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首發】

天空一碧如洗，把飄蕩著輕紗般薄霧的林蔭照得通亮，如海一般隨著山風起伏的樹林上空，溫暖的陽光穿梭於微隙的氣息，將天地間的一切空虛盈滿。

山崖高處，充盈著那抹曾經深不可測的孤清而飄逸的身影。

一個矯捷的身影輕輕一點，無聲無息的來到他面前。

“百里兮，你真的下定決心了？”

百里兮遲疑片刻，點了點頭，卻沒有言語。

司徒雲岑站在他身旁，他看著百里兮，他心知他惡鬼般地面具之下是一副心繫天下的心腸，但，卻仍放不下心裡那一抹紅顏。

“你若不將事實告知小夭，她心裡會很難過。”

百里兮眸光望著薄霧朦朧的遠山，聲音聽來平淡而清遠，似帶著一絲無妄的牽掛，“夭兒……她會明白我地……”

司徒雲岑心中苦澀，脣瓣幾次翕動纔開了口，“這次祭天作法保不定會丟去性命，那樣，你也覺得也值得嗎？”

“值得。”百里兮朝前走了一步，立在懸崖邊上。

司徒雲岑心尖顫悸了一下，雖然明知道眼前的危險不會發生，可還是擔心百里兮那輕盈又飄渺的身子一不小心就會墜落下去。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無成就不去論，帝王與百姓都只是一生。若我能用在世之身，修來世的善，憑一己微薄之力求得天下蒼生太平，那便是渡他人，亦是渡了我自己……”

好一個心繫天下，心繫百姓！

司徒雲岑放在身側的手心收緊，心中雖是感慨於他之言，卻有些不甘，“百里兮，如若只有一個選擇……左手是泯滅天下蒼生，右手是失去你一生摯愛，你告訴我，二者選其一，你會選誰？”司徒雲岑說此話時，也做了一番掙扎，天下和摯愛……若是他……又將是如何選擇！

百里兮突然回過頭來，眼光一掠便凝結在司徒雲岑臉上，那蕭疏如墨地眸子似蒙著一層看不清地顏色。

那感覺如此清冷，如此孤傲。

風吹起他的發，還有他清淺淡薄地聲音，隨風入耳，司徒雲岑好似聽見他說。

“若爲紅顏，我願逆天而行。”

司徒雲岑脣角微微一動，笑了。

半年前那一劫，百里兮爲了阻止天災，以三念聚元強制召喚天術篡改了星陣列布，雖差點送了命，但卻是憑最後一息意外存活了下來，那半年裡，百里兮一直活在身體自蝕和意念折磨的苦痛之中，他不知這種沒有盡頭地病痛會延續到什麼時候，但他心裡無盡的思念卻是要比這疼痛還要蝕骨，他僅爲這執念欲死不能地活著，只爲，有朝一日還能重新站在桃小夭的面前……

後來桃小夭知曉，百里兮已不再是鬼面神醫，他失去了武功，他不再會醫術，他不必懷柔天下，也不必再兼濟百姓，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還是，她的夫君。

一襲白衣，不知暗香浮動落卿心，不覺間，天涯距離已在咫尺之間。

“百里兮，你早已長髮及腰，我已青絲綰正，娶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