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涯一怔,方纔是真的被洛綰素嚇的沒了魂兒,現(xiàn)在聽到青玄這樣說才緩過神來。
元涯低頭看了看懷中的洛綰素,面色慘白,憔悴的猶如一張紙一般,但是他並不能確定洛綰素是不是真的死了。青玄說的沒錯。若是就地醫(yī)治,或許洛綰素真的有活過來的希望。
青玄上前一步要接過洛綰素,元涯警惕的後退,擡頭看了看青玄,抱著洛綰素直奔未央宮而去。
青玄也不含糊,人未到未央宮,傳遞消息的旗花卻已經(jīng)發(fā)了出去。還在御書房門前守候的又文看到旗花一驚,趕忙走入殿內(nèi),趙佑玹卻還在熟睡。
小布下的藥量太重,趙佑玹竟然連一絲甦醒的跡象都沒有。
青玄人在宮中卻發(fā)出了旗花,證明事情已就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又文不敢耽擱,上前低聲喚道,“皇上,皇上。”
趙佑玹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又文覺出了異樣。伸手點了趙佑玹的晴明穴,看著趙佑玹緩緩睜開眼,又文俯身說到,“皇上,不好了,青玄方纔發(fā)出旗花令,怕是未央出了大事。”
趙佑玹一聽又文提到未央宮,整個人清醒過來,撩起衣襬大步的朝未央宮而去。
元涯抱著洛綰素回到未央宮。迅速的點住了她的穴道,伸手撫上她的脈搏,微弱的幾不可聞。
元涯將洛綰素扶正坐好,盤腿坐於洛綰素身後。雙手運氣催動內(nèi)力,這是他能想到唯一爲洛綰素續(xù)命的辦法。
趙佑玹隨後便到,走進寢殿便看到元涯正在爲洛綰素輸入真氣,青玄焦急的在一旁守候著。
此刻需要運功之人集中精神不可分神,趙佑玹知道出了大事,只能遠遠的站著並不敢上前打擾。
“發(fā)生了什麼事?”趙佑玹轉(zhuǎn)回身看著青玄。
青玄俯身下跪,“回皇上,奴婢不知,一早小布來未央宮傳話,說是鬼醫(yī)找到了救活依依的辦法。小姐急著便趕了去,還囑咐奴婢不要讓您知道。”
“過了好一陣子小姐都沒有回來,接著元涯少爺便衝進了未央宮找小姐,奴婢帶他去了冰窖,誰知竟然看到霏霏小姐和右將軍曹項正在給小姐放血。小姐已經(jīng)昏死過去,鬼醫(yī)也倒在一旁不知生死。”
趙佑玹乍聽之下睚眥俱裂,胸中如有一團火焰熊熊燃燒一般,眼中盡是殺伐的厲色。
“人呢?”
“被困於冰窖之內(nèi)。”
“派人去看看鬼醫(yī)是死是活,若是活的給我?guī)У轿囱雽m,其餘人等一律收押!”
青玄領(lǐng)命退出了未央宮。
看到元涯收住了手中招式,趙佑玹急步上前。元涯緩緩的將洛綰素方躺在牀榻之上,轉(zhuǎn)回身對上趙佑玹,二話不說,擡手便是一拳招呼在他臉上。
趙佑玹沒有躲閃,伸手製止了欲要上前的又文。擡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她怎麼樣了?”
“趙佑玹,這就是你對相思的愛,你竟然要放幹她的血!”元涯說著揮起拳頭又要打來。
趙佑玹閃身躲過,“我沒有!”
“那相思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在你的後宮,若是沒有你的首肯。誰敢對相思施以毒手,趙佑玹,你怎麼解釋!”
元涯說話間手下也沒有停了招式,擡手全是向趙佑玹的臉上打去。趙佑玹只是躲閃並不出招。
“若真的是我下令,你今日連救她的機會都沒有!”
趙佑玹話落,元涯手上的招式也停了下來。二人對視,元涯眼中皆是憤慨的神色,“今日若是相思無事,我定要將她帶走,若是相思有事,我將血洗整個皇宮!”
趙佑玹不欲與元涯糾纏,幾步走到洛綰素身旁,看她的樣子,真的不好。
臉色慘白如紙,整個人奄奄一息,雙腕上的傷口還未來得及包紮,刀割過平整傷口露著紅森森的血肉赫然的外翻著。
趙佑玹心中一陣窒悶,喉嚨有如卡住了一團沙子一般,灼燒著,艱澀著。
鬼醫(yī)在青玄的帶領(lǐng)下,腳下步伐虛浮踉蹌的趕了來。曹項只是將鬼醫(yī)打暈,卻並沒有殺了他。
鬼醫(yī)未及行禮,來到洛綰素牀邊看到她雙腕的時候心底一驚,擡手撫上了洛綰素的脖頸。
似是有所不妥,轉(zhuǎn)而又撫上洛綰素的手腕,從左邊換到右邊,鬼醫(yī)的神色越來越陰沉,最後長嘆一聲轉(zhuǎn)回身搖了搖頭。
趙佑玹和元涯一起衝了上來,“相思怎麼樣了?”
“迴天乏力……”
“她是聖女,她不會有事的!”元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咆哮著看著鬼醫(yī)。
鬼醫(yī)無言,只是默然的搖著頭,趙佑玹聲沉,“說吧。”
“皇后娘娘這是失血過多,雖然娘娘天賦異稟能解百毒,可是她終究是個凡人。此次被強行放血,直至油盡燈枯,在下也是……”鬼醫(yī)仍舊嘆氣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元涯不肯相信鬼醫(yī)的話,上前催動內(nèi)力繼續(xù)爲洛綰素輸送內(nèi)裡。
“元涯少爺,你這樣無濟於事,再多的內(nèi)裡都只是暫時護住了娘娘的心脈,可是這身子已然是廢了……”
元涯不聽,只是繼續(xù)爲洛綰素運功。洛綰素緩緩睜開眼,入眼便是元涯焦急的神情。
“表哥……”洛綰素聲音微弱,元涯只看到她的嘴在動,卻沒有聽到她到底說了什麼。
元涯收了手上的招式,俯身湊近洛綰素,“相思,你說什麼?”
趙佑玹見洛綰素醒來,趕忙來到牀邊,“相思,相思……”
洛綰素沒有力氣轉(zhuǎn)頭,只是張口無言,嘴裡不停的念著什麼,卻是說不出聲音。
元涯走到洛綰素脣邊,“相思,你說什麼?”
“珠釵……安陽……”洛綰素反覆的念著。
元涯坐起身看著青玄,“珠釵?安陽?相思想說什麼?”
青玄緩了一下,趕忙來到梳妝檯前,慌亂的找著什麼,忽然拿起一根珠釵來到洛綰素面前,“小姐,您是不是要這隻珠釵?”
“裡面……裡面……”
趙佑玹奪過青玄手中的珠釵,細細的看著,手上一用力,東珠應(yīng)聲碎裂開,裡面一個不規(guī)則的圓形珠子出現(xiàn)在眼前。幽藍的光芒讓鬼醫(yī)眼前一亮。
“這是冥參珈藍的果實!”
趙佑玹不可置信的回頭看著鬼醫(yī),繼而看著牀上奄奄一息的洛綰素,原來冥參珈藍的果實一直在她身上,想著方纔洛綰素的話,許是在高昌的時候,安陽公主便將此珠釵送與了洛綰素。
“現(xiàn)在要怎麼辦?”元涯緊張的看著鬼醫(yī)。
“讓娘娘服下冥參珈藍,再運用內(nèi)力讓她吸收。之後……”鬼醫(yī)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趙佑玹和元涯皆是急切的看著鬼醫(yī),鬼醫(yī)嘆了口氣,“方纔在下並不知道娘娘有冥參珈藍,所以斷言娘娘命不久矣,現(xiàn)在有了冥參珈藍,只要配合一人運行過血大法便能讓娘娘重新活過來,只是……”
元涯奪過趙佑玹手中的冥參珈藍,“我來!”
趙佑玹伸手擋住元涯,“輪也輪不到你!”
“若是你能保護好她,今日便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是我的錯,所以就由我來彌補!”
二人僵持不下,鬼醫(yī)上前一步,“皇上,元涯少爺,娘娘怕是等不了多久了……”
元涯剛要轉(zhuǎn)身,趙佑玹伸手拉住他,“她不會希望你出事!”
元涯默然,雖然他真的很討厭趙佑玹,可是有這句話就夠了。心中一陣揪痛,元涯頓了一下說到,“她更希望睜開眼看到的是你……”土華節(jié)技。
趙佑玹一怔,只一個慌神的空檔,元涯快速點住了趙佑玹的穴道,趙佑玹想阻攔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一動不能動的站在那裡,“元涯,你別衝動,相思醒來若是知道你出了事,她會怎麼樣,你想讓她一輩子內(nèi)疚嗎,我不同意!”
元涯朗聲大笑,“若是能讓相思惦記我一輩子,值了!”
趙佑玹只知道洛綰素醒來會受不住元涯出事的消息,可是他卻不知道,爲了洛綰素醒來,元涯甘願墮入無邊苦海,更何況是一條性命。
元涯沒有在理會趙佑玹的喋喋不休,點上他的啞穴,殿內(nèi)頓時安靜下來。
元涯緩緩走到牀邊,邁出的每一步都踩在趙佑玹的心上,他是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元涯將洛綰素扶正坐到了她身後,緩緩的閉上雙眼,“別告訴她真相……”
一個時辰,趙佑玹站在殿中眼睜睜看著元涯將自己的血脈精氣用內(nèi)裡全部打入了洛綰素的體內(nèi),元涯的頭髮由最初的墨黑漸漸變得白髮蒼蒼,身上的皮膚也褶皺的厲害,他瞬間耗損了所有精氣,接著而來便是迅速蒼老。
元涯踉踉蹌蹌的走下牀,青玄剛忙上前扶好洛綰素將她安置躺下。經(jīng)過趙佑玹身旁,元涯咳了兩聲,聲音蒼老無力,“好好待她……”
話落,元涯步履蹣跚的走出了大殿。
之前元涯內(nèi)功深厚,他封住了趙佑玹的穴道是沒有人可以解的開的,只有等時辰到了,趙佑玹自行衝破。爲了衝破元涯封住的穴道,趙佑玹不顧一切的逆行運氣,伴隨著身形微動,趙佑玹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去,派人跟著他!”
看著青玄快步走出大殿,趙佑玹手扶胸口走到牀邊。洛綰素面容安詳,平靜的猶如熟睡一般。
半夢半醒間,洛綰素嘴中一直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趙佑玹俯身靠近洛綰素脣邊,她只是反覆的念著,“佑玹……救我……”
最後,洛綰素在驚呼著元涯名字中霍然坐起了身。看到面前的趙佑玹,洛綰素一怔,“表哥呢?”
趙佑玹不言,她很想按照元涯說的那般,就告訴洛綰素一切都未發(fā)生過,她沒有被人放血險些致死,元涯沒有及時出現(xiàn)將她救出,更沒有捨棄性命的將她救活……
可是,他做不到,他說不出這樣的話便只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