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喜歡作夢？”紀(jì)深爵一手靠在椅子扶手上，食指在額角輕輕敲了敲，“怎麼，也想我給你二十塊，讓你不必走路回去？”

“深爵，你這樣硬撐就不對了。”商問澤脣角的笑容凝固，指著電腦說道：“你要想清楚，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你留著命還能和你的妻子兒女去國外你的荒島上抓抓魚，烤烤貝殼，也挺不錯的嘛。”

“呵……”紀(jì)深爵低笑起來，衝他搖了搖頭，“真是沒長進(jìn)！鵲”

“行了，別拖時間了。你就算叫再多的人來，也拿我沒辦法。我已經(jīng)報警了，警察隨時會來，到時候我反正是有功的，我抓到了一個殺人犯。”商問澤被他笑煩了，心裡生起了懼意，趕緊用力揮了一下手，粗聲粗氣地呵斥道：“大家都爽快點，別磨蹭了，轉(zhuǎn)帳吧。”

他的手下把一臺已經(jīng)打開了帳戶的電腦放到紀(jì)深爵面前，拿出一把槍，指向了紀(jì)深爵。

紀(jì)深爵又笑了。

“你總笑個屁啊？你是不是笑自己蠢到無法挽救？”商問澤被他的笑聲刺激到了，他猛地跳起來，奪過了手下的槍，用力頂住了紀(jì)深爵的腦袋，大吼道：“我現(xiàn)在讓你轉(zhuǎn)帳啊，馬上、立刻，把錢轉(zhuǎn)進(jìn)我的帳戶裡！不然我就打死你？”

紀(jì)深爵還是保持坐著的姿勢，笑著說：“說你沒長進(jìn)，還真是沒長進(jìn)。從我們認(rèn)識的第一天，你被我踢下樓梯起，你自己數(shù)數(shù)，我整了你多少回？你還真的打不怕，越打越勇敢啊。”

“你再多說一個字試試！”商問澤惱羞成怒，一下就打開了槍的保險栓，往紀(jì)深爵的額上抵緊了，怒氣衝衝地說道：“我命令你現(xiàn)在馬上開始！不然……不然我就打死她……懼”

他猛地轉(zhuǎn)身，把槍指向了陸漫漫。

有錢就是好，想弄支槍也容易。陸漫漫看了看黑洞洞的槍口，又看紀(jì)深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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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jì)深爵，你不是把陸漫漫當(dāng)你的心頭肉嗎？你再不按我的吩咐辦事，我可就不客氣了。看看她的小臉，我要是給她來上幾刀……”

“整容也很容易，臉看膩了，整得更漂亮點也行。那個，現(xiàn)在最火的那個女明星叫什麼？”紀(jì)深爵扭頭看問劉哲。

“哪個？你最近說了好幾個女明星好看的，不知道指誰啊。”劉哲一臉疑惑地問道。

“那算了。”紀(jì)深爵的臉轉(zhuǎn)過來，又指商問澤，“你還有別的辦法嗎？這事威脅不到我。”

“你……”商問澤抓狂了，舉著手槍就要往陸漫漫的腦袋上砸。

“說你不長進(jìn)，你還真敢動手。”紀(jì)深爵飛起一腳，踢到了商問澤的頭上，踢得他一陣眼冒金星，手指一滑，槍走火了，砰地一聲，煙火亂竄……

原來只是一隻發(fā)令槍！

“哎喲，嚇得我心臟病要犯了。”劉哲拍著心口，連聲驚呼。

商問澤在地上爬了幾下，瘋了一般大叫，“他|媽的，老子的槍怎麼成發(fā)令槍了？”

“在這裡。”紀(jì)深爵從劉哲手裡接過真槍，往他的頭上敲了敲，“怎麼說你好呢，這種東西也碰，私藏槍支要坐牢的。”

他一面說，一面把槍放到了商問澤的手裡，語重心長地說道：“拿穩(wěn)了，別再掉了。”

“你什麼時候換掉的？”商問澤氣急敗壞地說道。

“你這個人就是不安份，好好地用自己的眼睛看就好了，非要派個人出來買望遠(yuǎn)鏡。”劉哲嘖嘖兩聲，連連搖頭，“年輕人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不要用眼過度，如果你眼睛好，就不必藉助望遠(yuǎn)鏡了。”

“那望遠(yuǎn)鏡好看嗎？”紀(jì)深爵問道。

商問澤臉色大變，猛地扭頭看向那個跑月退買望遠(yuǎn)鏡的手下。

那個人一哆嗦，撒月退就跑。

“你看，平常對手下要大方一點，我纔給他一萬塊，他就點頭了。你這麼摳，怎麼成得了氣候。”劉哲又說道。

“你小子，我抓著到非扒了你的皮！”商問澤怒吼道。

“反正時間還早，陪兄弟玩會兒。漫漫坐會兒，別慌。”紀(jì)深爵抓起電腦，往商問澤身上一丟，“你自己看看吧，我這裡面都有些什麼。今天我閒，我就滿足你的好奇心。”

商問澤咬牙切齒地坐起來，惡狠狠地瞪了瞪紀(jì)深爵，抓起他的電腦看。

他把每一個文件打開看，結(jié)果全是一樣的東西蠟筆小新的動畫片。蠟筆小新穿著紅短|褲，正衝著屏幕前面扭動屁|股。

“怎麼會這樣？紀(jì)深爵你變|態(tài)啊？你多大人了，你看這玩藝兒？”他抓狂地大叫，難道他剛剛複製過去的東西全是這些嗎？

“小小深這孩子不聽話，亂碰我的電腦，結(jié)果把我電腦裡所有的東西全都格式化了。怕我罵他，央求別人在裡面給我下了一大堆動畫片，說向我道歉。我決定留著這些以後讓他長大了自己看。這事也怪劉哲也不太小心了，把這個電腦提出來了。”紀(jì)深爵拍商問澤的腦袋，冷笑道：“不過，算是便宜你了，這些動畫片可以陪你去牢裡蹲著，讓你解解悶。”

“憑什麼讓我蹲牢裡？我就看看這些動畫片，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商問澤怪笑著反問。

“非法持有槍支，毆打虐|待……”紀(jì)深爵指指槍，又指趙婧妃。

“這些東西又不是我的。你還是考慮你自己吧，你的視頻傳上網(wǎng)，該抓的人是你。”商問澤又露出了賴皮的一面，指著紀(jì)深爵大笑，“你以爲(wèi)就你聰明？紀(jì)深爵，你好不到哪裡去。”

紀(jì)深爵又揮手打他的腦袋，“說你蠢，你還不承認(rèn)。這麼多年飯白吃了！趙婧妃能讓這東西到你的手裡來？”

“喂，我警告你，別再打我的腦袋了。”商問澤舉起槍，指著紀(jì)深爵嚷道：“我真的會一槍嘣了你。”

紀(jì)深爵挑了挑眉，搖頭，“這麼教你還不會，我把槍給你，但我會給你子彈嗎？”

商問澤楞了一下，連連摳動扳機(jī)。

“小心，最後一顆是真子彈了。”劉哲突然嚇唬他說道。

商問澤猛地楞住，沒敢再摳動一下。

劉哲俯過身來，低聲說：“就這膽量和智商，也跑出來玩敲詐，神了！深爵，這個怎麼處理？”

“我和他弟弟已經(jīng)說定了，他弟弟會用這件事成功說服他們家老太太。把這裡留給他們自己家人去處理吧。”紀(jì)深爵站直了身子，一臉嘲諷地看著商問澤。

“紀(jì)深爵，你太心黑了！你居然聯(lián)合那個野|種來整我？”商問澤狂叫道。

“不如你弟弟心黑，聽說他喜歡把人的腦袋當(dāng)球踢。從這一點上來說，你們兄弟挺像的，都挺不是人。不過他有個優(yōu)點，就是隻踢小人。”紀(jì)深爵笑笑，朝陸漫漫伸出了手，“走吧，可以去吃東西了。”

“那你還沒找到視頻……”陸漫漫放心不下，扭頭看向趙婧妃，她緊握著雙拳，恨恨看著紀(jì)深爵。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沒想清楚視頻在誰的手裡嗎？”紀(jì)深爵問道。

陸漫漫想到了傅燁的電|話……

對啊，如果傅燁不知道今晚的事，一定不會打那個電|話通知他們。但他既然肯打電|話，說明還沒有下定決心要怎麼用那個視頻。

“我會和他談。”紀(jì)深爵拍了拍她的腰，微微一笑。

陸漫漫垂眸想了會兒，小聲說：“我去談吧，他的心結(jié)在我，不在你。在你之前，我確實和他走得很近，這事是我招來的，我解決。”

“說什麼胡話呢？”紀(jì)深爵揉了揉她的小臉，低聲說道：“這麼些小事用得著你親自去嗎？”

“這還是小事啊？”陸漫漫看了他一眼，笑不出來。

到現(xiàn)在這一刻止，她還是不想看到傅燁受傷。傅燁這幾年怎麼撐過來的，她可以想像到。

一個原本開朗健談的男人，突然間只能靠輪椅，家中財產(chǎn)散盡，想愛的女人遠(yuǎn)在天涯。那種感覺一定非常絕望，她能體會。那就像是一個人站在濃濃的霧裡，不管你朝哪個方向走，都看不到半點光亮。

最後，你掙扎了許久，耗盡心血這前你終於走出來了，你看到了自己愛的人就在那裡，但是她卻走向了另一個人……

這種感覺是很難受的。

紀(jì)深爵看了看她，認(rèn)真地說：“這就是小事，大事都給你去辦。”

“我能辦什麼大事。”陸漫漫好笑地說道。

“嗯……”紀(jì)深爵想了想，笑著說：“管我。”

陸漫漫用力摟住了他的胳膊，笑著說：“我纔不管你。”

這時趙婧妃掙扎著站起來了，嘶吼道：“紀(jì)深爵，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愛你，我愛你你知不知道！”

紀(jì)深爵像沒有聽到，牽著陸漫漫的手越走越遠(yuǎn)。

她頹然地坐下去，雙眼空洞地看著他們遠(yuǎn)去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吃吃地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開始用手指給自己梳頭髮。

“你真傻，他等下就回來接你來了。”

“是不是瘋了？”留在一邊看著他們兩個人的保鏢們都楞住了。

趙婧妃彷彿聽不到他們的議論聲，很快就把頭髮折騰得亂糟糟的，然後從地上撿了兩根斷枝，綰進(jìn)了亂髮裡，繼續(xù)吃吃地笑。

“爺爺，我會做紅燒魚了，我等下做給你吃。深爵來了之後，如果他說好吃，你就說是我做的，如果他說不好吃，你就說是你做的，好不好？”

她說著說著，突然哭了起來，雙手掩著臉，嗚嗚咽咽地說：“哎，他怎麼又沒來呢？他已經(jīng)有四個月沒來了。爺爺你給他打個電|話，就說你不舒服，讓他過來看你好不好？我想他，好想好想他……他不來我怎麼辦呢？我找不到他。我就是喜歡他……喜歡他……”

她越哭越厲害，最後撲到了地上，雙手在地上用力地?fù)潋v。

“瘋婆子。”商問澤看了會兒，雙手撐在月退上站了起來，捋了捋頭髮，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大步地往外走。

“你不能出去。”保鏢們攔住他，把他推回

了原地。

“我警告你啊，你不要攔我，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商問澤指著他，一臉蠻橫地說道。

紀(jì)深爵一走，他的尾巴就翹起來了，無賴相十足。

“你弟弟馬上就來了，不要鬧了。”劉哲在一邊磕瓜子，笑著說：“你還是趕緊想想，怎麼讓你弟弟高興，別把你弄死了。留條殘命，能喝點湯湯水水也行啊。”

“喂，劉哲，你這個老東西，你最好識相點，讓我走。”商問澤指著他惱羞成怒地罵道。

“你就走唄。”劉哲聳了聳肩，低聲說：“反正你弟弟已經(jīng)知道了你最近找人給他的車動手腳，給他的飯菜裡下毒，還給他的安全|套上抹毒藥的事。他這時候應(yīng)該就到這附近了，只要你能逃得掉，那也是你的命大。你走吧。”

商問澤反而不敢走了，他朝外面看了一眼，狐疑地說道：“劉哲，他就在門口對不對？我一出去，說不定就一刀捅進(jìn)來了？呵，我偏不走了，我看他敢動手。”

他往椅子上一坐，翹著月退，眼神飄忽不定，四下尋找著安全的逃離通道。

“我上衛(wèi)生間去。”他突然又站起來，一路疾步往衛(wèi)生間跑。

幾名保鏢馬上就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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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衝進(jìn)了衛(wèi)生間，用力地反鎖上了門，抹了把臉之後，氣喘吁吁地開始推窗戶。從窗戶跳出去是後院，可以翻牆出去……

他折騰了半天，終於把窗子給打開了。

“什麼劣質(zhì)玩藝兒，打都打不開。媽的……怎麼這麼臭……屎|坑破了啊？”他罵罵咧咧地爬出去，小心翼翼地往前張望了一眼，然後縱身一躍……

“哎喲……”他慘叫了一聲，臭物把他泡了個嚴(yán)實。後面居然放著幾隻大油漆桶，桶裡全是糞！

幾名保鏢過來，飛快地蓋上了蓋子，然後把桶往地上一推。

他在裡面慘叫。

“好好享受，我?guī)湍闾右怀獭Ｄ阍谶@裡面，你弟弟絕對發(fā)現(xiàn)不了。”劉哲踢了踢油漆桶，笑著說道。

“放我……出去……”商問澤在裡面大叫。

“馬上就放你出去！”劉哲在油漆桶上綁了一掛長長的鞭炮，然後向幾名保鏢點頭，“好了，送商少出去吧。”

保鏢們把油漆桶擡起來，丟上一輛三輪車，拖著就走。一直出了古董街，到了繁體的第九路上，幾人把油漆桶放下來，點著了鞭炮，往坡上一推。

鞭炮聲掩蓋住了商問澤的慘叫聲。

噼哩啪啦的動靜，把路人全都嚇到了，遠(yuǎn)遠(yuǎn)看著這隻大紅色的油漆桶壓過了夜色，一直滾到滾不動爲(wèi)止。

在路邊停著兩輛車，車前站著商家的人。

“奇怪，綁匪說，把商少放到這裡來，怎麼沒人呢？”商父看了看錶，狐疑地說道。

“那前面是什麼東西，怎麼那麼吵？”商媽媽搓了搓手，伸長脖子往前看，擔(dān)憂地說道：“你們?nèi)タ纯矗遣皇菃枬蓙砹耍俊?

司機(jī)跑過去張望了一眼，回來說道：“有人用油漆桶綁了一掛鞭炮，不知道在幹什麼？”

這時車門推開，下來了一位年輕削瘦的男子，他看了看錶，冷靜地說道：“時間這麼晚了，不會有正常人拿著油漆桶在大街上滾，你們把油漆桶弄過來，打開看看。”

兩名司機(jī)一起跑了過去，推著油漆桶到了一家人面前。

“奇怪，怎麼這麼臭？”商父用手帕掩著鼻子，厭惡地說道。

“打開看看。”商二公子微微一笑，指著油漆桶說道。

司機(jī)找來撬棍，把油漆桶上的蓋子撬開了。

糞水流出來，臭味薰到，商問澤也從裡面倒了出來，人已經(jīng)不醒人事。

“這是誰啊？快把他弄走。”商媽媽尖叫了一聲，連連往後退，怕髒水弄髒了她的高檔皮鞋。

商二公子不慌不忙地掏出手帕，掩住了鼻子，彎下腰看。

“這是大哥。”

“什麼？”商媽媽一聲尖叫，揮著雙手痛哭，卻不敢上前，“我的澤兒，怎麼弄成這樣了，你們還楞著幹什麼，快把他弄出來送醫(yī)院啊。”

“好臭啊。”司機(jī)們不願意上前。

“快點啊，這個月給你們?nèi)豆べY。”商二公子催促道。

兩位司機(jī)這才上前去，用垃圾袋抓著商問澤的手，把他拖了出來。

臭味兒已經(jīng)把附近的人全薰走了，還有人把這一幕拍成視頻往網(wǎng)上傳。

“別拍了！”商父一聲怒吼，臉色鐵青地看了一眼商媽媽，彎腰鑽上了車，“臉都丟盡了，不成器的東西，成天沉迷酒|色，這就是他的下場！”

商二公子不露聲色地笑笑，彎下腰說：“爸爸放心，我會處理好這裡，照顧好哥哥。你和大媽先回去吧。”

“清兒，拜託你了。”商媽媽拖著商二公子的手，連聲囑咐。

“大媽放心，我會照顧好大哥。”商二公子溫和地說道。

商媽媽又看了一眼商問澤，實在是忍受不了這股味道，也鑽進(jìn)了車裡，夫妻二人先行離開。

“趕緊打水來給他沖洗乾淨(jìng)，不然怎麼搬上車？哪個救護(hù)車願意救他。”商二公子退後了好幾步，讓司機(jī)去提水過來給商問澤把身上衝衝。

“拿剪刀來把衣服給剪掉，全部衝乾淨(jìng)，不然會細(xì)茵污染。”商二公子又說道。

司機(jī)又去買剪刀。

折騰完畢，已經(jīng)過了大幾十分鐘，商問澤躺在臭水裡，身上一片布也沒有了。

這時商二公子才讓人把他擡上了救護(hù)車。

“還能活嗎？”一名司機(jī)把自己弄髒的外套月兌下來，塞進(jìn)了路邊的垃圾筒裡。

“活著也是一肚子屎了。”另一個搖頭，一臉嫌棄地說道。

“哈哈，這回真是滿腦子的糞了。”前面那司機(jī)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商二公子看著救護(hù)車遠(yuǎn)去的影子，拿出手機(jī)打電\話。

“紀(jì)總，謝謝你幫忙，改天請你。”

那頭傳來紀(jì)深爵平靜的聲音，“不謝。”

商二公子把手機(jī)往車裡一丟，瀟灑地拉開車門，揚(yáng)長而去。

“好了，現(xiàn)在商家是二公子商問清的了。”兩個司機(jī)湊在一起往前看。

“嘖嘖，有錢人。”

兩個人搖搖頭，自己打車離開。

清晨了。

傅燁抓著u盤，靜靜地看著。他已經(jīng)在這裡坐了一晚上了。

“如果不想用，就把它還回去。如果想用，你前面有電腦。”羅德拿來電腦，往他面前一擱，“你搶走陸漫漫的最後一次機(jī)會，機(jī)不可失，時不再來。花這麼多錢從趙婧妃那裡買過來，我們工程都要停了，你就爲(wèi)了拿著看嗎？能不能果斷一點？”

傅燁苦笑，搖了搖頭，把u盤丟到地上，一腳踩了上去。

“你就是這樣！”羅德?lián)u了搖頭，嘲笑道：“自己想得要命，偏又不動手。我看你這輩子都只有在一邊看著的命。”

“是隻有這樣的命。”傅燁拿起文件繼續(xù)看。

“我真是……你幹嗎要買？”羅德抄起了另一份文件往他的頭上砸。

“想買。”傅燁頭也不擡地說道。

“恕我直言，陸漫漫能有多好，到底有多好？再好的女人，她不愛你，那她也不好！你爲(wèi)了個不愛你的女人，你散盡萬金，我是應(yīng)該讚美你癡情，還是罵你愚蠢？”羅德跳起來，氣急敗壞地罵道：“你自己說說，這是第幾次了。你是不是要把我坑死爲(wèi)止。”

“我會爲(wèi)你賺回來。”傅燁還是不擡頭。

“賺賺賺，賺……”羅德終於忍不住了，從地上抓起了被他踩爛的u盤往電腦上連，“我非要給你傳上去，我看陸漫漫怎麼收拾你。”

“別鬧……”傅燁用力摁住他的手，臉色一沉。

“我是和你鬧嗎？我放著那麼多如花似玉的老婆不陪，我陪你來看癡情的戲？黎水有多好啊？還不是因爲(wèi)有你在這裡？”羅德一掌掀開他，繼續(xù)把u盤往電腦上摁，“我就不信了，我就弄不醒你。我給你傳上去，我讓他們都知道是你弄的……我讓你癡情，我讓你不把我的錯開當(dāng)回事。”

“羅德！”傅燁坐直了，拉住他的手腕，快速說道：“這是最後一次了，你就讓我任性最後一次。”

“你知道這一次是多少錢嗎？五個億！美金！”羅德氣急敗壞地說道。

“我知道，我會賺回來。”

“你拿什麼賺？我們在這工程上投入多少了？你現(xiàn)在把資金挪走了，後面的事怎麼辦？”羅德跳起來，煩躁地抓起文件四處丟。

“我知道。”傅燁還是這句話。

“懶得理你。”羅德一腳踢開了椅子，大步往外走。

“羅德……”傅燁叫了他一聲。

“別叫我，我明天回柬埔寨去。”

“羅德！”傅燁大聲說道：“真的是最後一次，我真的死心了。”

“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死心，只要她有事，你一定會管。我看你不把自己的命賠上去，你永遠(yuǎn)不會死心。”

傅燁的嘴脣抿了抿，沒有反駁他。

“我不懂得你的愛情是什麼樣的，如果愛情不能讓自己開懷，那就不是好的愛情，你就不應(yīng)該緊抓著不放。”羅德踢了一腳門，恨恨地說道。

“但是愛情本來就不全是開懷的，也有痛苦的。陸漫漫把好的愛情給了紀(jì)深爵，把痛苦的留給了我。我們是時機(jī)不對，若再早一點點……”傅燁低低地說道。

“根本就不是時機(jī)的問題。誰愛誰，這都是註定的。你懂不懂？你癡一輩子，陸漫漫都不會朝你多看一眼！”

“我不需要她看我，我看著她就行！”傅燁笑了笑。

“你看看，剛剛是誰說的，就此打止了，再也不想了！我就不應(yīng)該聽信你，和你一起來建海景空中城。現(xiàn)在你教我，我們怎麼繼續(xù)下去？他們兩個不是沒錢，你爲(wèi)什麼非要管？陸漫漫會感謝你嗎？她看也不會朝你看！她甚至還會覺得你買下這個就是爲(wèi)了對付紀(jì)深爵！”羅德用力摔上了門，氣沖沖地走了。

傅燁呆呆地坐了會兒，無奈地苦笑：“我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非要管，我就是想管。”

她女兒被綁架，他本來可以不管，但他管了。柬埔寨那邊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信任外人呢？是他讓羅德那邊出面幫著紀(jì)深爵作局。他跟著一路過去，悄悄向紀(jì)深爵的人透露幾人的行蹤。

但面對陸漫漫，他偏偏還要說出一些反話，嘲諷，冷漠……爲(wèi)的不過是維持自己一點點驕傲。

但他哪裡還有驕傲呢？當(dāng)陸漫漫在巴黎出現(xiàn)，卻依然選擇紀(jì)深爵的時候，他的驕傲就碎成渣了。

他真想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啊，他真想就這麼把u盤傳上去，毀了紀(jì)深爵啊！陸漫漫會來求他的，他會用這個來要挾陸漫漫……

他可以那樣做的！

但他爲(wèi)什麼不做呢？

他把u盤拔下來，丟進(jìn)了垃圾筒裡，關(guān)機(jī)，躺在沙發(fā)上，拿文件蓋住了臉。

燈光落在文件雪白的背面，漸漸有水漬浸過了薄薄的紙張，然後越泅越大。

他恨自己做不了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也恨自己做不了陸漫漫仰慕的人，他恨自己搖擺不定，他恨自己總是退縮。

但是，就算他做了這一切，陸漫漫不幸福啊！

郭瑩在外面靜靜地站了會兒，走開了。

羅德在一邊猛地灌伏特加，一口一口烈酒往喉嚨裡灌。

“我看都是瘋了，愛情能當(dāng)飯吃嗎？什麼愛不愛，我那麼多老婆，個個都愛我！這纔是愛情！你那叫什麼愛情？那就只叫悲情。女人才不愛你這麼悲情的人。女人都愛英雄，你是英雄嗎？你是一個只會在後面悄悄動手腳的膽小鬼。你要麼就拿著u盤去她面前邀功去，你也不敢！你就只知道一個人悶在這裡。我明天就回柬埔寨去，你一個人建你的城吧，你反正已經(jīng)把你困在城裡了，沒人把你拽得出來，你就困死在裡面得了。我不想救你，我也不想拉你，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一連喝了兩瓶，把酒瓶子一砸，直接躺到了地上。

地面輕輕地?fù)u晃了兩下。

“才兩瓶！醉了？”他擰眉，翻了個身。

地面又搖了幾下。

“神經(jīng)病啊？你們黎水的地和石頭都是神經(jīng)病！”他坐起來，大罵道：“坑掉我的錢，坑掉我陪老婆的美好夜晚的神經(jīng)病。”

地面搖得更厲害了。

“這是什麼鬼？”他臉色一變，驚呼道：“地震！”

“出來，快出來，地震！”他跳起來，撞開門，去拉傅燁。

他能走，但是走不快。

羅德把他背起來，奪門而出。

地面劇烈的搖晃起來，人像站在了驚濤巨浪上一樣。瓦礫亂飛，房屋搖得越來越厲害。

岑村的人都拆|遷走了，留下的都是工地上的工作人員，還有村子裡幾戶不願意離開的老人家。

“地震，都出來，地震。”羅德扯起喉嚨大喊。

郭瑩從房間裡衝出來了，從羅德身上接過了傅燁，大聲說：“你去背老村長，他扭到了腰。”

“你不是說這是風(fēng)水寶地嗎？我是貴族，貴族！”羅德一面罵，一面衝向了老村長家裡。

圍牆倒了，差點砸到他的腦袋。

他衝進(jìn)去，把老村長背了出來，房樑也倒下來了，壓住了老村長養(yǎng)的大黃狗，汪汪的悲吠聲被房屋的倒塌聲湮沒。

岑村好在小樓少，都是老房子，大家逃到空地，驚恐地看著房屋一棟一棟地在眼前倒下。

“去開車，去開車，我們進(jìn)城。”傅燁突然大聲叫了起來。

“又要管閒事了。”羅德狂怒，往地上一躺，雙腳在地上亂蹬，“我腰被砸傷了，傅燁你快救我，送我去醫(yī)院。”

“我去看看……”傅燁不管他，讓郭瑩去開車。

“地震這麼厲害，起碼七級以上，你要進(jìn)城？你瘋了？不許去！”郭瑩尖叫道：“你已經(jīng)和我結(jié)婚了，你和不和我做真夫妻我不管，只要是名義上的，我就是你妻子，你就不可以再去看他，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傅燁推開她，邁著僵硬的步子往車前走。

“不許你去。”郭瑩撲過來，抱住了他的腰。

“他們昨晚住在陸漫漫的公寓。房子塌下來，他們能躲到哪裡？郭瑩，你趕緊放手。”傅燁大吼道：“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我。我已經(jīng)幫你擺月兌掉那些人了，我們也兩清了。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去哪裡也去哪裡。”

“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郭瑩不管不顧地大叫，“這個時候，我不許你進(jìn)城！絕不

許！”

“廢話，綁住他。人家兩口子，做鬼夫妻都和你沒有半點關(guān)係，你去幹什麼？你能感動誰，你誰也感動不了。”羅德跳起來，用自己的襯衣去反綁傅燁的雙手。

“我誰也不想感動，我只想確定她有沒有事。”

“你一個瘸子，你想給他添麻煩嗎。”郭瑩幫羅德摁住他，哭了起來，“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多愛自己一點？你不心疼你自己，我心疼你啊！你想當(dāng)個惡人，卻當(dāng)不了。想追求她，又怕她煩。你這麼糾結(jié)，你爲(wèi)什麼不趁這次機(jī)會，交給上天，你看上天讓不讓你們再相遇！”

“你咒她死嗎？”傅燁勃然大怒。

“我就是希望她死，我早就希望她死了！”郭瑩不顧一切地喊了出來：“她活著一天，你就不可能死了這條心。你不愛我就算了，我不允許你連自己也不愛了！”

傅燁掙開一隻手，一耳光打了過去，“你居然咒她死，她已經(jīng)被你們害死過一次了！你和你那個惡毒的父親在索道車的程序上動手腳，我沒出聲，你以爲(wèi)我真不知道嗎？你以爲(wèi)我真不知道你也參與了嗎？”

郭瑩楞楞地看著他，臉色越來越白。

“郭瑩，我癱了不假，我腦子沒癱。我一直不說破，是因爲(wèi)我認(rèn)定是你那些惡毒的家人逼迫你的，拿著我來逼迫你。那些人是什麼東西，我太清楚不過了。你和我相識這麼多年，我信任你，絕對地信任你！但是我現(xiàn)在真的懷疑，那件事，你是不是主動的！”

“不是的……”郭瑩往後一坐，說不出話來。

“你們在說什麼？”羅德左右看看，一頭霧水。

“我們在說人心！”傅燁盯著郭瑩，一字一頓地說：“你總是不能理解我爲(wèi)什麼非愛著陸漫漫，因爲(wèi)她是我身邊唯一一個坦蕩的人！你坦蕩嗎，郭瑩！”

郭瑩急急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地面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晃，灰塵濃到看不清對方的臉。

斷電了。

世界一片漆黑。

“把車燈打開。”傅燁勉強(qiáng)支撐著站起來，低聲說：“把所有人集中到這裡來。”

羅德歪歪扭扭地跑過去，打開一輛車的車燈。

上百人都聚集在傅燁這裡，有人只穿著大褲|衩，有人還抓著捲紙，大家都是一頭一臉的灰，駭?shù)妹鏌o人色。

在天災(zāi)**面前，人人平等，都得接受老天爺?shù)目简灐９苣闶菐浉缑琅€是平民吊絲，是富商巨賈，還是街頭百姓，這時候，大家一樣。什麼恩怨情仇，都在讓人睜不開眼睛的嗆人灰塵裡往後飛去了。

“不知道還要搖到什麼時候？黎水市裡不知道成什麼樣子了。”有人小聲說道。

“是啊，全是高樓……”

“我爸媽還在城裡呢，那一塊地的房子最擠了，天啦，這是睡覺的時候！”

有人大聲哭了起來。

對啊，正是睡覺的時候。

一人哭，大家全哭了起來。大部分人的父母孩子都在黎水市裡。那裡高樓林立，空地狹窄，這才七點過，很多人都沒起牀，沒跨出家門去上班。

想一想，心都要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