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地震，事實上當事後阿莉蓮華回想起來之時，更希望當時發生的是地震而非其它。因爲之後的事實在比地震可怕太多了，即便已經過去十年之久，每當午夜夢迴，她總會不自覺地跌入當年的那場噩夢。

地震的影響範圍似乎並不大，阿莉蓮華一直藏身的洞穴雖然被震塌了洞口，但洞內結構卻幾乎無損。她正準備暫時先離開這裡，成堆的碎石下方卻突然站起一個人影。

“哦，你還活著？”阿莉蓮華當然認得這人，十分鐘前她才從這個變種人手裡用抗生素換來了五具新鮮屍體，他們的交易，當然是非法的，否則也不用躲避到這麼偏僻的洞穴裡來。地震剛開始的時候阿莉蓮華確實還爲他擔心了一下，這年頭要找一個願意和地面人類交易屍體的變種人可比熊貓還要金貴了。

“我可沒那麼容易死。”喬伊很隨意地掃乾淨肩上的灰塵，碎石壓頂對他來說彷彿就是小孩用枕頭砸了一下而已。“不過真有意思，我活了幾十年，這纔是第一次遇到地震，你的運氣不錯。”

哈，如果地震就和你家菜園裡新開出一朵小花一樣人畜無傷，我也會覺得運氣不錯的！阿莉蓮華腹誹著，但並沒有反駁出口，因爲這會顯得她很軟弱。而與地底的這些變種人打交道，最不能露於人前的性格就是軟弱，那將是致命的。

“哼，最好運氣是真的不錯，你不擔心你們的村子麼？”

“沒必要擔心，如果這點危險都躲不過的話，遲早也會成爲你試驗品的其中之一，第九區的世界可不知道仁慈兩個字怎麼寫。”喬伊冷哼著露出冰冷的獠牙，他是個非常似人的變種人。中年男人的相貌，竟還有些帥氣了。他只有雙手的肘部才表現出變種人的特徵，那是一些細小的鱗片，雖然只有一點點，卻也足夠令他比正常人類強壯三到五倍。在變種人的族羣中，他這種

程度的變異，已經是趨近於完美了，是最適合申請移民到地面世界的變種人。而他之所以與阿莉蓮華交易，爲的也就是要籌集移民的費用，那可是一大筆錢。不過他已經快要籌夠了，只要再有一次交易就行。

沒有餘震，平靜了幾分鐘後，喬伊準備繼續返程，而阿莉蓮華也要準備從自己專用的密道離開了。他們之間雖然認識很久，但和朋友兩個字完全搭不上關係，只是純粹的利益交換而已，所以也都沒有什麼互相挽留聊天的興趣。

只是在這一刻，突然一道筆直的光芒撕裂了第九區常年不曾改變的昏暗。光芒中飽含著令人戰慄的力量，它是如此地陌生又如此地熟悉，它不同於超能或是某種科學武器，它是法術。

‘當法師出現的時候，你必然知道他是法師’這句話一直流行在地球聯邦的上層社會中，聽上去好似是一句極度狂妄自大的囈語。然而事實上，這句話卻是真實的寫照。阿莉蓮華見過真正的法師，所以對這句話理解更深。法師的力量獨立於人類所知的其它所有知識體系外，而當一個法師出現的時候，具備超能的人立刻就能感應到對方身上的格格不入。即使是普通人，也會被法師周身的力場感染到。具體的狀況就是，出汗、發寒或發熱、戰慄，還有某種莫名其妙的心聲在心底大聲地喊，嘿！他就是法師！

而法術的力量同樣具備以上的屬性，阿莉蓮華不知道爲何會有這種‘珍稀動物’跑來不見天日的第九區。她唯一認識的那個法師，一年纔有可能在某個聚會上見到一面，其餘時間全部都是宅在家裡研究研究，也不知道法術的世界是否真的那麼吸引人。

心裡在各種問號，但手上卻已經釋放出了自己的能力。阿莉蓮華的能力是‘遮蔽’，它和名字一樣，與控制無關，而是屬於某種概念性的分類。總而言之，能力的外在表現就是，阿莉蓮

華可以發動它遮蔽一切她想遮蔽的東西，子彈、火焰，又或者光。

空氣中一面鏡子在她面前頃刻豎起，那當然不是真實的鏡子，否則阿莉蓮華不是要被自己的能力給擋住了視野。她還可以看見，看見遠處的光橫掃而來，然而被鏡面阻擋在外。成功擋住了法術當然值得高興，但阿莉蓮華奇怪的是自己的能力幾乎沒感覺到特別的壓力，也就是說法術所造成的光並不具有攻擊性。不過不管怎樣，她也是不想被照到哪怕一下的。

光來的快，散的也快，一分鐘的時間，第九區又再重歸黑暗。阿莉蓮華確認不再有法術的氣息後，這才撤銷能力走出了洞穴。而在她身後，喬伊也走了出來。喬伊的反應十分迅速，在光閃起的瞬間他就奔回了洞穴，而剛好也被阿莉蓮華一起保護在內。

“爲什麼法師會來這裡？”喬伊對法師的印象並不好，他們和法師就像是人類基因學上的兩個極端。基因變異成了變種人的，從此就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而基因異化可以成爲法師的，一路平步青雲，人生前景之美好可比之搭上了最豪華的摩天輪。這簡直是宇宙中最不公平事件的體現，所以在得知世界上還有法師這麼個羣體後，喬伊對他們的嫉妒和憎恨就一朝也沒有停止過。

“我怎麼會知道，也許他只是來這裡實驗一個照明的法術吧。”阿莉蓮華隨後胡謅道。她當然不知道法師來此的目的，但一個照明術是肯定不會有之前光芒那麼巨大的範圍的。真有哪個法師研究出這麼大面積照明術的話，只能說他的腦袋被門給擠了。

喬伊自然不信阿莉蓮華的話，但他對法師知之甚少，所以也提不出什麼有力的反駁意見。他現在有些想早回村落了，那該死的光一定把他的孩子們給嚇壞了。一面想著，一面喬伊已經加速了腳步，閃電般地穿過地底平原，村落很快就出現在他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