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扎勇士們聽到三月先生這番言語,也不驚詫議論,彷彿這正是他們想要做的事業(yè),不需要掩飾和解釋。多挪海這時放聲大笑,說道:“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我空有壯志而不得其路,今日先生到我?guī)ぶ校媸仟q如天神降臨啊!來人,再備一桌好酒好菜,我要好生款待三月先生,與他共商大業(yè)。”
拿扎是個遊牧民族的政權(quán),“弒父殺兄奪權(quán)”這若是在皇夏這個謹(jǐn)守倫理綱常的國家,便是大逆不道,但是在這個以力量和智慧爲(wèi)尊的拿扎,便沒有這麼多的禮教倫常。他們更加勇敢釋放自己的野心,史書上對他奪權(quán)的路途,也不會按著禮教的模本來對他進行批駁,相反,如若他能勵精圖治開疆?dāng)U土使百姓安居樂業(yè),那他便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能人。三月先生在酒肉之間不忘檢驗一下多挪海王子是否有真才實學(xué),好在多挪海憂心自己的生死存亡,向來勤勉好學(xué),還能從容應(yīng)付。三月先生越發(fā)滿意了。
臨走時,三月先生說,請多挪海王子早日回京拜見皇上,不必這般流落在外了。必須早些在京城做好準(zhǔn)備,謀一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之計。多挪海王子不知將靜怡公主如何處置,請教三月先生。三月先生的三角眼暗自一轉(zhuǎn),隨口說道:“殺了。以免後患。”
於是當(dāng)多挪海得知父皇要隆重舉辦本次賽馬大會,便得知機會來了。果然,他剛剛與飛雨講完他的全部計劃。三月先生的迷信就來了,催他速速進宮安排一切事宜。
營帳裡的人都在忙著收拾東西,準(zhǔn)備進京。此次除了留少數(shù)人在營帳裡留守外,大多數(shù)都要跟著一起走的。飛雨眼見著人來人往的,一大馬車一大馬車往外運著東西,這些大概就是這些年來,多挪海“橫行”草原聚斂的家財了,還真是不少,夠他招兵買馬,舉起起義了。
飛雨四處尋找多挪海不見,詢問守衛(wèi),守衛(wèi)皆道:“今早見王子出門後,便沒再看見他了。”
飛雨頓時著急起來。她在焦慮,這次搬走,他將會如何處置靜怡。必須在他做決定之前找到他,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傷害了靜怡。
幾番尋找不見。飛雨把心一橫,不如悄悄找到靜怡的所在,將她偷偷放跑。只是這是草原大漠中,放跑了又如何能逃生呢?
飛雨不想這麼多,他找到多挪海的貼身侍從駱生,問道:“你知道皇夏公主關(guān)押在什麼地反嗎?”
駱生深知眼前這個女子不同於營帳中那些江南美女,言行之下倍顯恭敬。說道:“皇夏公主前幾日被多挪海王子帶走,不知道送去哪裡了?”
飛雨登時急了,抓著駱生惡狠狠的問道:“你說,多挪海把我們公主怎麼了?”
駱生不敢反抗,而且他也確實不知道。只得說:“池姑娘,你別激動,你先放開小的。”
飛雨的急脾氣上來,已經(jīng)不管什麼形象了,大吼道:“你到底說不說,你要是再不說,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駱生被飛雨抓的喘不過氣來,他心中猜的是多挪海王子已經(jīng)將公主殺害並且碎屍與草原之上,怕是已經(jīng)被狼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但是飛雨兇悍的樣子,駱生不敢直說,只說自己不知道。飛雨一看他回答之前眼睛還轉(zhuǎn)了兩圈,就知道他必定是知道的,只是不肯說,當(dāng)下抽出匕首,指著駱生,說道:“你要是再說一句不知道,我就把你的左眼挖出來,還是不知道我就把你的右眼挖出來,要是再不知道,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了,你說不說?”
駱生怕是還沒見過這麼兇的女人,而且還是這麼漂亮的惡女人。他起先不敢還手,這時他覺得必須要還手了不然小命不保,卻已經(jīng)掙脫不開了,飛雨也是練家子,搞定他這個侍從是小菜一碟。侍從這才嚇得手腳顫抖,語無倫次地說道:“小的真的是不清楚,只記得那日王子將靜怡公主帶進來,小的聽得裡面有啼哭和尖叫聲,但是王子吩咐,任何事情不得進入打擾。於是小的只是在外面等著。過了一會兒,王子纔出來,但是靜怡公主仍舊在裡面。小的過去鎖門時,卻不見了裡面有任何人,除了一個人在那裡低頭擦拭著血跡。公主確實是不見了的,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公主去了哪裡?池姑娘,求您看在我跟了多挪海王子十幾二十年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了我吧!多挪海王子要是沒了我在他身邊,他會不習(xí)慣的。”
駱生說的楚楚可憐,飛雨心下嫌惡道:“果然就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都是這般愛演戲,愛裝著可憐樣兒!我告訴你,要是,靜怡公主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沒完。”
說完就氣呼呼地走了。駱生呆在原地,良久沒有平復(fù)狂亂的心情。他真是憂慮要是這個女人做了他們的王妃,那還得了。
直到夜間,飛雨聽到帳外有疾馳的馬蹄聲,便猜測是多挪海回來了。於是她從牀上一躍而起,披了一件外衣衝出營帳,果真就是多挪海回來了。
多挪海看著飛雨衝將出來,很是高興,說道:“美人,這是想我了嗎?也不多穿件衣服,這秋夜風(fēng)寒露重的,小心著涼。”
飛雨不管這些,她跑過去,攔著多挪海的去路,逼問道:“你把靜怡弄哪裡去了?”
多挪海也不顧飛雨的著急,慢悠悠的命人將馬匹帶下去,並且吩咐一定要用最好的草料餵食,而且要加餐,因爲(wèi)這匹馬兒今日辛苦了。飛雨跟在他後面,急得快哭了,她抓著多挪海的手,語氣軟將下來,壓抑著哭聲道:“你告訴我,你究竟把靜怡怎麼了?你是不是把她殺了,你回答我?”
多挪海將手巧妙地一轉(zhuǎn),挽住飛雨的手,將她摟在懷中,說道:“美人,你看看你,急什麼,這麼多人就拉拉扯扯的,咱們回帳子再來嘛!”
飛雨氣他不過,又不好發(fā)作。只能由他摟著。進了營帳,飛雨甩手將多挪海推開,淚花閃閃,說道:“你殺了靜怡,你明明答應(yīng)我不會傷害她的,但是你殺她,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這個言而無信冷血無情的人,你這個魔鬼!”
多挪海不急著辯解,悠悠地?fù)Q下鎧甲和佩劍,將一件居家的大衣披在飛雨身上。
飛雨將他推開。
多挪海笑道:“你別忙著鬧脾氣行不行……”話還沒說完,飛雨抽出他腰間的劍來,眼淚似斷線的珠子,說道:“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也不會就這樣算了。你殺害我們皇夏的公主,身爲(wèi)皇夏的臣民,絕不會任由你這劊子手逍遙自在不受任何責(zé)難。就算今天命喪於此,我也要爲(wèi)靜怡公主報仇。”
多挪海苦笑道:“在你的心裡,你們皇夏的一條狗也比我要重要吧!你隨時都可以抽出劍來我,我在你心裡就這樣沒有任何地位嗎?你也不問清楚我是不是真的殺害了你們皇夏的公主,就拔劍要殺了我,那我做的這些,豈不是白費了。”多挪海輕輕將飛魚的 劍撥開,將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坐下來,倒下一杯水,說道:“你要動手就趁現(xiàn)在,我也知道,我這輩子只有可能折在你手上。”
飛雨不知道該不該就此下手,多挪海這段日子以來對她的照料,她也不是冷血的人,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她這時候卻又下不了手了。劍從手中跌落,嘴裡喃喃道:“我是不會原諒你的,絕對不會。你再也不要想我還會跟你說一句話。”
多挪海看著在地上彈跳了兩下了劍終於安穩(wěn)地平躺著,沒有任何傷害。他拾起劍。細(xì)細(xì)擦拭。說道:“這個時候,靜怡怕是已經(jīng)到了皇夏的玉門關(guān)了,她會去拜見玉門關(guān)守將,告知守將她的身份,守將自然就會好好將她送回金陵去了。”
飛雨聽說,忙轉(zhuǎn)悲爲(wèi)喜問道:“你是說真的?”
多挪海揶揄道:“你看,你這就又跟我說話了。我若是說假的,你是不是真的就再也不跟我說話了?”飛雨知道他肯定是偷偷將靜怡放回去了,只是在故意氣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擦乾淚水,勉強笑了一下,說道:“我聽駱生說,他看見房間裡有血跡。所以……”
多挪海挽起袖子,讓她看自己手上的傷口,說道:“你也不問問是誰的血?”
原來多挪海並不想殺害靜怡公主,只是若公開將她放了,恐怕會多生事端,所以就只能想辦法悄悄將她放走。那日他讓靜怡裝出尖叫和哭泣聲,然後在手臂上劃開一道口子,灑些血跡在地上,讓靜怡換上下人的衣服假裝在房間裡清理血跡。趁機溜出去。而稍後再命人將一個貌似裝著屍體的麻布包運了出去。這個時候,靜怡就躲在馬車裡,跟著出去了。
今天早上,多挪海親自將靜怡公主送到邊境。靜怡公主冷眼看多挪海,心裡總算對他有了一點好感。雖然臉色還是不太好看,終究誠心誠意地說了感謝的話。多挪海也拽的很,說道根本不是爲(wèi)了她這個公主才放了她。公主頓時想到:“那池飛雨呢?你預(yù)備將他怎麼樣!”
多挪海說:“你只管逃命,池飛雨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
多挪海如此說,靜怡直以爲(wèi)這是說飛雨已經(jīng)投降與拿扎,做了皇夏的叛徒,心中也就如刀切斧劈般,痛楚不堪。但是既然池飛雨叛變至於不忘換她自由,也就領(lǐng)了這份情吧!於是也不多言,騎上多挪海爲(wèi)她準(zhǔn)備的快馬,一路奔著玉門關(guān)去了。
飛雨聽後很是慚愧,也後悔說了那麼重的話責(zé)怪他,只是她這個倔強的性子,縱是心有悔意,也不想徹底服軟來俯就多挪海。只是低著頭攪著手中的腰帶。
多挪海見她那樣子,也不想再責(zé)備
,就說:“好了,明天我們就進宮了。你就以我的侍女的身份呆在我的身邊,我去哪裡你就跟在哪裡,這樣我纔好保護你。名字的話,就叫做小魚吧!”
飛雨點點頭,默默回自己的營帳去了。
次日,多挪海王子帶著這年在皇夏買的絕版書畫,進皇宮拜見皇帝。飛雨扮作隨行的侍女,跟著多挪海一同進宮。一路只見琉璃瓦屋檐大理市路面白玉扶欄,園林舞榭、奢華繁榮絲毫不遜於皇夏的皇宮,不過別有一番風(fēng)味罷了。所謂享權(quán)的人都是相似的,他們在草原人馬背上起家,一直四處遊牧,隨水走,跟著草走。但是一旦政權(quán)建立,他們便可以安居一方,難怪他們一直想要攻陷皇夏,因爲(wèi)這北方終究不是享樂的有去處。而金陵的皇帝之所以多安逸享樂,就是因爲(wèi)金陵的日子過的太安逸了,安逸而墮落不思進取。這也是所有定居金陵王朝都短命的原因。
進了皇宮大殿,只見男男女女一屋子,一個一個都是穿金戴銀,威嚴(yán)尊貴,但是難以掩飾通身扣腳大漢的氣質(zhì),唯有多挪海王子,風(fēng)流儒雅,一進屋就吸引了屋子裡所有年輕女士的目光。這讓站一邊的飛雨很不自在。多挪海則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在意。拿扎皇帝接過多挪海獻上來的賀禮,滿意的點點頭,便說:“賜坐。”多挪海坐下。皇帝身邊一個穿著紫色綢緞的千嬌百媚的女人,想必就是劉貴妃了,她翹著蘭花指,將一顆葡萄送至皇帝嘴裡。說道:“我們的多挪海王子真是有能耐,能哄得皇上開心。不過,這老拿皇夏的東西,怎麼看怎麼有點輕視了我們拿扎自己的東西似的,皇上您說是嗎?”
“那是因爲(wèi)皇夏的東西本就比你這些蠻子的東西好!”飛雨在心中暗道。
多挪海不緊不慢地說道:“貴妃謬讚了,我不過是將這些年來大戰(zhàn)得來的一些戰(zhàn)利品獻給父皇。父皇喜歡的不是皇夏的東西,父皇喜歡的是這些東西代表著勝利和榮譽。”
“說得好!皇夏的很多東西確實很多要比我們自己的好些,這點我們沒必要否認(rèn)。但是,把他們的東西搶過來,就是我們拿扎的了。到時候,我們把真?zhèn)€皇夏搶過來,那什麼好東西都是我們的。”殿中人都齊聲誇讚“皇上英明。”
劉貴妃本來想讓皇帝責(zé)怪多挪海崇皇夏媚外,但沒想到就這樣輕鬆的就給化解了。多挪海和劉貴妃的矛盾,起於劉貴妃想要親近多挪海,但是多挪海雖然風(fēng)流名聲在外,也絕不敢動自己老爹的女人,所以冷淡的對待。這就惹惱了劉貴妃。所以劉貴妃常常迎合太子打壓多挪海。終於把多挪海逼到忍無可忍。
皇上道:“我們拿扎靠著馬匹起家,每年的賽馬節(jié)我們都應(yīng)該大力支持。這就證明我們拿扎一代比一代強,我們會越來越強大。多挪海,你會不會參加?”
多挪海起身答道:“父皇,兒臣雖然技藝不精,但也願意湊這個熱鬧,已經(jīng)備好了上等馬,準(zhǔn)備上場。”
皇上說道:“好,好,你的大哥,也會參加。兩位王子帶頭,足以讓這次賽馬大會風(fēng)光漂亮了。”劉貴妃也風(fēng)情萬種的笑著,說道:“皇上,要是就這樣,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那多沒意思啊!”
皇上摟著劉貴妃水蛇一樣的細(xì)腰,柔聲道:“那愛妃意下如何啊?”
劉貴妃道:“就賭點有意思的吧!”
金吉太子立即喝彩道:“好主意,兒臣正有此意。早就聽聞多挪海老弟騎射了得,正想要一較高下,這次是個絕好的機會。不如就好好比試一番如何。”飛雨暗暗覺得,這兩個人在挖一個坑等著多挪海跳進去。
多挪海倒是若無其事地問道:“比什麼?”
金吉說:“比金銀財富的話,對我們沒什麼意義。就比……你身後這個女人怎麼樣?”原來飛雨花容月貌之姿,沉魚落雁之貌,早就讓這個好色的金吉垂涎了,於是趁機提出這個要求。多挪海說道:“這個女人不比。換別的。”
“哎呦,看不出來,我們的金吉王子還是個癡情種子,既然是這樣,太子殿下怎麼能奪人所愛?不如就比……依我看,我們拿扎的男兒比不得那些文弱的皇夏人,要的是血性,不如就比一條胳膊吧!”
皇上正要打岔,再怎麼樣也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的血濺在賽馬場上。但是皇上還沒開口說話,多挪海就說:“很好,就比這個。我是奉陪到底,玩得起,輸?shù)闷稹2恢劳跣忠庀氯绾危俊?
金吉也不想示弱以免讓人恥笑了去,於是就慷慨激昂地說:“爲(wèi)兄也是這麼個意思,玩得起,輸?shù)闷稹!?
既然雙方都同意,皇上也就不好阻止了,畢竟皇帝也是尚武的血性男兒。就這樣敲定,就看明日是誰的胳膊要搬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