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前所未有

此刻，遍覽幾乎整座在範圍之內(nèi)的南慄山之後，行動二隊與投影團隊們終於勉強找到了一處大略符合要求的，可以充當幕布，承接投影的山崖。

那種直接在空氣之中投影出三維影像的技術(shù)，只存在於科幻作品之中。以現(xiàn)階段人類文明的技術(shù)根本不可能做到，團隊成員們便也根本沒有考慮。如此，便只能以山崖爲幕布，來承接這些投影了。

符合需求的地形其實並不好找。最主要的還是因爲投影的尺寸太大了。

長度有一公里以上的山崖好找，但海拔高度有一公里的山崖，那就十分少見了。恐怕大慄山裡都不一定能找到，更不要說僅僅身爲支脈的南慄山了。

此刻尋找到的這處大略符合要求的山崖便是如此。它很長，足足有十幾公里的長度，但高度僅有三百餘米。算上懸崖底部的那些緩坡，總海拔也不過才五百米不到的樣子，距離一公里還差得遠。

在與舒長山溝通之後，因爲魔眼的影像長度較長，寬度較短，這樣一處山崖勉強也能投影出來，最終得到了舒長山的同意。

他認爲，這種程度的尺寸縮小，大概還是可以滿足要求的。

就算滿足不了也沒辦法了。己方實在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場地。

在確定了充當幕布的山崖位置之後，接下來便是確定投影設(shè)備的安裝地點了。其中最理想的狀態(tài)，當然是與這處山崖平面垂直的方向。但很遺憾，那裡恰好有一座山峰，且距離較爲接近。而如果太近的話，要投影出如此巨大的畫面存在技術(shù)上的困難，只能排除。

退而求其次的是側(cè)面。在側(cè)面倒是有一些地方符合要求，在綜合考慮之後，團隊專家們最終還是將視線放到了那座激光研究所上。

這處研究所的位置和相對方向其實並不算最佳，因爲在它和這處充當幕布的崖壁之間存在一些遮擋，且距離較遠，以那裡爲投影點的話，需要更大的激光功率，以及做出某些修正補償。

但它有一個其餘地方無法比擬的優(yōu)點，那便是，那裡，是通了公路的，且一應(yīng)基礎(chǔ)設(shè)施齊全。水電氣網(wǎng)都有。

其原有的科研設(shè)施也可以直接徵用，直接在其基礎(chǔ)上升級改造，可以爲己方省下大量時間和精力。

正因如此，張定山才最終做出了決定，徵用它，就將投影點安置在激光研究所那裡。

在李文華出面，與激光研究所的上級機構(gòu)協(xié)調(diào)之後，張定山與何薇、陸銘三人來到了這裡，見到了激光研究所那名姓王的主管。

王主管約莫四十來歲年紀，頭頂微禿，臉型富態(tài)，不像是科學家，倒像是商人。見到張定山三人之後，他十分熱情，直接將幾人邀請到辦公室裡，又熱情的泡了茶水。

“我們研究所肯定是要服從上級命令的，也堅決配合你們警方的行動，同時嚴格遵守保密制度，不該打聽的絕不打聽。這些都不用說了。就一句話，您說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

王主管十分敞亮，拍著胸脯做出了保證。

張定山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感謝。”

“不過……”

王主管話鋒一轉(zhuǎn)，臉上露出了爲難之色：“張警長您也知道，我們研究所呢，經(jīng)費長期不足，研究員們身上的科研任務(wù)又重。聽說您得徵用兩三個月時間，這個嘛，研究進度可就落下了。

張警長您可能不太瞭解，我們這些人，外邊人稱呼一聲科學家，好像多了不得，實際啊，就是一科研狗，都是普通人。就像我們所裡那個小費，快三十了還買不起房，女朋友也不肯結(jié)婚，就等著拿出成果，好拿一筆獎金去結(jié)婚呢，還有所裡的老屠，老伴身體一直不好……”

王主管當著三人的面大吐苦水，訴說著己方如何艱難，遇到了攻關(guān)任務(wù)，如何一連關(guān)在深山老林的這個破研究所裡一兩個月時間，處境如何如何艱難，錢如何如何少之類，聞?wù)邆模犝呗錅I。

總之就一句話，我們肯定配合，但我們已經(jīng)這麼慘了，你們?nèi)绦牡⒄`了我們原本的工作，讓我們更慘？

張定山再次用一句話平息了王主管的牢騷。

“徵用結(jié)束之後，所有升級過的設(shè)備、新添置的設(shè)備，全都留給你們所裡處置。同時，再給伱們所裡每一名在編人員發(fā)放一筆獎金，我們出，金額不少於你們?nèi)ツ暌荒晷剿！?

王主管的眼皮跳了跳，嘴脣都開始哆嗦。

“哎呀，這，也不是說一定要錢，哎呀，這太好了，這，太多了，這多不好意思……”

他搓著手，話都說不利索了。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走出研究所大樓的時候，陸銘隱約聽到了身後樓房裡，研究所工作人員們的歡呼聲。

對行動二隊來說，能用錢和權(quán)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敲定了激光研究所這裡的事情，後續(xù)便真正進入到了施工改造階段。而施工改造階段的第一件事，便是先確定方案。

研究所裡所有的研究員與工程師全都加入到了團隊裡面，開始積極貢獻自己的智慧。有了這一批人員的加入，投影團隊面臨的“只會用，不會造”的難題也迎刃而解。

研究員們爲此事拿出了十二分的熱情，與投影團隊們一起，僅僅一天時間便確定了大致的升級改造方案。於是建築團隊入場，開始建造新的建築，一筆筆訂單也發(fā)送到了全球各地各大精密設(shè)備廠，開始加急生產(chǎn)符合需求的設(shè)備。

電力公司也入了場，開始對研究所這裡的電路進行升級改造。他們新拉來了一條高壓線，用以供應(yīng)升級改造完成之後，那幾乎相當於一座城鎮(zhèn)的龐大用電量。

整個施工改造工期被定爲了40天。除此之外，還留下了十天左右的冗餘。

就算是升級改造，而不是原本認爲的從頭開始，這個時間都不能說不緊。幸好有足夠的人力物力可供調(diào)配，多個團隊同時入場，同時施工，纔算是卡著時間節(jié)點達成了一個個預(yù)定目標。

除了正常的施工之外，安保方面也同樣沒有落下。

己方並不清楚怪物們有著怎樣的情報能力，己方只知道，無論如何不能讓怪物們知曉己方的真正打算，是在距此直線距離數(shù)公里之外的一處崖壁上投影出魔眼的圖像——如果它們知道了，那麼，它們便有可能進而知曉己方的假死計劃，就會導(dǎo)致己方的一切行爲失去意義。

在確保怪物們不具備飛行能力，無法從高空對己方進行觀察之後，張定山安排警衛(wèi)們開始蹲守從周邊山區(qū)能直接窺視到這處研究所的所有地方。如此，怪物們便無法看到這裡究竟是在做什麼了。

後期，當投影試驗真正開始，設(shè)備開始調(diào)試，以及最後階段真正開始投影之時，可以直接窺視到那處崖壁的所有方位同樣會安排警衛(wèi)蹲守。爲的就是不讓怪物們看到那裡魔眼的影像。

如果是在平原，這可能很難做到。但在地形複雜的山地，這麼做反而容易了許多。因爲這裡重巒疊嶂，各處山頭恰好可以充當天然的遮擋物。如此，躲在山頭之後，視線會被山峰阻擋。想要越過山頭看看這裡，又會被蹲守的警衛(wèi)們阻擋。如果想強闖，那就更簡單了。

你們躲起來，我們找不到你，現(xiàn)在你敢自投羅網(wǎng)，那不是直接讓我們省事了？

怪物們也就是欺負一下手無寸鐵，且沒有絲毫防備的平民罷了。對上荷槍實彈，全神戒備的警衛(wèi)，一梭子子彈就能讓它們體會到什麼叫現(xiàn)代化武器。

在緊張的升級改造過程之中，行動二隊又迎來了兩個可以舉行指引儀式的時間節(jié)點。

雖然舒長山已經(jīng)推測，怪物們要等到自己死後纔會舉行儀式，這段時間應(yīng)當會選擇蟄伏，但行動二隊幾人仍舊不敢大意，仍舊還是讓舒長山舉行儀式，用靈感感知是否有所謂的“邪惡力量”的波動。

畢竟，說不定怪物們就是吃定了己方這個心理，認爲己方會麻痹大意，從而有意選擇在這個時間段舉行儀式呢？

這不得不防，不能給它們留下任何可乘之機。

不過這兩次，舒長山倒是都沒有什麼發(fā)現(xiàn)，讓陸銘心中略微有些遺憾。

這段時間之中，陸銘並沒有參與任何實際的工作。

呂卿良提供後勤支援，張定山統(tǒng)籌全局，何薇統(tǒng)籌安保與保密事宜，陸銘便做起了看客。

他冷眼旁觀著一切，看著人們忙碌著，看著升級改造工程一步步進展著。

如果這按照舒長山要求，所進行的投影魔眼影像的工程，是對手出的招的話，那麼，這其中便可能隱含著對手的真正意圖。

科學體系，而不是克蘇魯體系之內(nèi)的，真正的意圖。

當然，這只是一種概率不算大的可能性而已。

因爲陸銘至今都不清楚這兩個體系究竟哪個纔是宇宙的真相。

時間便這樣慢慢流逝著。在這一天，行動二隊幾人終於接到了一個消息。

“相關(guān)設(shè)備已經(jīng)全部安裝調(diào)試完成。可以進行第一次實際試驗了。”

向張定山彙報這個消息的王主管，以及那三名投影團隊負責人滿臉疲倦，也滿臉喜悅。

無論如何，這一項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工程此刻終於在自己手中完工了。

——要說工程大小，這項工程實在算不上太大。但要說前所未有，卻是實打?qū)嵉摹?

人們敢打包票，以往時候絕對沒有人這樣做過。

從這一刻起，這安裝在激光研究所之中，佔據(jù)了上萬平米的足足上千個激光投影儀，已經(jīng)從理論上具備了在直線距離數(shù)公里之外的崖壁上，投影出長度達一公里，高度達五百米的巨幅影像的能力。

“大家辛苦了。那麼，今天傍晚，進行第一次實地試驗。”

“好！”

陸銘神色平靜，仍舊保持著警覺，審視著自己身邊的一切，試圖尋找到那可能存在的漏洞。何薇則面有喜色。

忙了這麼長時間，此刻終於有了結(jié)果。

便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取出手機，便看到，這個電話竟然是人類醫(yī)院之前那名主治醫(yī)生打來的。

“何警長，向您彙報一件事情。”

那主治醫(yī)生情緒似乎有些低沉：“二號患者在一小時前剛剛?cè)ナ馈Ｋ纳眢w狀況惡化到了極點，我們採取了所能使用的一切手段，包括未經(jīng)批準的試驗性療法，都未能挽救她的生命。在她生命的最後階段，我們爲她注射了超劑量的嗎啡試圖減輕她的痛苦，但看起來也沒什麼用處。最終，她在極度痛苦之中……去世了。”

何薇這才反應(yīng)過來，之前在人類醫(yī)院那裡，與舒長山換血的那名死刑犯，是經(jīng)自己同意纔在人類醫(yī)院那裡接受實驗性治療的。現(xiàn)在，人死了，人類醫(yī)院那裡當然要向自己報告一聲。

現(xiàn)在看來，原本這種命運應(yīng)該是由舒長山來承擔的。但通過換血，這種命運便轉(zhuǎn)移到了那名死刑犯的身上。唯一可惜的是，舒長山雖然因此而甦醒，卻並未完全康復(fù)。

“哦，人死了啊？真是太……太可惜了。”

何薇說著可惜，嘴角卻翹了起來，滿是笑意：“沒關(guān)係，你們不用管了，我會和監(jiān)獄那裡溝通的。”

“是，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電話掛斷，何薇看了看天空，自語道：“真是個好消息啊。”

之後，她看向了張定山：“隊長，舒長山情況如何了？”

這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裡，舒長山的身體也進一步惡化了。此刻的他更加消瘦，身體也愈發(fā)無力。以往時候他雖然雙腿癱瘓，但其餘部分都還正常。現(xiàn)在，卻連雙臂都舉不起太高了，說話也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張定山搖頭：“不太好，但看樣子還能再支撐一段時間。”

“距離下一個時間節(jié)點還剩十九天。他……沒問題吧？”

“據(jù)醫(yī)生們說，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只要他身體不再突然惡化。”

張定山說道：“傍晚時候，把他也帶過來吧。”

“是。”

此刻，項目到了驗收的時候，也該舒長山這個最大的甲方來實地檢驗一下項目是否合格，是否合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