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是南塘市最好的初中，幾乎雲集了整個南塘市所有的尖子生，能進附中的學生大多都各方面頂尖，所以林舒彧能進附中，一定是方方面面都十分優秀。
但是阮珩的成長背景跟林舒彧完全不同，想要扮演好林舒彧的角色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在學習這方面，沒有學習天賦的話，想追上林舒彧的進度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他卻做得很好，幾乎堪稱完美。
程果不明白的是，既然當初阮珩被人收養了，爲什麼他不能做他自己，而非要成爲別人的影子？
林舒彧的視線落在她的眼裡，她對他的審視好不掩飾，託著下巴，大大方方地對上他的視線，坦誠直白到讓他幾乎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你回過南溪鎮了？”
“嗯，你說我們在南溪鎮見過，我回去打聽了你，不過南溪鎮的人都不認識一個叫林舒彧的人?！?
“那你都打聽到什麼了？”
“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你身上的秘密。”程果沒想過要隱瞞林舒彧什麼，如果想要隱瞞，當初她就不會問他附中的林舒彧去哪兒了。
令她沒想到的是，林舒彧居然比她想象得還要坦誠，幾乎沒有爲自己辯解過一句，反而對她豎起了大拇指，笑著誇她：“你很厲害。”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沒什麼想說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可我只知道結果，並不知道過程?！?
“過程很重要嗎？”林舒彧看著她，漆黑的眸子裡拂過一絲淡淡的自嘲。
程果忽然便有些不忍心再問下去了，其實阮珩的處境跟徐言又何其相似，在南溪鎮的時候，那些大人毫無根據地把他當做壞孩子，並且毫不猶豫地把放火的罪名扣在他頭上，那時候的他，應該也像現在這樣，沒有替自己辯解過一次吧？
所以，過程重要嗎？大多數的人看到的只有結果，也只相信結果。
程果心裡就那麼一瞬間，閃過了一絲絲的憐憫，安慰似的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強顏歡笑道：“你別難受，其實變成別人也沒什麼不好的，而且你不是做得很好嗎？方方面面的優秀?！?
“你真的覺得我很優秀嗎？”
“學習好，性格好，長得好，運動也好，老師同學都喜歡你，這還不是方方面面的優秀嗎？你是不是對自己的要求太嚴苛了一些？”
林舒彧的臉上閃過一絲猶疑，“性格好？”
以前從來沒有人誇過他性格好，只會在背地裡偷偷吐槽他小小年紀性格陰沉，很不好接近。
“性格是挺好。”
程果給予了最直觀的肯定，畢竟她看到的林舒彧是真的從來沒有生過氣黑過臉，這對她來說已經是在性格好的範疇之內了。
她忽然湊到他身邊，瞇著眼笑：“既然我知道了你的秘密，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林舒彧看著她那雙笑彎了的眉眼，不自覺地笑了笑，她壓低了聲音，表情誇張地說：“其實我不是倪程?！?
她說完之後，想看看林舒彧是什麼反應，結果他什麼反應都沒有，連表情都絲毫未變。
“我沒跟你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
林舒彧：“我知道?！?
“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還是我不是倪程？”
她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跟他較起勁兒來了。
“我都知道。”
她心跳突然漏跳一拍，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該不會又是唐檸那個大嘴巴告訴他的吧？
“你跟倪程一點也不像，倪程不會像你這樣跟人交朋友，也不會像你這樣與人相處，你們的性格完全相反，她很膽小，但是你很張揚。”
他的觀察力倒是出乎她的想象，她忽然覺得很好笑，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她不是倪程的，不過這些也都不重要，她也沒有想過要隱瞞這件事情，遲早她是要離開這裡的，不可能一直都穿著倪程這身衣服。
“你怎麼也不問問我，我不是倪程，那我是誰？”
程果今晚很有聊天的慾望，也可能是因爲對方是林舒彧，所以讓她有了想說說話的想法，然而她剛一開口，那邊的捲簾門忽然有了動靜。
徐言小心翼翼地往上拉了拉，出來之後上鎖，以爲程果他們早已經走了，結果一個轉身，竟和程果撞了個正著。
“你們怎麼還沒走？”徐言臉上隱隱閃過一絲不耐煩。
程果不禁感到詫異，這態度……他真的喜歡倪程嗎？
“徐言，你回學校去吧，你現在這樣只會毀了你自己，我也不是要多管閒事，但凡你沒有給我寄那些信，我也不可能浪費這麼多時間在你身上，你回學校去跟老師說清楚，然後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別再整天有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了，你不好好讀書沒有出路?！?
程果覺得自己已經夠苦口婆心了，恍然間想起自己以前讀書那會兒，她媽也是這麼苦口婆心地勸說她的，這會兒輪到她去勸別人了。
“還有上次林舒彧被打，也是你乾的好事吧？”
林舒彧生怕她口無遮攔刺激到徐言，急忙解釋：“這件事我跟徐言已經說清楚了，也解開心結了，不是他的錯。”
程果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他可真是個老好人，這種時候了還在維護他，上回可是被湊得不輕。
徐言看著他們兩個人很是熟絡的樣子，雙手猛地握緊了拳頭，很不甘心的樣子，“你以前從來不跟別人說話的，總是躲著人走，但是現在你們……”
程果雖然沒有要讓他誤會的意思，但更覺得沒有向他解釋的必要，她之前沒找到徐言的時候一心只想把他揪出來還自己青白，現在找到他了，反而沒有那麼迫切的想法了。
林舒彧上前一步，勸說道：“你成績不差，還有一年半的時間，回學校去吧，這裡不適合你，難道你想以後都幹這樣的活嗎？”
“算了林舒彧，既然他自己不想好，那就讓他待在這種地方得過且過吧，像他父母那樣，一輩子擡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