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女兒也被你兒子傷得不輕,賠償這種事,只會爲(wèi)彼此加深矛盾。我們互相道個歉,事情和滿解決了,不是更好嗎?”陸深深斂去僵硬的笑容,不自然地攏了下耳邊的長髮。
“呵,你兩個野孩子先打我兒子在先,我兒子那是正當(dāng)防衛(wèi)!小姐你想賴賬是不是?行啊,賴賬!還想訛我錢是不是?”
那女人惡劣地歪著嘴罵著刺耳的話,從包裡拿出一疊粉紅色的錢幣,用力地甩在了他們面前:“窮酸樣!”
紙幣被甩出來的力度很大,陸深深臉色僵硬,幾乎是第一時間蹲下身緊緊地將孩子抱緊在懷裡,護(hù)著她們。
“不要臉!我們走,兒子,以後跟你那些小夥伴說,再也別跟這倆野孩子玩了。”女人彎身抱起了她的寶貝兒子,起身冷冷地橫了一眼窩在一起的三個人,無視文老師的目光,直接就開門出了教室去。
堅硬的紙張飄落下來,擦破了陸深深白皙的面頰,她閉上眼睛悶哼著隱忍住疼痛。
“媽媽……爲(wèi)什麼……”如意一把掙脫開媽媽的懷抱,晶瑩的眼淚盈滿眼眶,一臉受傷地看著她,“媽媽,我們爲(wèi)什麼要忍聲吞氣?我們沒錢嗎?”
“如意,”陸深深啞著嗓子,眼眶微微溼潤,瞳孔內(nèi)深深映著自己最愛的女兒,“你聽媽媽說,錢在這個世界上永遠(yuǎn)不是最重要的,媽媽想試著挽回你和同學(xué)的關(guān)係,不想你成爲(wèi)勢力的……”
“我不聽!”一道沒什麼力氣卻倔強(qiáng)的力道推開了她的肩膀,頓時把她隔得遠(yuǎn)遠(yuǎn)兒的。
陸深深眼神慢慢地睜圓,驚訝地盯著面前臉色鼓紅的小女孩兒。
她的女兒第一次甩開她,用這樣憤怒又絕望的眼神盯著她。
“媽媽你天天在外面拼死拼活地工作,連我們的生活都不管不顧,同學(xué)之間嘲笑我們,說你你上次開家長會的時候還走錯了教室。媽媽你冷漠我們,我跟姐姐都忍著,因爲(wèi),我跟姐姐都知道那是你爲(wèi)了我們的生活,而拼命地在掙錢……”
如意拼命顫抖著身子,弱小嬌嫩的身軀彷彿被風(fēng)吹一下就會倒。
“可是現(xiàn)在,他們都在欺負(fù)我和姐姐,姐姐爲(wèi)了保護(hù)我額頭都磕青了。看到媽媽回來了,我跟姐姐都好高興,我以爲(wèi)媽媽能幫我出頭了,可是沒想到,媽媽你是個這麼懦弱的女人!你對那種人低聲下氣做什麼?你在外面工作得那麼辛苦,連一點擡頭捍衛(wèi)自己女兒的能力都沒有嗎?我不明白你說的什麼錢不重要,可是,錢可以讓比我們差20多分的伍小胖上S市一小,我們卻不行!”
“如意,別說了!”吉祥看著面前,自己媽媽一點一點顫抖蒼白的身形,連忙跑上前捂住瞭如意的嘴巴。
“姐姐,這也是你的心聲對吧,我說出來有錯嗎?你每晚都在我耳邊說你想媽媽,你討厭媽媽不理我們,可是你爲(wèi)什麼不說出來呢?不說出來,媽媽永遠(yuǎn)不知道我們的痛苦……”如意覺得十分委屈,撅著粉脣尖叫道。
吉祥一下子被噎得說不出一句話,睜圓了眼睛看她,眼神一點一點失去了光芒,眼中蓄滿了眼淚。
“媽媽,如意和姐姐是你的女兒嗎?”
陸深深臉色一驚,蒼白破碎的臉一點一點擡起頭空洞地看著她。
“如意,你在說什麼?你當(dāng)然是我的女兒……”
“可是在如意看來,連霍叔叔都對我更好。”如意眼眶紅紅,一股腦說了那麼多的心裡話,一把抓住了姐姐的手,轉(zhuǎn)身衝出了門外。
“吉祥如意!”陸深深跪在地上連忙要站起身,可是雙腿一軟差點跌了下去,幸好被文老師扶住:“如意媽媽您小心一點,小孩子說話不懂事兒,放心吧,門衛(wèi)不會讓孩子溜出去的,這地上的錢你撿起來,明天還給伍小胖媽媽吧。”
“我知道了。”陸深深眼神空洞地彎下身一張一張撿起地上的紅票子,疊成一疊交給老師,“老師,你替我還給她吧,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兩個孩子,謝謝你,那我先出去了。”
文老師拿著錢,看著面前的女人一跌一撞地往門口而去,心裡擔(dān)憂著她到底行不行。
“吉祥如意!”陸深深含著淚在幼兒園內(nèi)徘徊著,找尋著兩個擅自跑出去的孩子。
繞了幼兒園一
大圈,卻也沒能找到,她身心俱疲,撐著身子彎下身,坐在花壇邊上將腦袋埋入膝蓋之中,低聲地哭著。
思緒再也控制不住了,其實從剛纔如意那番激動的話開始,她整顆心就跌入了鬱悶的谷底,此時此刻,獨自一人呆在花壇這裡,她再也無法掩飾住自己的悲傷。
如意的話,她每字每句地聽在耳裡,疼痛在心上。她的女兒那麼小,那麼嫩,卻已經(jīng)知道了錢是立足之本,她明白如意在氣什麼,她在外面拼命工作,冷落女兒,到頭來,掙了那麼多錢卻不願意給女兒出一次風(fēng)頭。
如意和吉祥知道她和薄如琛在乎,所以每日每夜地拼命努力學(xué)習(xí)、背書,這次考試她們報著100分的信心,走前,還在她耳邊低聲說:媽媽,我們不會讓你失望的。
這樣兩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她卻讓她們失望了。
在處理這種矛盾上面,她的確是個不夠強(qiáng)硬的女人。她不覺得用錢和權(quán)勢可以壓倒一切,作爲(wèi)母親,更必須要爲(wèi)孩子著想,未來,孩子們在學(xué)校裡的人脈關(guān)係,用錢用權(quán)勢來維持,她不希望她們兩個孩子變成這種模樣。
卻沒想到,自己的這一點考慮,卻在無意之中傷害了她們。
她們還那麼小,人情世故、真正建立起來的人脈關(guān)係有多麼重要,也不清楚,一旦掉入錢這個無底洞,會成爲(wèi)多可怕的一類人。
她猛地站起身,眼淚蓄滿眼眶,她不能坐在這裡思緒萬千的,真正還是要找到她們,好好進(jìn)行一番溝通和教導(dǎo),沒有什麼是溝通解決不了的問題,她深信。
於是揣著滿心的堅毅,站起身往門口而去,文老師說保安不會讓孩子單獨出校門,那應(yīng)該就在校門口被扣著吧。
走到保安處,保安扶了扶帽子,臉色有抱歉之意:“吉祥如意的媽媽是嗎?剛纔的確是兩個孩子哭著要跑出去被我攔住了,不過她們?nèi)サ絼e的地方打了個電話,之後就有個男人來了,看上去挺有錢的,把她們倆接走了。”
男人?陸深深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是薄如琛,也許文老師後來還聯(lián)繫了薄如琛來接兩個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