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居然敢騙我,居然敢騙我。”
磅礴的氣勢從那魁梧的身軀裡傾泄出來,頓時把周圍的空間,都扭曲成接近虛無。猛的,頭低垂下去,一雙猙獰的雙瞳注視著那發(fā)出淡淡暗黃色的一截玉石,外放的洶涌氣勢立刻收回,凝結在他那躺著神奇玉石的雄厚手掌上。
砰的一握,周圍頓時恢復安靜,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連一星點微弱的光芒,也在他那奮力的一握之下,陷入了沉睡。
無邊的黑寂中,只有那依舊憤怒的幾個字,在無盡的徘徊。
“我的好兄弟,我的好兄弟啊——”
回到地上,回到那片充滿陽光,充滿生機的世界。
凌雲(yún)濤,一個嚴重文理偏科,極少與周圍同齡人交流的高二重點高中生,三年來,一層不變的小平頭髮型,和那一絲不變的呆滯,又有點冷漠的眼神,讓周圍的學生們,一致認爲他是一個怪物。因爲他的與衆(zhòng)不同,讓他免不了遭受刺頭學生的打擊。
和煦陽光撲撒的半圓形小院裡,一個微胖,慈愛的中年女人,疏懶倚靠在椅子上,正整理著凌雲(yún)濤那雜亂的頭髮,中年女人很奇怪,當兒子每次去上學的時候,她都幫雲(yún)濤打扮的整齊有秩的,特別是頭髮,雖然比不上髮型設計師的傑作,但也能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可當兒子從學校回來的時候,總是一副邋遢的樣子,頭髮土的如鳥巢般,衣服也有明顯撕扯的跡象,眼神裡也倒影出一輪輪黯淡。此時,也只有她這個做母親的女人才懂,自己的兒子,是有嚴重的心裡問題。她並不去責備,就單純的輕嘀咕幾句,怎麼又不小心,弄髒衣服了。正如現(xiàn)在,中年女人輕拍著兒子衣服上的幹泥巴印,不忍笑罵著,"再這樣鬧下去,我都快來不及洗你的髒衣服了,雲(yún)濤。"聽著母親輕微的責備,凌雲(yún)濤沒有回頭,粉白的臉龐,依舊側(cè)躺在中年女人結實寬大的大腿上,微翹的鼻尖,正有序的抖動著,嗅著周圍母親剛洗好晾開的衣服,所曬出來的薄荷清香味。
回想起那個夜晚,那個黑漆漆,只看的到半空中閃電青紫色的深夜,凌雲(yún)濤被一聲尖叫聲驚醒,猛然醒來,迅速攬開窗簾,透過那扇將要被雨珠子敲碎的玻璃窗,一個高大的黑影,出現(xiàn)在他家的小院子裡,模糊的輪廓,在大雨裡,和他那嚴實的雨衣遮蓋下,完全辨不出是男是女,看不到那猙獰的面目。
一串閃電嘭然裂開半空,也在凌雲(yún)濤那幼小而單純的眼珠裡,裂開一道寒光,那不是半空中的閃電,而是一把半圓形,明燦燦,發(fā)著白光的鐮刀。
那人一手是刀,一手是抓著院子裡,和凌雲(yún)濤從小玩到大的一條雜交,灰不溜秋的捲毛狗。
狗絕望般的盯著窗戶裡的那個孩子,發(fā)出一聲嘶心的叫聲,卻被偌大的雷聲所掩蓋,可凌雲(yún)濤卻真真實實的感受到那狗的垂死掙扎。
閃電,又一次不約而至,窗戶裡的孩子驚恐的並上了眼,手也死死的蓋住了耳朵,窗簾應勢垂下,遮擋了一個慘不忍睹的畫面。
半秒後,孩子手忙腳亂的,大力拉扯開窗簾。
大雨瓢潑下,是一條狗四肢無力的下垂,冒寒光的鐮刀卡在了狗的喉嚨上,殷紅血染刀面後,被雨水沖刷後,分外的光潔,分外的耀眼。
孩子的耳邊,似乎聽到了一陣陣撕拉抽的聲音,那震驚的瞪圓的眼珠子裡,是一個披掛雨衣的陌生人,正用雙手,撕扯著那條死狗的毛皮,從頭頸開始,一直撕拉到下肢。
突然,孩子的腦海裡浮現(xiàn)出那陌生人憤怒的嘴臉,一下就失去了意識,昏倒在靠窗的牀榻之上。
暴風雨後的凌晨,是分外安靜的,可斷斷續(xù)續(xù),都能聽到左領右舍的尖叫聲,凌雲(yún)濤尾隨在母親的身後,趕出到自家的院子裡。
母親慌忙的趕到後,身體明顯的一滯,刷的回過頭,一手捂嘴,一手迅速的遮著兒子的眼睛。
自己的那條捲毛狗,在意料之中死了,在凌雲(yún)濤還在尋找殺狗兇手的時候,警方那裡傳來的消息,讓他一下就愣住了。
那一晚,整個2000多戶的小區(qū)裡,有近三百條狗被殘忍的殺害,死亡特徵不出有偶,都是毛皮和身軀分離的,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個行兇的陌生人,是個神經(jīng)病患者,湊巧在雷雨天發(fā)病,現(xiàn)在已被隔離到了特殊療養(yǎng)院。
當這件瘋子屠狗的事情過去一週後,凌雲(yún)濤的母親發(fā)覺了兒子的變化,但礙於這孩子突然的寡語,自己的母親,也不知道從哪裡著手,才能解開孩子的心結。
回家的路上,一輪淡淡的,瘦小的背影,在路旁高垂下的昏亂燈光下,漸漸的放大,那是個男孩子,頭髮依舊亂成一團,走近看去,才發(fā)現(xiàn)衣服也是遭受了重創(chuàng),嘴邊更是滲出了點血絲。
他漫無目的的,徘徊在自家的小院子外,沙沙沙,沙沙沙,那是重重的腳步,踩在水泥地面的輕微聲響,路過了那個熟悉小院外的大門,應該說,這是他今天晚上,第12次,經(jīng)過自己家門口了,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他自己的問題,不敢去面對母親那張擔憂,又有點憐惜的臉色,這也是他這個星期換好的第4件新衣服了,不知道,也不但肯定,當自己母親看到兒子這樣的情況後,會是如何一個表情,是狠狠責罵一頓,或是不然自己進這個家門,種種想法,種種可能,在凌雲(yún)濤的腦海裡回想著,又一次,他止步在自己的家門口,很短暫的思考,就讓他失去了再邁出一步的勇氣,畏畏縮縮的收回了腳步,繼續(xù)著他獨自一個人的徘徊。
夜色在臨近,家家戶戶,陸續(xù)也掌燈了,他依舊在徘徊,經(jīng)過的小弄堂,不時有夜貓出來騷擾,併發(fā)出那種撩人的貓叫聲。
"喵喵,喵喵。"
這斷斷續(xù)續(xù),又極其怪異的叫聲,瘋涌進凌雲(yún)濤的耳朵,讓他瞥過了頭,低跨的眼皮下,是雙散發(fā)著奇異色彩的眼珠子。
“死貓,爛貓。”說著,隨手在地上舉起了小石塊,嗖的朝著那,打擾他徘徊的出聲地扔去,“滾,給我滾遠點,沒張眼的畜生。”
凌雲(yún)濤發(fā)泄似的嚷嚷著。
可惜,他的這一舉動,只換來了短暫的平靜。
“瞄,瞄。”
這個煩躁的聲音,又一次在他的耳邊,悄然響起。
再次,凌雲(yún)濤轉(zhuǎn)過頭去,憤怒的盯著那個漆黑的弄堂轉(zhuǎn)彎處。
邁著大步,去追尋那出聲源。
見有人走進,那隻詭異的貓不但沒跑,反而叫的更加厲害,也無形中,激起了凌雲(yún)濤更大的怒火。
啪的一腳踩下去,“讓你叫,死貓,讓你叫。”
面對著憤怒的踩踏,這隻貓不單沒有躲,反而更囂張的喵叫著,也連續(xù)躲過了凌雲(yún)濤的踩踏。
幾下奮力的踩踏,依舊被躲過去了,而那該死的貓,依舊活蹦亂跳著,此時半蹲在了一個半米高的垃圾桶上,一雙詭異的貓眼,正發(fā)出幽藍的霞光。
接受到那眼光,凌雲(yún)濤的體內(nèi),氣血不由的沸騰起來,雙眼裡只剩下那貓眼裡的那簇藍光。
呼,呼,一個迅捷的身影,朝那個依靠垃圾桶的角落飛撲過去,就在凌雲(yún)濤的頭頂?shù)截埳碥|上時、
那嬌小的身軀,迅速做出了反應,前掌90度轉(zhuǎn)彎,後腳掌大幅度彎曲,成蓄力狀態(tài),騰的,朝側(cè)面越去。
一個瞬間的跳躍,讓凌雲(yún)濤撲了個空,就在他準備著頭撞鐵皮的時候,那個垃圾桶也朝貓躲閃的反方向傾倒過去。
那個骯髒角落的地面上,一個圓形的黑洞,憑空出現(xiàn),剎那就吞沒了凌雲(yún)濤那飛撲過去的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