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夜,慕璟宸聽著袁濤彙報琉玥被軒轅曄軟禁在未央宮裡的事情,一怒之下折斷了手中的毛筆。
“軒轅曄,你好大的膽子。”本來還想多留你段時間,沒想到你竟然作死的往槍口上撞。
重新取過一支毛筆,鋪上一張碩大宣紙,提筆……
……
臘月初八,稱之爲(wèi)臘八節(jié),臘者,逐疫迎春。今年的臘八節(jié),或許東軒百姓最難忘懷的一日,因爲(wèi)正是這一日,改寫了東軒的歷史。
清晨,當(dāng)百姓還在睡夢中的時候,鐵騎踏破城門,無聲無息朝著皇宮涌進,短短一個時辰,便將整個皇宮包圍在內(nèi),領(lǐng)頭之人正是東軒的丞相。
與此同時,漸漸甦醒的百姓,在融入白天的熱鬧時,走街串巷。小貶,行人,採購人……,全部看到了那幾乎貼滿整個京都的證據(jù)!
當(dāng)年,先皇軒轅顥是如何暗害當(dāng)朝宸王,是如何暗害宸王之母良貴妃,是如何毒害自己的親父皇,是如何殺盡同輩兄弟,從而坐上皇位的。
軒轅在位之時的荒唐,是天下人所不恥,爲(wèi)之憎恨的,自然,百姓對此事實深信不疑,言語之間,都是對軒轅顥的辱罵之聲。而就在衆(zhòng)人大罵先皇爲(wèi)達目的,不顧手足親情之時,又有一件事蹦出,傳言,當(dāng)初先皇的先皇自宸王出生週歲時,於他生辰夜當(dāng)晚親自寫下傳位詔書收於御書房密室中,只待來日他登基爲(wèi)帝,只是世事弄人,這道傳位詔書隨著宸王出事、良貴妃暴斃、先皇的先皇駕崩之後,從此不知所蹤,直到二十多年後的今天,這纔再現(xiàn)人間。
京城城門口,看著那高高掛在城門口的聖旨。聖旨專用的明黃色的錦綢,上面九條五爪金龍虎虎生威,即使如今的聖旨在歷經(jīng)時間長河的洗滌之後,早已不復(fù)當(dāng)初的嶄新,但這絲毫不改它們的磅礴氣勢。
“宸王軒轅宸,才華橫溢、高瞻遠(yuǎn)矚、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能,可克承大統(tǒng),故傳位於宸王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聖旨上潦潦數(shù)語,洋洋灑灑,末尾處一點硃砂方印,震人心魂。
“先皇的皇位是謀朝篡位得來的。”
“是啊。”
另外,在聖旨下方還有一張宣紙,上書:本王上承天命,本應(yīng)繼承大統(tǒng),但奈何暗遭兄長所害,被迫背井離鄉(xiāng)多年,但上天垂憐,令本王重新回到故國。卻因皇兄早已登基,本王不想大動干戈,爲(wèi)百姓帶來疾苦,故只得隱姓埋名,又因皇兄無道,本王深諳百姓之艱難,故踏入朝堂,爲(wèi)民請命,行本王應(yīng)盡之責(zé)任。然,本王命途多舛,使身世曝光,新帝即位,欲除本王而後快。新帝表面有悲天憫人之心,實則不忠不仁、不義不孝,不僅以“清君側(cè)”之名義弒父殺兄,且,半年前意圖血洗丞相府,本王受屬下拼死相護,這才僥倖存活,對此,本王爲(wèi)了東軒太平,隱而不發(fā),但新帝卻又以視察邊境爲(wèi)由,將本王遣出京城,不顧邊境數(shù)十萬將士之命,行暗殺之實。爲(wèi)此,本王痛心不已,今,本王要爲(wèi)邊境將士,爲(wèi)本王二十年的苦難,爲(wèi)天下百姓的安寧討回一個公道!
宣紙下面列舉著一連串“證據(jù)”,無一不在控訴著新帝所犯的罪孽。當(dāng)然,七分真,三分假,這些或許都是發(fā)生過的事實,但究竟真實到何種地步,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有時候,改變潦潦數(shù)字,便可將事實歪曲,朝著絕對對錯的方向走去。
當(dāng)消息傳到軒轅曄耳中之時,他正在未央宮與琉玥用早膳,也不管琉玥從始至終都沒搭理過他,依舊自顧自的說著與琉玥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琉玥表面面無表情,只是那微垂的眼睫毛卻在不經(jīng)意的抖動,代表她並不是毫無觸動。
很多事情,她已忘了,他卻記得清晰,甚至能細(xì)數(shù)她的每一個表情!
軒轅曄放下筷子,聽到莫離的彙報,只是微微一笑,對此,並不意外。
“玥玥,慕璟宸攻進皇宮了。”
“嗯。”琉玥依舊波瀾不驚地用膳。
“玥玥,我們?nèi)タ纯础!苯袢找灰郏请p方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謀劃的一個局,且看誰才能更勝一籌,笑到最後!
軒轅曄拉著琉玥的手,坐上轎輦朝著宮門走去。
兵馬踏入皇宮,兩方對峙,此刻竟生出一種詭異的平衡,他們都在等著他們的主子前來……
另一邊,貴妃殿。
月如湘正躺在軟榻上休息,突然聽到外面慌亂的腳步聲,急忙打開殿門,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景象……
太監(jiān)宮女收拾金銀細(xì)軟,四處奔逃,有人不慎跌倒,卻無人在意,慌意和恐懼充滿心靈,讓他們不顧其他人的性命,竟是踩著跌倒之人的身體奔跑,甚至還有人搶著跌倒之人的財物……整個皇宮,亂成一團。
月如湘一驚,縷縷不安纏繞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試問,做爲(wèi)一國權(quán)利最高的皇宮,什麼時候會遇到此等景象?無外乎就是宮變或國滅兩種情況。月如湘的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慕璟宸謀反了!
披上貂皮披風(fēng),託著八個月的身子,搖搖晃晃的朝外走去,在這個人人自危的皇宮,后妃的尊貴身份已不再是特權(quán),所以一路走來,磕磕碰碰的竟無人扶一把,甚至還有人將主意打到她身上值錢的東西上來,只是,到底是受宮庭傾軋多年的人,憑著自身氣勢解決了那些膽小鼠目之人。
半個時辰後,宮門處。
軒轅曄與琉玥在御林軍的擁護下,與策馬立於三軍前的慕璟宸隔著數(shù)十米距離,相對而立。
慕璟宸一身白衣,背日而立,純種的汗血寶馬,昂頭而立,背上坐著他,光茫萬丈,爲(wèi)他渡上了層層金光,襯得他如遺世神坻。陽光在他的面部投下陰影,光線奪目,琉玥微微瞇眼,竟看得不甚清晰,但這不損他的風(fēng)華,更不損他在她心目中獨一無二的形象。
許是察覺到琉玥的視線,慕璟宸的目光投視過來,原本冰冷的眸子在投到琉玥身上,傾刻間變得深情而溫柔。四目相對,一眼萬年,他輕輕點頭,撫平了琉玥心底的所有不安。連日以來身處皇宮,雖表面鎮(zhèn)定如斯,但實際上她何嘗不擔(dān)憂,然,所有的不安、擔(dān)憂,對未來的莫測,皆在這一刻隨風(fēng)消散,只因——有他!
身側(cè),軒轅曄看著相視的二人,心一沉,拉著琉玥的手微微緊了幾分。
“慕璟宸,你以爲(wèi)就憑區(qū)區(qū)三萬兵馬,就能讓朕退位嗎?”
軒轅曄沒有想到,慕璟宸竟然有傳位詔書,如今仿間流傳的皆是先皇當(dāng)年弒父殺弟的證據(jù),連帶著他繼位也名不正言不順,更可惡的是,慕璟宸竟然歪曲事實。丞相府內(nèi)欲除他而後快,這是事實;他即位時殺了軒轅照,氣死了軒轅顥,這也是事實。但這些事情都平常的很,當(dāng)初殺兩人的時候他可是代表正義的一方,可如今經(jīng)慕璟宸說來卻顯得天怒人怨,彷彿他該天打雷劈一般。
最讓他難以忍受的是,他竟然說他枉顧邊境將士性命,派他視察邊境,行暗殺之實,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之事,他之前掩人耳目離開東軒,事後又傳出他不在東軒的消息,讓“派他視察邊境”提供了條件,但老百姓怎能知曉其中的彎彎繞繞,所以,這頂嫁禍的帽子他是戴定了。
慕璟宸此舉,無疑讓他盡失民心,但,那又如何,成王敗寇,歷史本就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行與不行,皇上只管看著便是。”
慕璟宸的眼光至始至終都沒離開琉玥,他一句話說得輕巧,卻落地有聲,人人都能感覺到他言語間散發(fā)的光芒與自信。
軒轅曄立於人羣中,望了琉玥一眼,然後——招手。與慕璟宸一模一樣的手勢,輕巧的動作,卻代表無數(shù)生命的消逝,皇權(quán)更替,大浪滔沙。
兩方人馬轉(zhuǎn)眼廝殺一起,剎時,偌大的空間一片混亂,殘肢斷臂,鮮血橫流……
而在這一片混亂中,有三人卻是處之泰然,彷彿面對的不是人間煉獄。琉玥有心想走到慕璟宸身邊去,只是軒轅曄緊抓著她的手,再有就是現(xiàn)在混亂的場景,自己身懷有孕,不好用武,難免會誤傷到自己,所以爲(wèi)了孩子,她忍!
軒轅曄緊緊扣住琉玥的手腕,即使她的心不在自己身邊,他也不讓她站在他的對面。
“軒轅曄,你放開我。”
軒轅曄撇了琉玥一語,默然不語。慕璟宸,若是你死了,玥玥會不會就此死心?亦或是自己死了,她會不會傷心?
兩人的每個動作,都逃不過慕璟宸的眼睛,他雙眸一瞇,眼底浮起絲絲寒光,冷得驚人。飛身而起,朝著軒轅曄的方向躍去,白色衣袂在空氣中劃出道道弧度,美得驚人!
琉玥看到飛身而來的慕璟宸,張了張口,卻無話語吐出:他不該過來的,但她卻說不出反駁的話,這個男人永遠(yuǎn)這麼堅持、自信、處亂不驚,更重要的是待她如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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