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車輪碾過雜草斑駁的泥土，在羊腸小道上留下兩道長長的痕跡。

楚樂推著輪椅，一臉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當初自己閒來無事的荒淫之舉，按理來說這姑娘應該對自己懷恨在心，而當時她也是這麼表現的。

只是如今，她卻以這樣的方式突然又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楚樂有些捉摸不透。

“我說相公，這一路上你爲何都不說話？”再次把面具帶上的少女輕笑道。

“……娘子啊，我跟你講個奇怪的故事好不好？”

“好啊。”

“從前有個採花賊，他玷污了一個女子，可是這女子居然成了他的妻子，你說這奇不奇怪？”

“不奇怪啊，可能是那個採花賊長得太帥……”

“可是那個採花賊一點都不帥。”

“那就奇怪了，讓妾身想想……哦對了，也許那個女子其實是懷恨在心的，想要報復那個採花賊。”

“可是，若是要報復，怎麼會嫁給他？”

“因爲啊，只要成了他的妻子，就可以一生一世纏著他，不讓他再去碰別的女人，你說，這對採花賊來說不是最痛苦的嗎？或者說，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把他廢了啊，或者是下藥，或者一刀殺了……”

楚樂背脊一陣發涼。

旋即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終於，按耐不住的楚少爺停下了腳步，少女發現身下的輪椅不再動彈，好奇地回頭望向楚樂。

“姑娘，你還是直說了吧，當初確實是我對不起你，你究竟想這麼樣？”楚樂無奈地道。

少女見楚樂直接攤牌，忽然沉默了起來，似乎想了許久，道：“我不是說了嗎，就是要讓你一輩子都不好過啊。”

楚樂卻搖了搖頭，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刷——”不待楚樂反應過來，一道銀光閃過，隨後他便感到脖子一陣涼意，那原本坐在輪椅上的少女，突然間便來到自己面前，一把冷光四溢的匕首正架在自己脖子上。

楚樂卻一臉不懼，迎著少女的目光看去。

“才這麼短的時間，你就算準了我不會取你性命嗎？”少女嘆了口氣，收回匕首，整個人回到輪椅上單手托腮，賭氣似得看著楚樂。

楚樂搖了搖頭，道：“我只是覺得就算你殺了我，我也沒什麼怨言，畢竟之前是我對不住你，如今你又救了我一命……”

“冤家。”少女似乎百般無奈吐出這幾個字，隨後深深地看著楚樂一眼，道：“你喜歡我嗎？”

楚樂皺眉道：“我們這才第二次見面……”

“還算老實，若是直接說喜歡我，必然不是什麼好男人。”

少女接著道：“那我再問你，那天的事，若是我要你負責，你可願意？”

“……”

“那就是不願意了……”

“不不，只是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你還很有自知之明嘛。”

“……，不是吧你這麼直接，太不給我面子了。”

“嘻嘻，你放心吧，我呢也不是什麼跟你上了牀就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人。不過因爲我們族人規矩特殊，第一次若是給了哪個男人，便只能跟那個男人了。我這次來，只不過看看你是不是值得我託付一生，若是不值得，便把你殺了。雖然你確實是個人渣，不過看你對你那個小妾那麼好，小女子也是頗爲感動，也就勉爲其難地接受了。”

“姑娘，你的性格還真是與衆不同。”

“那自然的，你聽好了，既然本姑娘決定賴上你了，那你一輩子都逃脫不了了。”

“所以我這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呢？”楚樂聳了聳肩。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對了，我得走了，最後跟你說一句，你的修爲，實在太弱了，三個月後，是玉仙宗開山招收弟子之日，你記得來報名哦。妾身可是等著你呢。”那少女說罷，還不等楚樂開口，忽然化作一縷清風，就這麼消失不見。

楚樂只覺得之前的遭遇簡直有些離奇，這少女來的快，去的更快，連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她就消失了。但不管怎麼說，他心裡對著未來的妻子卻是倍生好感，不知爲何，他竟然有種一見鍾情的感覺，好像這女子，就是他一生當中註定要生死與共的那個人，這讓楚少爺自己都有點覺得莫名其妙。

只是和那少女呆了並不長的時間，楚樂之前心中的陰翳，竟然豁然開朗。似乎很多事都想明白了。

湘兒已死無法復生，他只能等日後強大到豬爺所說的境界，嘗試尋找到她的轉世，庇佑她一生。

至於尋找紅衣，這是他必須要追尋，但是又不可急求的目標，他知道，遠遠沒有能力去中央域，何況看那三人對紅衣似乎畢恭畢敬的樣子，紅衣應該還不至於會受苦，反而能得到更好的修煉資源，對於紅衣來說，未必不是機緣。

如今最令他憂心的，反而是生死不明的豬爺，他已經多次向著玉墜傳音，卻沒得到任何迴應，但是他相信，豬爺必定不會就這麼死去，不知道怎麼的，他似乎還能感覺到豬爺殘存的一絲虛弱的氣息，他堅信著豬爺總有一天會再次醒來。

只不過，少了豬爺，如今他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沒有豬爺的幫助，他連武宗高手都無法應對，此刻的楚樂，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太過於依賴豬爺，都差點忘記如今的自己不過是個初階武尊。

“也許這對於我是一件好事吧。”楚樂心想，“只能依靠自己，更能激發我的潛能。豬爺，等你醒來的那一天，本少爺一定會讓你看到令你驚歎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