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弘文和沈正梅幾乎同時放下了碗筷, 齊齊看向她,“怎麼還就分手了?你這孩子……怎麼也不早點告訴我們?”
說出那樣的話已經花費掉她所有的力氣,寧佳悅不想再隱瞞下去了, 她早就已經失去他了, 不是嗎?
知女莫若父, 寧弘文看她臉都要埋進飯碗裡了, 知道她心裡難過, 對著沈正梅罕見的嚴厲,“好了,你就別問了, 沒看見孩子難過呢嗎?”
寧佳悅在第二天情緒平復後,還是決定向爸媽說清楚, 免得他們擔心, 箇中緣由自是不能照實說的, 她只說,是她配不上他, 其實,這也是實情不是嗎?她知道她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爸媽並沒有多問,似乎也相信了她的話,畢竟李宸祿是那麼的耀眼。
正月十五的晚上, 寧佳悅坐在窗前, 外面煙花璀璨, 她沒有開燈, 一個人靜靜觀賞著。
電話響起的時候, 她接起,眼睛還盯著窗外, 不曾離開,“明天回來嗎?”
“嗯”
“那我明天早上過去接你?”
“不用了,我爸會送我去車站。”
“……那我在車站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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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煙花結束的時候,她纔想起要收拾行李,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不過幾件衣服。
沈正梅推門進來就看見她一手壓著行李箱努力拉著拉鍊,“媽,來幫我一下。”
“哎喲,我的祖宗啊,你這樣拉會壞了的……放手,一邊待著去。”寧佳悅摸摸頭,乖乖地站到一邊。
“小悅,這裡交給你媽就好了,你出來,爸爸有話要跟你說。”
寧佳悅在沙發上坐下,看爸爸神情嚴肅,心裡一緊,“小悅,這幾天我跟你媽商量了一下,我們還是希望你能回家來,爸爸雖然沒有多大的本事,養活我女兒還是不成問題的,你要是想找工作,爸爸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你來學校工作,這樣好不好?”
寧佳悅知道,自從他們知道了她分手的事,他們就不放心她,怕她難過,更是不敢提起。
“爸,我也想回來,只是那邊的事我要解決好才能回來啊,您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回來的。”
“好好好……爸爸理解,工作上的事要跟人家交代清楚,我們不能做不負責任的事,不能給別人添麻煩……爸爸很高興,我的女兒長大了,也懂事了,可爸爸還是捨不得,每次一想起你一個人在外面……,爸爸就捨不得。”
“我知道,爸,我沒事的,您放心!”
車站的人很多,大多是家長來送學生的,寧弘文排了很久的隊纔買上票,寧佳悅陪著媽媽在說話,看他皺著眉頭走過來,站起身讓他坐下,“爸,怎麼了?”
“小悅,要不我和你媽媽送你過去吧?我看這車票上寫的時間,離開車還有一個多小時呢,我們自己開車的話三個小時也就到了,這樣還方便。”
“不要,爸爸下午還要去學校,而且送了我你們還要再開車回來,太累了,再說也不用等很久,我們說說話,一會兒就過去了。”
看她這麼懂事,沈正梅欣慰又心疼,拉著她的手不住地叮囑,“聽媽的話,早點把工作的事安排妥當,早點回來,你一個人在外面,我們實在不放心。”
寧佳悅抱住她,強忍著哭的衝動,“我知道了,媽,我會盡快回來。”
到了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寧佳悅站在車站口擡頭望著屬於這個城市的天空,感覺自己像是要走進一個籠子一般,窒息的讓她害怕。
她也曾衷心地喜愛這個城市,也曾盼著要回到這裡,爲的是想要一眼看見那個站在出口,身姿挺立,笑的溫暖的人,然後她會雀躍地飛奔進他的懷裡,徹底忘掉離家的不捨和難過,這個城市,有著太多他們的回憶。
葉昊澤出現在她視線裡的時候,她的眼中還有淚花浮現,他像是沒有看見,只是用力抱住她,越抱越緊,絲毫不在意旁人的側目。
最後,他一手拉起行李,一手擁著她,走向路邊停放的車,給她繫好安全帶,他又給陳嫂打了電話,讓她準備午飯。
寧佳悅不知道他到底等了多長時間,想來應該是很久了,她心裡很是內疚不安,有一種強烈的負罪感。
“是不是累了?”葉昊澤看她咬著脣,神色不安,沒急著發動車,側過身細細地看著她。
“沒有……你,是不是等了很長時間?”
他好心情地笑了笑,“沒關係,只要你說會回來,多久我都願意等。”
寧佳悅別過頭,看向車窗外,他卻突然吻上她的額頭,久久才離開,“我們回家。”他說,語調溫柔綿長,像是這句話在他心裡已經很久。
公司的事葉昊澤已交給周楚辭和曹俊楠,近來他是不打算去公司的,人說小別勝新婚,此話一點兒也不假,寧佳悅回來三天都是迷懵的狀態,大多數時間都在牀上補眠,往往睜眼就看見葉昊澤深情迷戀的目光,他越來越喜歡喜歡抱著她,不分場合時間,陳嫂對此已見怪不怪,寧佳悅卻羞愧難當,輕易不再下樓。
寧佳悅拉開窗簾的時候才發現外面已經豔陽高照,她忍不住想要感受太陽的溫度,披了件外套,拉開陽臺的門,整個別墅裡,她最喜歡這個地方,站在這裡,看著不遠處,綠樹成蔭,風景怡人,讓人不自覺地放空,什麼都不用想。
“不冷嗎?”他從後抱著她,雖這樣問著,卻不等她回答就握住了她的雙手,反覆揉搓,他知道她怕冷,手腳總是冰涼的,齊叔給開的中藥他一直讓她喝著,卻不見好轉,她自己也像是已經習慣了那樣的冰涼,並不在意,甚至往往都是他先察覺到的。
“今天天氣很好。”
葉昊澤看她瞇著眼難得的享受模樣,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像牛奶般透明白皙,側臉的弧度美好的讓人無法直視,他的心情也跟著明亮起來,“我們抽時間回家吃個飯吧。”
“什麼?”
她一臉懵懂,收回下巴側頭詢問,額頭碰上他的臉頰,葉昊澤心裡更是柔軟,“悅悅,我想帶你去見我的家人。”
她長長的睫毛顫了幾顫,漠然地轉回頭,雙手也掙開了他的手,扶在欄桿上,他知道她明白的。
“現在這樣不行嗎?”
葉昊澤更緊地抱住她,俯在她耳邊語氣輕柔又堅定,“不行的,悅悅,我想要那個身份,我想堂堂正正地擁有你,所以,我們結婚吧。”
他的一句話,讓她徹底跌到了深淵,寧佳悅方纔就懸著的一顆心此刻直往下墜,她閉上眼睛,突然覺得很冷,“能給我點時間嗎?我需要想一想。”
大約是太冷了,她雙手環肩,回身往屋內走去。
“悅悅,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很怨我,我也知道這樣說很殘忍,可我就是要斷了你的念想,我葉昊澤認定的事從來沒有轉圜的餘地,這麼長時間,我相信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我是不會放你走的,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寧佳悅停住腳步,一手扶著門框,良久,她說:“葉昊澤,你根本就不懂愛。”
她的背影看起來憂傷無奈,像是歷經滄桑一般,葉昊澤亦心痛如絞,悅悅,究竟什麼是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世間,我對你的愛,沒有人能比得上,你不是我,你不知道你在我心裡佔據著怎樣的位置,我傾盡所有,耗盡生命,這般地愛著你,不過是因爲我愛你,我太愛你,太想擁有你,所以我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你走,看你投進他的懷抱,原諒我,我只是沒有那麼偉大,可這就是我對你的愛,令我自己都隱隱害怕的愛。
雖然身爲CN最大的股東之一,對於公司的經營運轉葉昊澤卻從沒插手過,當初收下曹俊楠的這份禮,私心裡不過是想向寧佳悅證明他說過的話,現在想來,著實幼稚的可笑。
“大哥,您好歹也得露個面吧,公司裡的人可都翹首以盼呢,您要不去,我可就下不來臺了。”
葉昊澤眼皮都沒掀,站在窗前不知道看什麼,曹俊楠急了,年前公司的聚會葉昊澤就沒參加,現在公司兩週年慶典,他還是不打算去,公司裡的人都對這位從沒露過面的老闆好奇的不得了,再說這麼重要的場合,他要是還不出面實在說不過去。
無奈之下他可勁兒地給周楚辭遞眼色,周楚辭知道葉昊澤在看什麼,剛纔進來的時候他經過窗前,隨意一瞥就看見寧佳悅正站在樓下的花圃前,他想了想,笑的一臉高深莫測,“哥,你不是說準備結婚了嗎?也該是時候對外宣佈了吧,這次的公司慶典,我覺得時間剛剛好,你說呢?”
葉昊澤思慮半響,終於有了反應,他回頭定定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周楚辭,嘴角微勾,“很不錯的建議。”周楚辭頷首,繼續喝著咖啡。
“哥,這麼說,你同意了?”
“嗯,你放心,明天晚上,我會準時到的。”
葉昊澤看著樓下的寧佳悅,眼神溫情又決絕,悅悅,這一切的一切,就由我來做個了斷吧,過了明天,你就能安心地做我的新娘,從此,只有我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