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
馬春被劉安的急迫嚇了一跳,連忙停了下來。
“馬管事,郡衙剛剛派人過來,說找掌櫃有事要談,請掌櫃郡衙一趟。”劉安急切道:“城北剛不久還爆出有山匪搶劫事件,我怕掌櫃過去,會有危險。”
“有沒有問出什麼事?”馬春眉頭緊皺,他知道林東的實力,自然不怕遇到什麼山匪,令他不解的是郡臺楊延康找掌櫃能有什麼事好談的。
“過來傳話的衙役也不太清楚,說是請了不少人,掌櫃只是其中一個。”劉安解釋道。
房門口,林東走了出來,顯然已經聽到劉安剛纔的話,徑直大步走下走廊。
“掌櫃……”
劉安就欲再解釋一遍,被林東揮手打斷。
“說了什麼時候沒有?”林東詢問道。
“說是傍晚的時候要到。”劉安回道。
雖說現在連正午都不到,但算算時間,若光是坐馬車的話,到達城中差不多了。
遲疑了一下,林東決定道:“套車,去郡衙。”
“掌櫃……我看,還是我去一趟怎麼樣?”馬春欲言又止,在不知道緣由的前提下,貿貿然跑去郡衙談事情,雖說人不少,但同樣容易跟著吃虧。
一方父母官傳見商人,往往不是什麼好事。
“你去的話,會讓其它人覺得擺架子,楊延康臉上掛不住。”林東搖頭道:“去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應該是溼蟲病的事,無非也就捐款捐物,只要楊延康真能解決問題,對咱們客棧來說,反而是好事一件。”
馬春默然點頭,想想當前也應該只有這事值得郡衙勞師動衆,真要捐個幾萬兩銀子能把溼蟲病的事情儘快解決了,確實是好事一件。
林東回房跟雲嵐聊了片刻服用聞樂丹的事情,再出來時,馬車已經準備好。
林東大步上前,掀開車簾邁了進去,坐好後,大手一揮:“可以了!”
兼職車伕的劉安一甩馬鞭,馬車從後院大開的側面駛了出去。
顛簸了片刻,林東心神外放,馬車外,空空蕩蕩的大街進入眼簾當中。除了街道兩旁的店鋪還開著之外,小攤小販們早已不見蹤影,而行人,更是不足以前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除了一些膽大的漢子之外,婦幼幾乎難見蹤影。
“真冷清!”劉安揮動著馬鞭,暗暗嘀咕道:“不知道會不會碰上有溼蟲病的人,碰上了這種人還好些,要是碰上山匪,那可就慘了。”
林東笑了笑,並未開口。若自己不是學武,恐怕也會和劉安有著同樣的顧慮。
溼蟲病在西部三府早已成爲常見的一種病,嶺南城這裡的百姓多少也跟著習慣了不少,雖然說起來有些心有餘悸,卻還不至於畏如蛇蠍。真正讓人害怕的是山匪,大漢國任何地方,還沒有不怕山匪的百姓。
吐了口霧氣,林東雙眼微閉,丹田內,靈力正自主進入經脈當中,快速的運行。
一直到臨近傍晚,寒氣越來越重,馬車才停了下來。
“掌櫃,已經到了。”
劉安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林東掀開車簾走了下來,放眼一瞧,不由略感驚訝。
馬車,竟停在街尾,而整條街道,一眼望去,竟全部都是各色各樣的馬車,而馬車旁,夥計、家丁、護衛,其數量多如牛毛,足有馬車的十幾倍之多。將馬車與馬車之間的空隙,給填得水泄不通。
“看來,咱們的膽子太大了一點。”
林東笑著感慨了一句。
劉安心有同感的不迭點頭,瞧瞧人家,一輛馬車十幾個護衛家丁,同是嶺南城響噹噹的鉅富,掌櫃就帶自己一個馬伕同行,其寒酸程度,甚至令劉安都有些臉龐發燙。
在豪紳鉅富們的眼中,這種情況下不盡可能的多帶護衛同行,壓根不是什麼勇敢,而是活膩了犯傻。
“行了,你自己找個酒樓吃下晚飯,然後窩在車廂裡等我就行了。”林東隨口道。
劉安點頭。
林東在擁堵的大街上朝郡衙門口擠了過去,好不容易擠進了郡衙,周圍這才豁然開朗。
“林掌櫃,裡邊請,我帶您過去。”一個認識林東的衙役連忙上前。
林東點頭,跟著衙役朝後衙行去,一路碰上不少熟人,邊走邊聊,半途,一個略帶氣喘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林掌櫃,好久不見了。”
林東扭頭一看,竟是楓林酒樓掌櫃樑古風。看那急促噴著霧氣,汗水淋漓,以及那明顯壓抑不住的喜色,林東莫名覺得,這位樑掌櫃,似乎是故意等自己的。
要不然,大街上雖說很擠,可也不至於擠成這幅大冬天滿頭大汗的情形。
“樑掌櫃,幾個月不見,越來越老當益壯了。”林東笑著客套了一句,有些不明白樑古風故意等自己的用意。
按理,溼蟲病氾濫,林記客棧討不到便宜,楓林酒樓同樣也沒什麼好處纔對。
“老了,不像林掌櫃,閒庭信步,那份沉穩,那份定力……”樑古風嘖嘖道:“樑某甘拜下風。”
“哪裡!姜永遠是老的辣,樑掌櫃老而彌堅,嶺南城誰不知道?”林東有些不願跟樑古風客套下去了,做請示道:“時間也不早了,樑掌櫃請。”
“林掌櫃請!”樑古風客氣了一下,並沒放過林東的打算,笑呵呵地豎起大拇指,誇讚道:“林掌櫃,你們林記客棧大半個月前推出的管道花香,了不起啊!”
“楓林酒樓的兩道招牌菜,纔是真正的了不起。”林東不冷不熱道:“放眼嶺南城,恐怕找不到一家大酒樓的招牌菜能追上楓林郡新推出這兩道招牌菜的尾巴,楓林酒樓能遍及整個大漢國,不是沒有道理的。”
“林掌櫃太謙虛了,照我看,林記客棧纔是高招頻出,像這次的管道花香,效果可不比靈石扇,貴賓卡差。”樑古風瞇著眼睛笑道:“我們楓林酒樓,可被這管道花香給壓得擡不起頭了,這幾天,壓根就沒什麼生意。我想,林記客棧這幾天的生意,應該不錯吧?”
林東微微蹙眉,這位樑掌櫃,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到達林記客棧和楓林酒樓這種競爭對手的程度,完全沒必要見面還來幾句不陰不陽的諷刺。
可這位樑掌櫃,憑什麼能得意忘形?
就林東所知,樑古風可是嶺南城有名的沉穩,能讓他得意忘形,上次在林記客棧吃了大虧可能是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應該還是有對付林記客棧的辦法。
隱隱間,林東忽然覺得,這趟郡衙之行,可能並不只是捐銀那麼簡單。再或者,樑古風已經想到了什麼後手。
“林掌櫃看起來心事重重,是在想把全城所有大酒樓的生意搶到手以後,林記客棧下一步的舉動嗎?”樑古風知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可他就是忍不住。
數月前的一幕,歷歷在目。每每想起來,樑古風便有咬牙切齒的感覺。好不容易有了一口氣把林記客棧再度擊垮的辦法,不找林東分享一下,他實在受不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會在郡衙外苦苦等待,派了十多個夥計分散在整條大街,一見到林東便找他回報。
見林東沒有言語,樑古風頓覺一股壓抑了許久的怨氣如同山洪般爆發出來,那痛快與滿足的感覺,甚至讓他忍不住有股大笑的衝動。
“林掌櫃,林記客棧這次藉助管道花香把我們楓林酒樓壓得喘不過氣來,正好又碰上溼蟲病大爆發,大戶們都不敢上其它酒樓的門,趁機一舉成爲嶺南城酒樓業當仁不讓的第一家。”樑古風趁熱打鐵的感慨道:“林掌櫃這份運氣,樑某望塵莫及啊!”
林東不語,腳步加快了少許。這次不比上次在林記客棧,他相信打死樑古風也不可能一時頭腦發熱把殺手鐗給提前透露出來,因此,犯不著在這跟樑古風磨嘴皮子。
樑古風不得已,跟著加快腳步追了上去,雖累得氣喘吁吁,卻是樂此不疲道:“天意這種東西,果然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可以意料到的。老天爺想幫誰,哪怕對手有再厲害的手段,也能輕而易舉讓對方一敗塗地。這話,林掌櫃你說是不是?”
林東好脾氣的嗯了一聲。
樑古風如獲至寶,笑顏逐開道:“原來林掌櫃跟我想的一樣,天威不可測啊!老天爺降下這場溼蟲病,可謂及時雨,林掌櫃藉著這股東風獨霸嶺南城的酒樓業以後,還請能高擡貴手,讓我們楓林酒樓跟在後面喝點湯湯水水纔好。”
“樑掌櫃這話,有本事可以去城外喊一喊。”林東淡淡道:“我保證,楓林酒樓不出三天,肯定被客人擠滿擠爆。”
樑古風氣勢一滯,旋即恢復正常,依舊笑容滿面道:“林掌櫃不虧是嶺南城數得上號的大善人,這份身處水深火熱之中還能保持悲天憫人態度的人品,樑某自愧不如。”
林東腳步驀然一頓,令樑古風也有些詫異的停了下來。
“林掌櫃,你這……”
不等樑古風說完,林東又是快走幾步,樑古風連忙跟上,眼看就要追到,林東再度腳步一頓,令樑古風一時剎車不及,超出一兩米的距離。
“林掌櫃……”
林東的腳步瞬時加速,樑古風迷迷糊糊跟著小跑了幾步,結果,又一次被林東的急停給甩到了前面。
“林掌櫃……”
“樑掌櫃挺可愛的!”林東笑著鼓掌。
樑古風一愣,旋即,臉龐漲紅起來。
林東悠然一笑,踱步走向後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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