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霍奶奶商量的是霍家姑姑。
她聽得一清二楚，不可能錯的。
儘管霍爺爺一心想要她來當(dāng)霍家的孫媳婦，但這終歸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霍家其他人，還是霍景希自己。
所以，有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她一開始就不能有。
“我已經(jīng)在霍家賴了十幾年了，吃你們的，用你們的，遭受了那麼多人的白眼……應(yīng)該自覺點的?！?
方方面面都說明，霍景希和她的那點虛無的婚姻是不可能會作數(shù)的。而今，有些不願意面對的事正在悄然進行著，一旦他和哪家的名媛千金有了交集，離未來的霍家孫少奶奶嫁進來的時日也就不遠了。
被人趕出去，還是挺難看的。
她可以承受，但她不想讓想想也經(jīng)歷這種過程。
霍景希聽不明白，眉心緊緊地皺了起來，“什麼東西？就算你一個人在霍家吃了十幾年，那又怎樣？還不是沒吃進去多少，一點沒見長胖！不知道的，還以爲(wèi)是我們霍家虐待了你！”
霍景希一拉她的手，被拒絕，當(dāng)即瞪了過去：“大庭廣衆(zhòng)的，你還要跟我鬧是不是？你別忘了你是我霍景希的童養(yǎng)媳，你吃空了霍家也沒事！”
他當(dāng)然不知道她在鬧哪方面的彆扭。
住得好好地，想想也回來了，好端端地爲(wèi)什麼還要搬走？
童養(yǎng)媳三個字，像是一根刺。
喬安擡起頭來，看著霍景希，怔怔地：“然而，也是你告訴我，我不是你的童養(yǎng)媳，不是麼？是你讓我活得有自我，不要以你爲(wèi)中心的，我做到了啊?！?
“喬安你是不是情商有問題？我讓你活得有自我，不是讓你滾出霍家！你四年前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霍家，是誰給你的本事！還有，你被人欺負(fù)了就不會回來回霍家來嗎！？我看是誰這麼大膽，連我霍家的人都敢動！”
懷孕，生產(chǎn)，她一個身無分文的女孩子，是受了多少苦才生下想想的？！
他真是恨透了她走投無路也不回來霍家求救的性格！
“你就算不是我的童養(yǎng)媳，難道我沒說過你是我們霍家的人?。课一艏揖褪且粭l狗，我也不允許它在外面受任何委屈！明白嗎？”他氣壞了。
被喬安那麼一挑，頓時想起了很多事。
“還繼續(xù)給我玩離家出走！你走可以，去跟爺爺說，你和想想是爺爺找回來的，你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霍家，爺爺還以爲(wèi)是我趕你出去的！這黑鍋我可不背！聽到?jīng)]有？”
喬安無時去想這些是他的心裡話，還是他口是心非的話，因爲(wèi)想想哭了。
想想一哭，霍景希也愣住了。
“想想，怎麼了？”面對想想，喬安是一臉的心疼，“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帶你回家，好不好？”
霍景希也蹲了下去，“想——”
他也一直以爲(wèi)想想聽不見他們之間的爭執(zhí)，潛在性地這樣以爲(wèi)著。卻忘了想想其實是聽得到的，她只是不善於表達自己。
受了驚嚇，自然就會哭。
喬安一把打開了他的手，看得有些倔強：“不要碰我女兒?！?
受了驚嚇的想想，除了哭之外，常常會表現(xiàn)出焦躁不安的情緒，這讓喬安很難受。因爲(wèi)她幫不上忙。想想聽不見或者說不願意去聽她的安撫。
“……”霍景希，“別跟我鬧了，孩子都哭了，又剛回來，難道你要她睡在那個破屋子裡，蟑螂老鼠蜘蛛等等亂爬？你爲(wèi)了你女兒著想，都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出走！”
看著想想，喬安心裡難過極了。
想想又不懂得說話，只一味地哭，喬安便摟入懷中用自己溫暖的懷抱安慰著，自己也忍不住難過地哭起來。
“對不起……”喬安抱著想想，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對不起寶貝……是媽媽對不起你……”
或許想想……
本就不該出世。
興許投到別人家，都不至於跟著她這麼辛苦受罪。
她孕時補給給胎兒的營養(yǎng)太少，她都快生產(chǎn)了，孩子還不足有的孕媽媽六個月般大。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爲(wèi)這些原因，導(dǎo)致孩子有某些方面上的先天性缺失，但每每想及此處，她都難受得要命。
心酸和愧疚席捲而來。
如果說每個孩子都是天使，那麼想想也只能是沒有了翅膀的天使，她不會飛。
“羅伯特說了，想想的情況非常樂觀，她只是不喜歡跟人交流而已，只要加強訓(xùn)練，她會沒事的。”霍景希也沉穩(wěn)下來，從另一方面來說服喬安，“等這次呆一段時間之後，我們送她去接受第二階段的治療?，F(xiàn)在還不能確定想想就是到了自閉癥，而且就算是確定了，也是能治的，羅伯特手上就有好幾例治好的例子，現(xiàn)在他們都已經(jīng)在工作了，和正常人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正常人三個字，大大地刺激了喬安，一下子眼淚洶涌，抱著想想哭個不停。
而想想早已停止了哭泣，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面無表情。
對喬安來說，最絕望的，無非是兩年前醫(yī)生告訴她，想想可能患了小兒自閉癥的時候。
到了一般幼兒要說話的階段，想想?yún)s不曾開口過。喬安漸漸發(fā)現(xiàn)了想想與其他孩子的不同，心裡隱隱不安著，直到那天……醫(yī)生告訴她這五個字。
天塌了也不過如此吧。
她的想想，還這麼小，這麼可愛，長得那麼好，爲(wèi)什麼老天爺不開眼，讓她得了自閉癥？
最難過，最想不開的時候，她曾抱著想想坐在窗口，想帶著想想一起去另一個世界，沒有了這個世界的紛紛擾擾和病痛。
那時候，她跟想想說，媽媽帶你去另一個沒有痛苦的世界，而想想依然是聽不見她說的話一般，不害怕，不哭鬧。
想想把手中把玩的一個魔方從樓上丟了下去，“啪”的一聲碎得七零八落。
那時，想想在拍手。
喬安退卻了，看著自己懷裡的想想，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
孩子何其無辜。
想想哭，霍景希沒辦法，喬安哭，霍景希依然是沒辦法，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