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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出發(fā)尋找鬼船

他一面說,一面從公事包中找著,找出了一張紙來,放在桌上。

那張紙已經(jīng)很黃,看來年代久遠(yuǎn),紙上,印著一個盾形的徽飾,中心的圖案,是一個形狀很古怪、生著雙翅的大海怪。

在那個大海怪的兩旁,是矛、弓箭、船槳和大炮的圖案,整個圖,好像是用簡陋的木刻印上去的。

他指著那張紙,道:“這是我在一家歷史悠久,蒐集有全世界所能記錄的航海史的圖書館中,找出來的。這個徽飾,屬於狄加度家族所有,是西班牙皇斐迪南五世,特準(zhǔn)這個世代爲(wèi)西班牙海軍艦隊服務(wù)的家族使用的,那是一種極度的榮譽。”

我對於世界航海史,雖然並不精通,但是斐迪南五世的名字,總是知道的,這個西班牙皇帝,曾資助哥倫布的航海計劃,使哥倫布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

摩亞像是怕我不信,又加強了語氣:“我可以肯定,當(dāng)時我所見到的那三艘船,船頭上,都鑲有同樣的標(biāo)誌,那標(biāo)誌是紫銅鑄成的,約有一公尺高,我絕不會弄錯,我可以肯定!”

我望著那張紙,本來我想說,他可能是以前讀書的時候,看到過這種徽飾,所以纔會在潛意識中,留下了印象,又在適當(dāng)?shù)臅r機下,形成了幻覺,這情形,就像是人在夢境之中,有的時候,會見到過前所未見的東西,而後來又獲得證實,這種現(xiàn)象,其實是以前曾經(jīng)見過,但只在潛意識中留下了印象之故。

但是,我卻沒有將心中所想的話說出來,因爲(wèi)如果說出來的話,那一定造成另一次不愉快的衝突!

我只是點著頭道:“這應(yīng)該是可靠的資料。”

摩亞顯得興奮起來:“這只不過是初步的資料,你看這本書上的記載!”

他又取出了一本書來,這本書,也已經(jīng)很殘舊了,而且是西班牙文的。

他打開那本書來,道:“你看這插頁。”

我看到了他所指的插頁,那是三艘巨大的三桅船,並列著,船頭有著我剛纔看到的徽飾。

摩亞道:“這本書上說,在公元一五○三年,那是哥倫布發(fā)現(xiàn)中美洲之後的一年,狄加度家族中,三個最優(yōu)秀的人物,各自指揮著一艘三桅船,船上有水手和士兵一百五十人,到了波多黎各,留下了士兵,然後,三艘船繼續(xù)向北航。”

摩亞講到這裡,停下來,望著我。

在摩亞說著的時候,我已經(jīng)迅速地在翻閱這本書上的記載,書上說,他們這次航行,希望可以發(fā)現(xiàn)另一箇中美洲,或是另一個新大陸……這是他們巡航的目的。

但是他們卻沒有成功,因爲(wèi)這三艘船,在波多黎各出發(fā)之後,就一直沒有再回來過。

摩亞看我迅速地在看書,他沒有再打擾我,直到我看完了這一段記載,他才道:“現(xiàn)在你明白了?這三艘船,在大西洋沉沒了!”

我合上了這本書:“他們出發(fā)之後,既然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當(dāng)然是在大西洋沉沒了!”

摩亞的身子俯向前,道:“當(dāng)時,沒有健全的通訊設(shè)備,沒有雷達(dá),甚麼也沒有,航海是百分之一百的冒險,所以,別人只知道這三艘船消失了,至於他們是在甚麼地方,甚麼時候,以及是在甚麼情形之下沉沒的,完全不爲(wèi)人所知道!”

我同意他的話:“是的,茌世界航海史上,這樣的悲劇很多!”

摩亞大聲道:“旁的,我不管,但是這三艘船,我卻知道他們的沉沒地點!”

我皺了皺眉。

摩亞的手,用力錘在桌上:“我看到他們的地方,就是他們沉沒的所在地!”

我望著他:“所以,你肯定沉船還在那地方的海底,你要將沉船去找出來,是不是?”

摩亞點頭道:“是的,因爲(wèi)我看到的三艘船,我可以肯定,就是那三艘!”

我仍然皺著眉,沒有說話,或許摩亞當(dāng)時真的“看到”過三艘“鬼船”,樣子是和狄加度家族那三艘在大西洋中沉沒了的船一樣的,但是,那同樣可以引用上面的解釋,來確定那是他的幻覺。

我挺了挺身子,道:“如果找到了沉船,對你以後的航海生涯,會有幫助麼?”

摩亞等了片刻,不聽得我有任何表示,他道:“怎麼樣,我的資料,夠說服你了麼?”

摩亞苦笑了起來,道:“我不知道,調(diào)查庭可能仍然不接受‘鬼船’的解釋,但是至少,我可以安心,知道我自已並不是一個會在海上發(fā)生幻覺的不合格者,我可以知道,我仍是一個合格的船長!”

我“唔”地一聲,我心中知道,這一點,對摩亞以後的日子來說,極其重要。我道:“如果你要去找那三艘沉船,那麼,你必須有船,需有一切設(shè)備。”

摩亞聽出我已經(jīng)肯答應(yīng)他的請求了,他高興得手舞足蹈:“我有,我對你說過,我之升任船長,完全是由於我自己的能力,事實上,我父親是一家很大的輪船公司的董事長。”

我點頭道:“他提供你幫助?”

摩亞道:“是的,我和他作了一夜的長談,他答應(yīng)幫我,他給了我一艘性能極其卓越,可以作遠(yuǎn)洋航行的船,那是一艘價值數(shù)十萬美金的遊艇,以及足夠的潛水、探測設(shè)備。”

我遲疑了一下:“我必須告訴你的是,我並不是一個出色的潛水家。”

摩亞已然緊握了我的手:“這不是問題,問題在於你肯相信有這件事,這就夠了!”

我本來想告訴他,其實我也不相信有這件事,可是,看到摩亞如此熱切地握住了我的手,我實在不忍心將這件事說出來。

我道:“那麼,你還請了甚麼人幫手?”

摩亞道:“只有一個,他會在波多黎各和我們會合,你或許聽過這個人,他是大西洋最具威望的潛水家,麥爾倫先生。”

我立時道:“我不但知道他,而且曾見過他,但是,他好像已退休了!”

摩亞道:“去年退休的,但是在我力邀之下,他答應(yīng)幫助我。”

我又皺了皺眉,潛水是世界上最危險的行動之一,那位麥爾倫先生,其實不過三十八歲,對其他行業(yè)來說,這個年紀(jì)相當(dāng)輕,但是對潛水者來說,已是老年了。尤其他在退休了半年之後,體力是不是還可以支持呢?然而我卻沒有提出這一點來,因爲(wèi)麥爾倫自己應(yīng)該知道他自己的事,他既然答應(yīng)了,就不會有問題的。

摩亞搓著手,顯得十分興奮:“你想想,麥爾倫,我,和你,有我們?nèi)齻€人,應(yīng)該可以找到那三艘船的,我真的見到那三艘船,他們是存在的!”

我遲疑了一下,道:“我對於航海,並不是十分熟悉,對於鬼船,更是一無所知,摩亞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是鬼船是一種實質(zhì)的存在?”

摩亞搖頭道;“當(dāng)然不是!”

我又道:“那麼,請恕我再多問一句,當(dāng)時,你見到三艘古代大船,向你撞過來,你難道沒有想到,那是鬼船?你爲(wèi)甚麼不逕自駛過去?”

摩亞現(xiàn)出很痛苦的神色來:“當(dāng)我改變航線,撞上了暗礁之後,我立時想起來,我是可以這樣做的,但是當(dāng)時,我的確沒有想到,我只是本能地改變航線,以避開他們,我根本沒有時間去思索了!”

我吸了一口氣,道:“那麼,你的意思是,當(dāng)鬼船出現(xiàn)之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能使人根本無法思索,而非接受這種神秘力量的操縱不可?”

摩亞皺著眉,低著頭,過了一會,他才擡起頭來:“這一點,我無法解釋。”

他在講了這一句話之後,頓了一頓,又直視著我:“怎麼,你怕麼?”

我笑了一下,拍著他的肩頭:“我既然已答應(yīng)了你,怕也要去的。你的船停在甚麼地方,後天早上,我來和你會合。”

摩亞高興地道:“好,船就停在三號碼頭附近,叫‘毛里人號’,你一到碼頭就可以看到它,我等你!”

我和摩亞船長的第一次會面,到這裡結(jié)束,我在酒吧門口,和他分手。

在接下來的一天半時間中,我不但準(zhǔn)備行裝,而且還在拚命看書。

我看的,自然是有關(guān)西班牙航海史的書,我發(fā)現(xiàn),摩亞給我看的那本書,可能是早已絕版了的孤本,因爲(wèi)其它書籍中,幾乎沒有關(guān)於狄加度家族的記載。只有一本書中,約略提及,卻稱之爲(wèi)叛徒。

我知道,那自然是由於政冶上的原因,狄加度家族被在歷史上無情地驅(qū)逐了出去。

我又查閱了麥爾倫的資料,從資料看來,這位麥爾倫先圭,毫無疑問,是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潛水者。

到了約定的那個早上,我在上午八時,就到碼頭,我還未發(fā)現(xiàn)那艘“毛里人”號,就看到摩亞向我奔了過來,他滿面汗珠,奔到我的身前,就握著我的手,搖著:“你來了,你不知道,我是多麼擔(dān)心,真怕你不來了,真的!”

我望著他天真誠摯的臉,笑道:“你對鬼的信心,似乎比對人的信心更足,你以爲(wèi)鬼船一定會在那裡,等你去找,卻以爲(wèi)我會失約!”

摩亞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你在有時間考慮之後,會覺得這件事,越來越?jīng)]有可能,所以會不來了!”

我和他一起向碼頭走去,我道:“老實說,我一直認(rèn)爲(wèi)沒有這個可能,不過,就算當(dāng)作旅行,我也要去走一遭,難得有你這樣的旅伴!”

摩亞顯得很高興:“我昨天,已經(jīng)向調(diào)查庭要求延期,理由是蒐集這次失事不是由於我的錯誤的證據(jù),調(diào)查庭給了我一個半月的時間。”

我點頭道:“我想,那足夠了!”

摩亞在我的手中,接過了我的箱子,我在這時,也看到了“毛里人”號。

不知道是爲(wèi)了甚麼原因,我第一眼看到“毛里人”號的時候,我就不怎麼喜歡它,雖然在日後的遠(yuǎn)洋航行中,證明“毛里人”號,是一艘無比出色的船,但是我總無法改變這點印象。

這艘船的樣子很古怪,它可能是故意模仿毛里人的獨木舟建造的,但是摩亞對“毛里人”號,顯然有一種異樣的熱誠,他在和我一起上了甲板的時候,不斷地問我,道:“你看這船怎麼樣?”

我只好道:“它的樣子很奇特,是不是?”

摩亞一面帶我到船艙去,一面不斷撫摸著船上擦得閃亮的銅器部分,他那種手勢,就像是他在撫摸的,不是船身,而是他三個月大的女兒一樣。

他帶我進了艙,我又呆了一呆。

狹長的船上,只有一個艙,艙尾部,靠著艙壁,是兩張雙人牀。中間,是一張長桌子,和兩邊的四張椅子,近船頭部分,是駕駛臺。

我看到有大量的潛水用具,堆在艙中,由於船艙並不是分隔的,是以看來,倒有一種寬敞之感。

摩亞將我的箱子,放在牀上,轉(zhuǎn)過身來:“我們立時啓程,我想你很快就可以學(xué)會操縱它,航程太長,我們?nèi)耍欢ㄒ喠黢{駛,這船上有很多書,在海上是不愁沒有消遣的了!”

他一面說,一面指著幾隻粗大的木箱。

我沒有說甚麼,逕自來到駕駛臺前,察看著,摩亞一面解釋,一面已發(fā)動了機器。

船在碼頭旁,緩緩地掉頭,然後,向外駛?cè)ァ?

不到一小時,船已經(jīng)在大海之中了!

航海的生活,是沒有甚麼可以記述的,唯一值得一記的是,我和摩亞,提及了有關(guān)狄加度家族的事。

我道:“你的那本有關(guān)狄加度家族的書,好像是孤本了?我查過很多書,全是有關(guān)西班牙航海史的,根本查不到有關(guān)這個家族的事!”

摩亞同意我的說法,道:“是的,這件事本身,也可以說是充滿了神秘性,有關(guān)這個家族的一切資料,彷佛全是被故意毀去了,以致一點記載也沒有留下來。”

我問道:“那麼,你那本書,是哪裡來的?”

摩亞道:“我也不知道,這本書,一直在我父親的藏書架上,我從小就看過,是以我對狄加度家族的徽飾,有深刻的印象,至於這本書是哪裡來的,我父親他可能知道的。”

我沒有再問下去,因爲(wèi)不管這個家族後來是爲(wèi)了甚麼原因,被人毀去了一切記載和加以遺忘,那和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無關(guān)的。

在海上航行的日子裡,我看著那些木箱中的書,作爲(wèi)消遣。

十多天之後,當(dāng)我們在波多黎各,和麥爾倫先生會面之後,交談之際,麥爾倫先生,竟以爲(wèi)我是一個很有經(jīng)驗的航海家,這自然是這十幾天來,我所看的那些書,全是和航海有關(guān)的緣故。

等到離開了波多黎各,再往北航行,航行在一望無際的大西洋中的時候,我們就緊張得多了。

麥爾倫是一個身子壯實得像牛一樣,有著一頭紅髮的漢子,他常說,他的祖先是北歐的“威金人”。他也很健談,我們?nèi)齻€人相處得很融洽。

麥爾倫對於東方,顯然一無所知,是以他常要我講很多有關(guān)東方的故事給他聽,聽得他津津有味,說是這次事情完了之後,一定要跟我到東方來,住一個時期。

我和麥爾倫的緊張,還只不過是工作上的緊張,我們忙於檢查一切潛水的器具,不讓它們有一點點小毛病,可是摩亞卻還帶著精神上的緊張,因爲(wèi),離他看到“鬼船”的地點,越來越近了!

第四天,早上。

那天是摩亞當(dāng)夜班,我和麥爾倫睡著,到了清晨時分,摩亞突然將我們兩個人搖醒了,他的精神十分緊張,叫著:“快起來。”

我們給他的那種神情,也弄得緊張起來,那時,天才開始亮,海面上,是一片灰濛濛的霧,甚麼也看不到。當(dāng)我們起來之後,才發(fā)現(xiàn)摩亞已關(guān)掉了機器,船是在水上瓢流著,海上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有一團團的濃霧,在無聲地飄動著。

我和麥爾倫互望著,我道:“怎麼啦?”

摩亞的神情更緊張,他立時道:“別出聲,聽!”

我立時用心傾聽,可是實實在在,海面上,真的甚麼聲音也沒有。

我又想開口,可是摩亞立時又向我作了一個手勢,他的手勢,要我繼續(xù)聽下去。

我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海面上真是靜得出奇,我實在聽不到任何值得注意的聲音。

我向麥爾倫看去,從他的神情看來,我可以看出,他和我一樣,感到?jīng)]有值得注意的聲音。

過了片刻,摩亞又道:“你們聽不見麼?聽,有海水撞船頭的聲音。”

我呆了一呆,的確,在寂靜之中,有海水撞擊船頭的“拍拍”聲。

但是,我們現(xiàn)在,身在船上,有這種聲響,是很正常的,所以也根本不值得注意。

我也壓低聲音,道:“我們在船上,海水在撞擊著毛里人號!”

摩亞立時搖了搖頭,道:“不,你分辨不出一艘船在行駛時,海水撞上來的聲音,和一艘船在飄浮時海水撞上來的聲音,有甚麼不同。但是我分得出。”

麥爾倫也很緊張,他低聲道:“你的意思是,有一艘船,正在離我們不遠(yuǎn)處駛著?”

摩亞點頭道:“是的,而且根據(jù)聲音聽來,它的速度,是三裡左右。”

他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又補充道:“這正是十五世杞三桅帆船的行駛速度!”

我不禁給摩亞的話,弄得有點緊張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麥爾倫卻比我更緊張,他道:“鬼船?”

摩亞卻不出聲,我竭力想在濃霧中看到一些甚麼,但是霧實在太濃了,我甚麼也看不見。不過,在經(jīng)過摩亞提醒之後,我倒聽出,那種海水撞擊的“拍拍”聲,的確不是從“毛里人”號的船頭髮出來的,而是來自離開我們有一段距離的海面。

我忙道:“這種聲音那麼低,你是怎麼發(fā)現(xiàn)的?”

摩亞仍然全神貫注地望著濃霧,他道:“那是我的直覺,我感到有船在接近我們!”

我挺了挺身子:“好了,我們別再在這裡打啞謎了,拿霧燈來,我到船頭上去打信號,如果在離我們不遠(yuǎn)處,另外有船的話,它會看到信號的!”

麥爾倫低聲道:“如果那是鬼船……”

我不等他說下去,就立時打斷了他的話頭:“老實說,到現(xiàn)在爲(wèi)止,我並不相信有甚麼鬼船!”

我一面說,一面已轉(zhuǎn)過身去,找出了一盞霧燈,出了艙,來到了甲板上。

霧是如此之濃,我到了甲板上,連自己的船頭也看不到,我小心翼翼地開步,走出了幾步,靠著艙璧站著,高舉起那盞霧燈來,不斷髮著信號。

我發(fā)出的是一句最簡單的話:請回答我!

霧燈的橙黃色的光芒,在濃霧之中,一閃一閃,我重覆了這句話三四遍,然後,停了下來,四面張望著,等候迴音。

可是,四面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濃霧。霧似乎越來越淡,幾乎甚麼都看不到了,當(dāng)然,在濃霧之中,也沒有任何的閃光。

我正想再發(fā)信號時,忽然聽得身後有人道:“沒有用,它們走了!”

那語聲突如其來,嚇了我一跳,雖然,我立即聽出是摩亞的聲音,但因爲(wèi)霧太濃,摩亞的身子,我仍然看不見。我立時傾聽,果然,那種聲音已聽不見了,海水撞擊在毛里人號船身上的聲響,和剛纔我們聽到的聲響,有著顯著的不同。

我往回走,差點撞在就在我身後的摩亞的身上,我看到摩亞的面色十分白,同時聽得麥爾倫在艙中叫道:“你們快來看!”

我拉著摩亞,一起回到了艙中,霧已經(jīng)侵入船艙,但至少比在外面好得多了,麥爾倫的手中,持著一長紙條,我們都知道,那是雷達(dá)探測的記錄。

麥爾倫指著記錄上,一連串的平均線條之中,突然高起來的那一部分,道:“看,雷達(dá)記錄到,曾經(jīng)有船接近過我們。”

我搖著頭,道:“如果雷達(dá)能探測到鬼靈,那纔是一大奇事了!”

摩亞的聲音很尖銳,他道:“那麼,是甚麼?”

我立時道:“當(dāng)然是一條大魚!”

摩亞和麥爾倫兩人,都不出聲,我開始發(fā)現(xiàn),我們?nèi)齻€人之中,不但摩亞堅持相信有“鬼船”這回事,連麥爾倫也是相信的。

在那樣的情形下,他們當(dāng)然不會相信我所說的是大魚的說法,所以我也不想和他們進一步的辯解。

船艙中靜了下來,在這一段時間中,海上的濃霧,已在漸漸消退。

我道:“摩亞,我們快到目的地了,是不是?”

摩亞仍然呆了片刻,才道:“不是快到了,而是已經(jīng)到了。”

我走近駕駛臺,按下了一個鈕,一陣鐵索鬆落的聲音,自船側(cè)傳了過來,船身略爲(wèi)震動了一下,便靜止不動了。我吸了一口氣:“既然已經(jīng)到了目的地,我們可以開始潛水了!”

摩亞和麥爾倫互望了一眼,我又道:“海底探測儀也可以開始使用了!”

“毛里人”號上,是有著海底探測設(shè)備的,這種設(shè)備,對於尋找沉船,十分有用,如果探測儀上,測到海底有金屬,那麼,必然就是沉船的所在點了!

摩亞吸了一口氣,才道;“好,讓我們開始工作,願上帝保佑我們。”

他連續(xù)按下了好幾個鈕,又調(diào)節(jié)著一些鈕掣,一幅深綠色的螢光屏,亮了起來,有規(guī)律的波段,從螢光屏的一端,到另外一端。

麥爾倫來回走著:“我們應(yīng)該自己下水去看,纔會有收穫。”

我向麥爾倫望了過去,麥爾倫做著手勢:“我對於打撈年代久遠(yuǎn)的沉船,很有經(jīng)驗,如果船沉了幾百年,它們絕大部分,埋在海沙之中,就算有點金屬部分,露在海沙上,也必然鏽層極厚,對於探測儀的反應(yīng),十分微弱。”

我同意麥爾倫的說法。海上的濃霧結(jié)集得快散得也快,這時,我擡頭向艙外望去,已是碧波浩瀚,萬里晴明瞭。

除了我們這艘船之外,大海上,極目四顧,在目力所能及的範(fàn)圍之外,看不到在水面上有任何東西。

摩亞彷佛知道我在看甚麼,他喃喃地:“早已經(jīng)不見了!”

我道:“如果是有一艘船,以三裡的速度行駛,我們應(yīng)該還可以看見它的?”

摩亞向我望了一眼:“鬼船是不會在陽光之下出現(xiàn)的。”

我想再和摩亞爭辯,但是我立即想到,再爭下去,是沒有甚麼意思的,是以我只是笑了笑:“下次如果再聽到有那樣的聲音,我一定要放下小艇去,循聲追蹤,看看究竟是甚麼發(fā)出來的聲音。”

摩亞聽了我的話之後,神色變得很奇特,臉看來也很蒼白,我又道:“如果那真是鬼船的話,我這樣做,會有甚麼的後果?”

摩亞的神情,表示他所說的話,決不是開玩笑,他道:“那麼,你就會消失無蹤!”

他在講了這句話之後,略頓了一頓,才又道:“然後,在若干時日之後,鬼船再度出現(xiàn),可能你會被人發(fā)現(xiàn),你正在鬼船上做苦役!”

我?guī)缀跸胄Τ雎晛恚俏覅s沒有那樣做,因爲(wèi)我知道如果我那樣做的話,一定是導(dǎo)致一件極其不愉快事情的發(fā)生。

我只是輕描淡寫,裝幽默地道:“那倒好,本來,一個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這樣一來,似乎就變成是永恆的了,對不對?”

摩亞皺著眉,似乎對我的這個問題,一時之間,不是很想得通,所以也沒有立時回答我。

而麥爾倫在這時候,已然大聲叫道:“別隻顧說話,我們要開始行動了,我的意思是,我們每次,由一個人下水,距離不超過五百碼,然後移動船隻。”

我和摩亞兩人,都同意他的說法,我們先合力將一具海底推行器,放下海去。所謂“海底推行器”,其實是構(gòu)造很簡單的東西,但是對於一個海底潛水的搜索者來說,卻極其有用。“海底推行器”前端和尾端都有推進器,兩旁,可以掛上兩罐備用的氧氣,和一枝強力的漁槍,使用強力的蓄電池推動,前端有照明燈,可以發(fā)出光芒。

這種推行器,在海水中行進的速度,不會太快,但是無論如何,比人力游泳快得多,而且,可以節(jié)省體力。

麥爾倫已背上了氧氣筒,他道:“當(dāng)然由我先下水!”

他那樣說的時候,我和摩亞,都沒有覺得甚麼不妥,因爲(wèi)麥爾倫是一個極具經(jīng)驗的潛水家,而且,我們的配備十分好,有無線電對講機,可以隨時聯(lián)絡(luò),又保持五百公尺的距離,應(yīng)該是十分安全的。

麥爾倫在船舷,作了一番熱身運動,就跳進了海中。

那天,在霧散了之後,天氣好得出奇,陽光猛烈,曬得人的皮膚有點灼痛,海面之上,閃著一片光芒,海水清得使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麥爾倫沉了下去,在約三公尺深的水中,伏在推行器之上,推行器旋起兩陣水花,開始緩緩向前駛,和向下沉去。

麥爾倫畢竟是極具經(jīng)驗的潛水家,他一點也不自恃自己經(jīng)驗的老到,立即就開始和我們聯(lián)絡(luò)。避水的頭罩,使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和我們講話。

無線電對講機中,傳出了他的聲音,道:“現(xiàn)在我到了三十公尺深度,海水很平靜。五十公尺,能見度相當(dāng)高。七十公尺,我想這一帶的海水,不會太深。”

摩亞回頭看了看記錄儀上探測所得:“船底之下,是二百公尺左右。”

麥爾倫的聲音又傳了上來,道:“我一直向下沉,如果有船沉沒在這裡的話,我相信當(dāng)時一定有一場突如其來的風(fēng)暴,海底有些礁石,長滿了海草。”

我道:“麥爾倫,小心一些,這一帶,根據(jù)記錄,有鯊魚出現(xiàn)。”

麥爾倫笑著道:“鯊魚我倒沒有看到,但是我已看到了一種十分美味的大龍蝦和石頭魚,等我上來的時候,我一定捉一些上來,我們可以有一餐豐富的午餐了,唉,我真蠢,海底是那麼美妙,我怎麼會想到退休的。上次那件事,不過是一件意外而已。”

我們都知道麥爾倫那一句話是甚麼意思,使麥爾下決心退休的原因,是因爲(wèi)他上一次的潛水,他被困在一個深洞之中,達(dá)四十八小時之久。

如果不是那深洞的頂部,有一塊小地方,充滿了空氣的話,他一定死在海底了,但就算是那樣,他被救出來之後,還在醫(yī)院中足足躺了一個多月。

這時,他忽然提起那件事來,我和摩亞兩人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當(dāng)然,我們並沒有說甚麼,因爲(wèi)在這樣好的天氣之下,以麥爾倫經(jīng)驗之豐富,潛下去到兩百公尺的海中,等於是一個成年人,過一條交通並不擠迫的馬路一樣,絕對提不上“危險”兩字的。

麥爾倫的聲音,又傳了上來:“我看到海底了,海底的沙又細(xì)又白,老天,一望無際,簡直是海底的沙漠,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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