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確定,小嫂嫂喜歡穿的白襯衫和揹帶裙,穿的白色板鞋……”於庭靳翻出手機上拍下的照片,對著照片上女孩的背影描述。
霍以厲攥著手機的力道一點點縮緊。
那描述,那穿著,是她平日裡的穿著沒錯。
可是拎著行李箱,她要去哪?
他用力地抿脣,腳步繼續往前,更爲急促了:“我知道了,是她,估計是要走之前,去醫院看她陸魏年。”
“什麼意思?她要走哪裡去?跟你一起麼?”於庭靳問。
霍以厲用力地鎖眸,按了下鑰匙開了車門,坐了進去,手指利索地拉下安全帶:“先掛了。”
說著,長指按下“結束通話”按鍵。
手機被用力摔下,他撐著腦袋靠在方向盤上,緊閉眼眸,墨色的眉宇蹙著一片痛楚。
拎著行李,不知用了什麼辦法逃出林管家的視線,跑了出來。
要走麼?他勾著慘淡的笑,揪緊領口心臟的位置,她那麼決絕地要走啊。
想起她,在客廳樓梯上那樣毫無感情地看著他,那眼神跟看一個陌生人沒什麼兩樣。
手機又響了,接起,裡面傳來林管家焦急的聲音:“霍總不好了!深深不見了!深深她……”老人家聲音很急切,聽著快哭了。
“我已經知道了。”安靜的氛圍中,霍以厲靠在方向盤上,臉色那樣慘淡。
“霍總……莫怪我指責您的不是,您真的對太過分了!您知道深深知道您在美國生病,急得有多焦心嗎?吃不好也睡不著的,最後,想著你工作勞累,要夥著薄先生和呂夫人一起給你弄個歡迎派對。”
“您當時進來看見深深在薄先生懷裡,那都是因爲深深爲了掛氣球襯托氣氛,不小心從板凳上摔下來,幸好是薄先生接住了她。”
“您啊,真的太不信任深深了……”林管家嘆氣,替陸深深悲憤又打抱不平,一股腦把事情全說了,“不僅如此,您還對深深說那麼難聽的話,她一心爲您,聽到那些話要多傷心啊……”
“深深要走不是沒有原因的,霍先生,不管今天我這席話說了後您還留不留我,我希望您能去找她好好地道了歉,因爲……深深爲了霍總您,真的受了太多苦了!”
霍以厲手機無聲地落地,那寒冽沉寂的臉色完全失了血色,蒼白一片。
林管家訓斥他的話,他一字一句地認真聽著,哪怕聽到最後,那股恨不得掐死自己的衝動涌上心頭。
空而散的眸光看著自己寬大的掌心,他都幹了什麼,都幹了什麼啊……
她要走,都是被他逼走的,她那麼地無助,在臥室裡一個人難過,她要離開,到底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到底到底,是有多堅定地想要離開他……
可釀成一切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他這罪人,他還算個男人麼……
他……
“霍總?”方助理上了車,看著面如死灰的男人,嚇了一跳。
他臉色那麼灰暗,眉宇擰皺在一起,渾身上下籠罩一股絕望的氣息。
“霍總……我們現在回別墅嗎?”方助理小心地問。
霍以厲許久才從思緒中掙脫,墨眸深暗,聲音嘶啞得可怕:“去墓園。”
她若要走,一定會去看她母親。
“好的!”方助理一踩油門,車子迅速地駛走。
空曠無際的墓園,陸深深踏上這片地皮,渾身一股徹骨冰涼自腳底蔓延到頭頂。
9點的夜晚,四周寂靜得可怕。
若換作往常,她哪裡敢一個人來墓地,可是今天不同了。
顧不上心裡蔓延的恐懼,她把箱子拎著,走到那個熟悉的墓碑旁邊。
花崗石碑,安靜地立在面前。碑上刻著媽媽、爸爸和自己的名字,媽媽的照片擺在旁邊,笑得那樣動人。
她笑,輕輕將帶來的一束菊花放在旁邊,挨著媽媽。
從包裡拿出相框,原本想把這相框放在這裡的,可是撫著媽媽清秀的面龐,她不捨得。
眼淚盈眶,這張照片已經是她唯一的精神寄託了。
舍不
得,於是小心地把東西收好放進揹包裡,決定把媽媽一起帶走,困難時,看看媽媽,也有個精神依靠。
“媽媽,我好想你啊。”陸深深輕輕地跪在地上,垂著雪白的脖頸,聲音低弱,“媽媽,我都不知道,他們竟然對你做了那麼過分的事,爸爸也是,那個呂初也是!”
她咬牙,想起那些不忍回憶的事,鑽心徹骨的痛。
“他們對媽媽那麼惡毒,我也不會呆在他們身邊。媽媽,我要走,走到離他們遠遠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她聲音輕薄如紙,身體因爲冰冷,在夜色中顫抖得厲害。
她跪在墓前,身子在抖,在哭,可是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霍以厲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模樣。
他喘著粗氣,抽搐般的胃疼警示著他身體每況愈下的情形,可他不理睬,扶著一棵樹勉強站直,看著她那抹倔強到骨子裡的小身影獨立在那裡,在顫。
凌風吹過亂了她的發,可她彷彿渾然不覺,跪在那裡不知過了多久,才撐著雙腿站了起來。
“媽媽,我要走了,但我每年都會來看您的。”她低低的一聲道,然後攥緊著自己的包帶決然轉身。
然而一轉身,從後方緩緩走來的男人身影卻讓她呼吸瞬間停滯。
她僵站著,手腳凍得發麻沒有知覺,可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霍以厲,是他來了!
他不是該跟方婉月一起飛去美國了嗎?爲什麼會在這裡?
她搖頭,向後退,一步步地退,但男人的身形卻越發靠近。
她急得臉色發白,轉身就跑,可哪裡跑得過男人的長腿,幾步追上,攥住她纖細的腕。
“深深。”男人抓著她不斷掙扎的手腕,不敢用力,那麼細,就怕一掐就紅。
陸深深擡頭去看他,眼裡那絲漠然與清冷再次刺痛了他。
重重咳了幾聲,咳得腰都彎了,捂著脣,趁著夜色模糊,用力抹去那股淡淡的血絲。
“放手!”她低吼出聲,渾身帶刺地瞪向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