位置的桌子坐下。
“休息室裡可到處是要和你們競爭的五年級，待不住了吧。”
威廉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空教室。
“教授，要不是您們推出這個考試比賽，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啊？”
弗雷德很好的展示了格蘭芬多的勇氣，這讓威廉不由得爲他點了點頭。
“是有些道理，不過你們真的覺得現在的五年級足夠努力了嘛？”
不能夠——就像軍訓後無比期盼下一屆天天好晴天一樣，在座的孩子都是一年辛苦過來的，絕對無法忍受五年級墮落的現狀。
“是吧。”
威廉攤開手，“我只是提供一個機會而已，不讓他們瞭解到差距，他們怎麼會好好努力？”
“認真些複習，讓他們知道他們離著合格還有多遠，別讓那些孩子覺得你們只是輕輕鬆鬆的就拿到了一大把證書。”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們在去年的努力，”威廉看了一圈周圍的學生，“因爲不繼續教你們了，我甚至都沒來的及對你們去年的努力做一次全方位的肯定。”
“你們都是好樣的，在我們後期的統計之中，六年級學生的owls證書獲得數大概要比前年高出0.9左右，相當於你們平均比畢業那級孩子多獲得一張OWLs證書。”
“這是個相當了不起的數字，這意味著你們在明年的實習中有著更多的崗位可以選擇——你們清楚的，沒有相應的證書，很多職業限制的死死的。”
“可，教授——”
赫奇帕奇那邊一個女生舉起了手，“我今天翻看筆記時，有很多內容其實已經記不清楚了，我們當時辛苦弄下來的那麼多筆記…好像，好像一下子很沒用…”
“只記住一點，大部分內容只是見過，卻沒法子準確應用，是這樣的吧？“
威廉看著她，又把目光轉向了別處，幾乎所有學生都在點著頭。
“也算正常吧，”威廉一邊笑著，一邊開始從口袋裡掏糖果，分發給這些學生。
“很正常的現象，你們想想，在整個五年級你們要對付多少門功課？要回憶多少知識，然後又得一遍遍重複，把這些東西一股腦的塞進腦袋去，然後又得在考試那天把它們小心翼翼的弄出來，以最佳狀態完成考試。”
“這本來就不可能是持久的行爲，不然的話年年考覈都是這樣，而不是放在OWLs考試年了。”
他確定每個學生都拿到了一小把糖果後，給自己剝開一顆巧克力，塞進了嘴裡。
“遺忘纔是正常的，時間是最好的遺忘咒，它幾乎能帶走所有東西，無論你想留下或者不想留下。”
“別說你們了，就算是我，僅僅需要對付一門課，外加弄一些我喜歡的魔藥，就這樣，我還需要時不時的熬煮些簡易魔藥練手，防止手生了。”
“但這並不意味著那些知識在OWLs年後就沒用了，”威廉用左手敲擊起巧克力的包裝紙來，“學過後的複習和重新學一次完全是兩碼事。”
“而那些被留下來的記憶更是珍貴，”在魔法作用下，1巧克力包裝紙迅速變成了一個醜醜的金色紙人，“而且你用的知識越多，你留下來的也越多。”
“火焰。”
威廉用手指點出小火團來，讓小紙人坐在上邊。
“變形。”
火焰構築成了一把椅子。
“熒光？”
一點光線照在了小人身後。
隨著威廉口中出現一個個詞彙，小人或是配合，或是應用，在桌子上展示出各種魔法來。
“多想，多用，多練習。”
他看著學生，“穆迪教授教了你們很多實戰的小技巧——他絕對是這方面的專家，英國魔法界前五的好手。”
“但是他不太喜歡用魔法做些花裡胡哨的東西，你們可以試試這個——或許能讓你們多複習下過去學到的知識。”
“但這也只是延緩而已——忘記是無法避免的，要不然我們要冥想盆做什麼呢？”
他點了點那個紙片人，讓它重新恢復爲箔紙包裝。
“但學習是有用的，就像剛剛你們吃掉的糖果——它遲早會徹底的失去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跡，但是總會給你帶來一點紀念品，比如，令我困擾的多吃巧克力會變胖的問題…”
“從小到大，你們每個人都吃過無數的食物，正餐，零食，甚至還有錯過飯點的夜宵什麼的——它們都不見了。徹底的被遺忘了，但是你們現在的身體卻是由它們共同構成的。”
“你不能說，這塊雞肉讓我的身高高了多少釐米，也沒法說那個雞蛋讓你胖了多少，那不對，所有的它們共同成爲現在的你，而不是你在某天只吃掉一塊特別好吃讓人記憶深刻的牛排或者別的什麼構成了你。”
“魔法也一樣——你接受的所有魔法知識，魔法技巧共同的構成了現在的你，而不是一時間某位教授說出的某個咒語一下子就讓你強大無比了。”
“哪怕是同一條咒語，在你不斷的學習和施法下，也是不斷成長的。”
威廉說著說著興致愈發高漲了起來，“就比如說，火焰熊熊。”
“非常經典的咒語，我第一次對這個咒語產生印象，還是在我學徒時期？”
威廉兩隻手的指頭碰了碰，桌上出現了幾個火星。
“就是這樣，它失敗了。”
“再後來，就是比較標準的咒語了。”
威廉再次敲擊了下指頭，一團小型火焰出現了。
“再後來，我逐漸學會了控制火勢，溫度，然後學習它的變咒。”
“說真的，用來給坩堝點火是非常合適的。”
“再然後呢，我開始接觸各種魔法火焰——火焰熊熊的變種以及更高階的咒語還有一些不怎麼合適展示的黑魔法。”
他雙手一拍，手指在桌上畫了一個圈，一股火焰繞著他畫出來的圈開始燃燒起來。
“這樣的是防護？還有攻擊…”
威廉食指點點桌子，一股扇形的火焰燃燒起來，捲起了近三十釐米。
“再然後，我在對付黑魔法上有了更深的心得。”
“它開始變得更有攻擊性了。”
威廉朝著桌上的火焰點了下，它開始朝著藍色蛻變起來。
“再然後是各種控制手法的熟練以及我接觸到了一個新的魔法體系對它的改變。”
威廉點了下火焰，它飛快變形起來，一直由火焰構成的蝴蝶開始扇動起了翅膀，然後無比輕靈的繞著威廉飛行了起來，翅膀扇動間，一點點橙色的粉末散落起來，落在地上就是一小撮火苗燃起。
威廉伸出指頭，讓蝴蝶停留在上邊。
“我不敢說我得到了那些知識的精髓——或許真正瞭解的大師會覺得我只是從一個溫室之中撿起了一顆芝麻，放棄掉了那些剛剛熟透了的西瓜。”
“那很正常，非常正常。”
威廉看著學生，又準備剝開巧克力，但是剛剛準備動手時又停下了。
“我甚至敢說有些堪稱精華的知識，我這輩子可能都無法融入到自身的魔法體系之中。”
“但如果有時間的話，我還是會複習一下那些知識，說不定哪天我想到什麼好辦法了呢？”
“學習新的，複習舊的，以此來充實自己，完善自己，這是件很棒的事情。”
“至於那些知識的用途——它甚至可能只是被遺忘的，但是那些被我們記住的就夠我們終身受益了。”
威廉敲了敲蝴蝶，讓它散落在空氣之中。
“好了，不知不覺說了好多——你們好好複習吧，記得考好一點，不然我會通知穆迪教授加作業的。”
他臨走時半開玩笑的威脅起來——或者說不開玩笑的威脅起來。
“好像又被上了一課。”
威廉走後，學生們交頭接耳起來。
斯萊特林的人冷哼了一聲，最終沒選擇走開。
“說了半天，還是要我們好好複習來著…”
雙胞胎用眼神開著玩笑，但是誰也沒說出口——他們只是習慣開玩笑而已。
“好好複習，給那些五年級看看，我們的證書可不是像他們似的，看著比賽聊著天就能弄到手的！”
大家說著玩笑話，但是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筆記本的時候，都比先前認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