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裡悶著一口固執的怨氣,她用力往地上一摔,把蛋餅甩在了地上。裡面的餡肉都砸出來了,不過還好都被包裹在塑料袋裡,不算太髒。
她身體胸膛隨著敏感激動的情緒上下起伏,湛黑透亮的眼神盯著地上砸的稀巴爛的食物,耳畔迴盪的還是那個女人輕若無意的聲音。
好啊,霍以厲,當你前妻是流浪狗,施捨食物嗎?
好,心裡不解氣,她又往前走幾步,用力地跺了幾腳,權當腳下稀巴爛黑乎乎的東西,是男人的臉……
不巧地,此刻1225號房的門卻打開了。
是男人開的門,他似乎沒意料到她會站在門口,更沒意料到她在……
泄憤似的跺著地上的一坨不明物體。
只不過從那坨不明物體上發出的味道,可以聞出是他買的雞蛋灌餅。
“不好吃?”他擰起劍眉,依舊不理解她如此瘋狂的舉動是爲何。
陸深深擡頭淡淡掃了一眼他的臉,停止了動作,撩撥了一下墨黑色的長髮,甩給他一聲冷笑:“呵呵。”
趁著保潔阿姨正好打掃完出門的間隙,她轉身就跑進了房間裡,“嘭”一聲巨響摔了門。
酒店經理表示:兩口子就算再有錢任性,也別摔我門啊,好貴的咧。
“先生,你是這位小姐的朋友?”保潔阿姨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懷著八卦的心思看向男人。
男人低頭撿起了雞蛋餅,也不嫌髒的,扔進了阿姨推著的車子裡,隨而報以溫和謙儒的一笑:“她是我妻子。”
“喲,小兩口子是在吵架呢?怎麼還分屋睡呢。”保潔阿姨更有興趣了。
霍以厲回頭望了眼緊閉的洗手間門,淡淡聳肩一笑:“興許我夫人不喜我帶女同事吧。”
“正常嘛,不過先生你的夫人生氣了,該哄哄。”保潔阿姨笑得露出幾顆黃牙,留了這麼一句話後就走了。
男人站在原地,溫潤的手指尖還有油膩的味道,他勾脣淺笑,轉身進了房間,去洗了乾淨。
五年後,再真正地接觸這個丫頭,才發現她是野倔了很多。但也只是表面上強硬一些,真正要逼她壓她了,又會不經意間露出小女人輕咬脣畔那般的楚楚可人。
真是讓人容易陷入瘋狂的女人啊。
陸深深在房裡呆了許久,才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出門。
今天週六,規劃是去給父親母親掃墓。
她雖在青城生活那麼長一段時間,依舊對S市的路線十分熟悉。坐著熟悉的大巴車,一路開到了那塊偏僻卻安寧的墓園。
沿路走過,她買了一捧白色菊花,那是爸爸最喜歡的顏色。隨後,又挑了些紙錢和元寶,小攤上的小哥人特別好,還送了她一隻嶄新的打火機。
提了一袋子東西,她卻不覺吃力,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保持愉悅的心情去見父親。
雖是週末,但沒到該掃墓的時間,人不多。她安靜地走著那條再熟悉不過的路,微微側目,原先還是一株株矮鬆,如今已經長得又高又濃密了,有工作人員爬在樹上修剪枝條。
她今天穿了一條長裙,頭髮隨意地紮起,放下了劉海,看起來跟一個剛上大學的女學生沒什麼區別。就這樣一路走去,活潑與年輕的朝氣在她身上完美體現。
到了父親和母親的地方,她把東西一一放下來,拿出準備好的抹布,跪坐在石階上,安靜地一點點擦拭。
“爸,媽,我來看你們了。由於工作的原因,每到清明節,都只能在家門口的橋下給你們燒點錢用。女兒不孝。”她聲音淡柔,就彷彿在和兩位活生生的人敘述家常。
“這幾年,工作都很順利。爸,你不用擔心了,哥哥是個才華橫溢的人才,陸氏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也是處在越來越紅火的趨勢。而我呢,被哥哥培養得有了那麼一點立足之地,能爲公司出一份小小的力。”她低聲說著,還有些不好意思地輕笑一聲,吐了吐舌。
“對了,爸爸,媽媽,我有女兒了,是雙胞胎。兩個小傢伙都很可愛,一個叫吉祥,一個叫如意。是我和哥哥,以及哥哥的妻子
方清月取的。寓意孩子能夠萬事吉祥如意、健健康康地平安長大。”提到兩個孩子,她淡雅的眸光又平添了幾分溫和。
“吉祥和如意長得都像我和霍以厲,只不過,如意的性格像我,比較軟一些,吉祥像霍以厲,很精明聰明。她們倆最近在準備一場很重要的考試。據說如果考上了,就可以直升S市第一小學。爸爸,你還記得嗎?當時我爲了升上S市第一小學,天天在外面補習了多少,卻還是沒能考上。”
“爸爸,媽媽,你們在天之靈要保佑吉祥和如意順利考上心儀的學校,也要保佑她們平安成長……”
她句句離不開兩個可愛的孩子,雙手合十,虔誠地分別在二人墓前拜了又一拜。
起身撣了撣灰,她蹲著把紙錢拿出來,安靜地點燃。
“這不是深深嗎?”就在她燃燒紙錢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聲滄桑的聲音。
她回頭去看,眼神微微一亮:“是呂阿姨啊。”
5年時光,讓呂初原本還頗顯年輕的臉頰彷彿鍍上了一層霜意,她是真的老了,歲月無情地在她臉上開刀下手,雕刻著滄桑與年衰。
“就你一人?”呂初端著小板凳,手上拎著小袋的紙錢,坐下來,陪她一同燒。
“是啊,呂阿姨。”她點了點頭,看著那熊熊火焰將紙張慢慢吞噬,再由風吹過,飄向遠方,“哥哥在青城,帶著兩個孩子。”
“我看到了,是吉祥和如意吧,小瀟給我發照片了,真可愛,那倆孩子。”呂初聽著她的話,瞇眼慈善地笑。
歲月同樣也磨礪去了她年輕時倔強任性的棱角。陸深深凝視著她,腦海中回想起方婉月曾與她說過的,那段發生在父輩身上的故事。
儘管呂阿姨作爲第三者,卻仍是故事裡美麗的一位角色。
這樣的一個女人,她此刻變得溫和、善雅、不再咄咄逼人,可是,對爸爸的愛卻從未動搖過半分。
心裡不恨的,陸深深心裡知道,呂阿姨每天都來爲父母燒紙,爲的是贖清當時犯下的不該的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