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土,神駐城。
這天下第一城在十年間變化不大。
但東土卻已經是翻天覆地了。
過去最有聲名的六大宗派、四大城,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
十七神派隨著吳之落敗,赤檀子等人逃遁而一蹶不振,門下弟子失蹤的失蹤,改投他門的改投他門。中土聖啓殿,也是儘量低調,行事小心翼翼,鮮與旁人爭鬥。赫連城則早已經冰消雪化,不復存在。
南境天蒼門,東邊築瑯門以及連天城所有的世家都投向了飛雪城城主楊玄。楊玄依靠其父楊懷休的實力已經佔據了東土三分之一的天下。
蒼茫山盤婆教吸納了北鏡宗恆門的實力,依靠師祖竹上人的坐鎮穩穩佔據天下三分之一。
南鏡的飛虹門與重新建幫的津幫沆瀣一氣,穩穩佔據了南面的三分之一天下。其背後的實力自然是吳家。不過吳家沒有真仙境界的武者坐鎮,勢力似乎要略小一些。至於三陽,對爭霸天下毫無興趣,早不知所蹤。
神駐城的聞人家依舊是天下最受人待見的世家,因爲神器的使用還是得靠他聞人天涯。
此刻乃是初秋,梧桐樹的樹葉纔剛剛泛黃,聞人家的園子裡還滿是花團錦簇。海堂花一般開在春季,但也有一年四季開花的。所謂秋海棠,便是現時。
“東風嫋嫋泛崇光,香霧空濛月轉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一個女子身穿粉紅長裙,外搭雪白真絲披肩,站在一棵海棠前,幽幽地吟出此詩。這是宋代蘇軾的《海棠》,照理說茫星上的人不該會吟纔對。
“蕓兒。原來你在這裡啊。叫我好找。”那叫蕓兒的女子緩緩轉頭,見一個男子身穿白衣正在身後不遠,笑道:“怎麼了?”
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聞人家的癡公子聞人啓才,而眼前這穿著紅裙的正是丁蕓。蘇軾的這首《海棠》乃是當初吳之念給她聽的,叫她記住了。
聞人啓才快走幾步,上來扶住丁蕓的腰:“蕓兒,爹爹叫咱們吃午飯了。”
丁蕓哦了一聲:“你先去,我這就來。”
聞人啓才聞言在丁蕓臉頰上輕輕一吻:“你快點哦。”
丁蕓又看了看海棠,才慢悠悠地往前廳走去。剛近前廳,便有撲鼻而至的香味。聞人天涯、聞人啓才還有聞人啓才的母親都已經候在桌前。見丁蕓前來,聞人啓才即刻站起來:“蕓兒快來,今天有你最愛吃的‘白玉鱸魚’和‘乾坤一樹’。”
一家人有說有笑,吃完了午飯。聞人天涯道:“蕓兒,你來一下我的書房。”
聞人啓才和丁蕓都不知道是什麼事,有些疑惑。聞人天涯道:“我有點東西給蕓兒罷了。”
丁蕓隨著聞人啓纔來到書房。聞人天涯開門前山道:“蕓兒,最近的事你聽說了嗎?”
丁蕓一驚:“父親,什麼事?”
聞人天涯微微一笑:“五日前,接天山脈被人開了一個大隧道,東、西茫星自此連成一氣了。”
丁蕓道:“聽我祖父說起,茫星原是聯通無阻的,乃是數千年前不知何處從天而降,降下了接天山,從此東西茫星才一分爲二的。究竟何人這麼大的能耐能將接天山脈打通。”
聞人天涯道:“隧道是從西土打入東土的,你覺得還會有誰?”
丁蕓聞言,臉色一變,隨即一喜:“是他嗎?!”
“接天山脈被人打通了,你知道嗎?”
“知道啊。而且是自西向東通透的。”
“奇怪,不是傳說西土乃武者也沒有嘛,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
“你們說會不會是十年前在接天山脈失蹤的天養城城主?”
“你是說吳之?不會吧,不是說早死了嗎?”
“嗨,那要是沒死,逃去西土了呢?”
“吳之是誰?”
“你可真沒見識,十年前風頭一時無二的滅了天生城天生家,而後建立天養城的那位啊。”
“哦,要真是他,咱們東土又有熱鬧可以看了!”
“打通接天山脈,嘖嘖,這是什麼修爲?真仙幾了?”
人們議論紛紛,一時間有關接天山脈的事已經天下皆知了。不少人已經開始推測吳之的歸來。
-----------------------------------------------------------------------------------------------
飛雪城,楊玄對衆人道:“諸位,對接天山脈的事,有什麼看法?”
浪辰子道:“許多人都傳言是吳之從西土回來了。我看未必。”
楊玄道:“怎麼講?”
浪辰子道:“吳之當年被九神陽三兄弟追殺,那是九死一生,不可能越過接天山脈去。即便是真仙三級的武者也辦不到啊。”
林青也贊同道:“師兄所言不差。想是西土的人打通的隧道。吳之,不可能。”
楊玄道:“按道理講確實是不大可能,但我還是不放心。”
浪辰子道:“這個容易。既然隧道通了。咱們去西土一看,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東西土連成一氣,已經叫東土不少的武者按捺不住,早有傳聞西土武者實力極低,卻又富庶無比,正是淘金者的天堂。但幾日來,聚在隧道外的武者還無一人敢進入其中。傳聞雖久,但如今既然有人能開通這樣的隧道,難保西土已經與傳聞大不相同了。
隧道打開已經有十餘日,聚集在隧道外的武者也越來越多,大家都想一探究竟。當中不少都是三大勢力的眼線。混在人羣中的還有滅燭和殷裳。
八年前丁蕓隨著聞人啓才離去,滅燭、殷裳等人便是羣龍無首了。白靜茹留在了東土,但嚴玉夫妻則回去了東海。滅燭始終不相信吳之會就此殞命,便與殷裳守在陰癸門地宮,靜待時機。殷奎、殷彪、殷梨,盧玉子也都聚在陰癸門。而矮人以及雪蛛們則退回地底,也在靜候時機,彼此每月都有聯繫,一心盼著吳之歸來。飛雲度則不知去向。
此刻,滅燭和殷裳比任何人都感到激動,也更心緒不寧。因爲他們不知道隧道的另外一頭究竟有沒有他們期盼的人。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以及何時會重臨東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