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月？
林東怔住了，雖看不到此人的正面，但這繡著花邊的綢緞長衫，讓他腦海中第一時間便浮出花無月的影子。更何況，前面這人，正手握一臺小型靈石扇，呼呼的清風不斷輸送而出。
只是初夏，且並非在太陽底下，能有這種風範的，林東在嶺南城也只見過花無月一個。
“少爺，這箭術，也太差了點吧？少字”
一旁，一名護衛模樣的漢子扭頭看向疑似花無月的人，語氣中略帶不屑。
“是差了點不過，按林記體育館這種經營方法，要是再過幾年，應該能有些看頭。”
這話一出，林東確信無疑了，這聲音，就是花無月。
“能有什麼看頭，又不許武人蔘賽。”護衛有些不信的嘀咕道：“照我看，別說幾年，幾十年也不一定會有學院的比賽好看。再怎麼說，學院舉行的比賽，參加的學員都是武人。”
“這纔是林記體育館英明的地方，學院和林記體育館其實是一樣的，只不過，學院的限制是不許學員以外的人蔘賽。要是學員以外的人蔘加，除了比武之外，保管辦幾年就辦不下去。就算是比武，恐怕也得一年不如一年，畢竟，學院出不起讓高手來參賽的好處，一旦遇上一兩個計較報酬喜歡湊熱鬧的高手，實力相差太大，根本就沒什麼看頭。而且，如果這高手兩三年都參加的話，其它人保證沒什麼參賽的動力了。再來，都知道誰是第一了，也沒什麼期待。”
花無月淡淡道：“林記體育館限制武人蔘賽，都是普通人的話，只需用銀子就能讓他們拼勁十足了。而且，相互間的實力也不會相差到不用比試就知道結果的程度。雖然都是普通人，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超過武人，但勝在可以參賽的人多。人越多，懸念就越大。如果這些比賽能再好看一些，最起碼我會保證在最後決出勝負的一個月時間裡一場不缺。”
護衛呃了一聲，顯然並沒有理解這話的意思。倒是身後的林東，忍不住對花無月刮目相看起來，這分析，正是他當初籌備林記體育館時想的發展思路。這位花大少爺，實力與形象不符之外，分析能力也是如此。
“林記體育館的票，能提前買到多久的？”花無月忽然詢問道。
來之前是護衛先行買票，倒也問過相關的問題，因此不假思索道：“可以提前買十天後的票。”
“出去的時候，十天內的票都給買下來，四場全都要。”花無月站了起來，手中的靈石扇嗡嗡作響。
“四場都要，十天內的票全買？”護衛猶豫道：“少爺，您要是天天跑來林記體育館的話，家主那裡，不好交代啊”
“就這破比賽，有什麼看的？”花無月不屑一顧道。
“那少爺買票……”護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花無月笑而不語，並未解釋，而是輕輕晃動著手中的靈石扇，悠然轉身。
目光無意中掃到林東的剎那，笑容，瞬時如被定格了一般，僵硬怎麼也無法變動。
“花少爺，不看比賽了？”林東笑著招呼了一句。
花無月囁囁不敢開口，心中暗暗叫苦，幾天的時間，總共也就出過三次門。而這三次，居然次次都能遇上這位林記客棧的林掌櫃。
這個月，災星高照？
第一次，被一巴掌給扇暈。第二次，被逼著寫了張保證書。這第三次……花無月相信，倒黴是肯定的，只不過，不清楚是比前兩次更倒黴，還是稍微好一點。照前兩次的倒黴程度來看，第一次是丟臉，第二次是丟人，應該……越來越倒黴纔對。
嗡嗡的靈石扇不斷轉動，加上站著的花無月，不少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來。但瞧見聲源來自第一排，且是由靈石扇發出之後，都選擇了沉默。
林記客棧的靈石扇獲取條件，累積酒菜價格十兩銀子才能得到一臺靈石扇。能在第二天就手裡拽著林記客棧的靈石扇，這家底，絕對不俗。
一旁的護衛，顯然並非之前林東遇到的護衛，見林東打招呼，還以爲自家少爺真是遇到了熟人，瞅著林東有些眼生倒也沒有在意，靜立一旁等著花無月。
林東依舊笑容滿面，絲毫沒有因爲花無月的沉默而有任何不滿：“花少爺，這手握型靈石扇，用著還順手吧？少字”
花無月被不知道接下來該倒什麼大黴而心中忐忑，本怎麼也不願開口回答，但擔心倒黴事就是因爲連著兩次不搭理人而引起，只得擠出點笑容，點頭道：“順手，多謝林掌櫃厚贈。”
“花少爺客氣了。”林東笑著指了指比賽場地，開口道：“花少爺忙吧，我就不打擾了。”
花無月的眼睛，瞬時瞪大了幾分，神情詫異的程度，儼然聽到什麼令人震驚怎麼也無法相信的事情。
“花少爺，你沒事吧？少字”林東好心提醒道。
“啊？”花無月茫然看著林東。
“我是問，花少爺沒事吧？少字”林東的耐心出奇的好。
“沒、沒事”花無月連忙搖頭。
“沒事的話，花少爺慢走，有空找你喝茶。”林東的笑容，愈發親切了幾分。
花無月不迭點頭，雖還有些半信半疑林東怎麼就如此輕易放過了自己，卻還是壯著膽子，繞過護衛，小心翼翼走進通道。
目送花無月有些僵硬的背影逐漸遠去，一直到完全消失，林東的目光，這才移向比賽場地。而心中，已然下定決心，有空得去桃花酒樓走上一圈。
這位花大少爺，確實有點意思。
賽場中，幾名夥計正統計著分數。等到十面透明只有一道道紅圈的箭靶上的利箭全部被拔掉，又是一名身背弓箭的男子從通道中走了進來。
男子三十出頭，身強體壯，看打扮，顯然是個獵戶。
來到第一面箭靶的正前方，男子將掛在肩頭的長弓取下。隨後，左手朝著身後的箭壺一探，下一秒，咻的一聲響起。
嗡
三十米開外，紅心最中央的位置，一支利箭的尾羽正徐徐顫動著。
哄……
驀地，整個林記體育館爆發出一陣騷動。
“好傢伙，這拉弓射箭的速度，萬法學院的寧強恐怕也做不到吧？少字”
“應該做不到，我記得，寧強的箭術重在力量。才三十米，換成寧強的話，一箭射出去，我們連影子都看不到，而且，保管輕鬆射穿十幾個箭靶紅心。但跟這位比起來，拉弓射箭的速度卻要慢了幾分。瞧瞧這位，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拿起來的箭支，根本就不用調整，直接就射出去了。”
“寧強是學武的，聽說已經有靈動期六重的實力了，這力量，當然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如果這人也有靈動期六重的實力，同樣也能做到一箭射穿十幾個箭靶。不過……話說回來，我記得，寧強拉弓射箭的速度好像也不慢，學武的人，手應該更快一些纔對。”
“是不慢，但看著的感覺不同。瞧瞧這位，那動作，該怎麼說纔好……”
林東忍不住插嘴道：“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對就是這個意思”身後，猛的傳出一個拍掌聲：“寧強那動作，快是快，可手伸到箭壺裡面的時候，得停一下，應該是在箭壺裡面找箭。再來，箭到弓弦的時候，也得停一下，得調整箭羽的位置。還有，射之前好像也會停一下，應該是找箭靶的紅心位置。雖然整個過程，速度可能比這位還快，但看著總有些不流暢的感覺。這位就不同了，整個過程，根本就沒有停頓過一下，這等於，人家對箭壺裡面的箭支位置瞭如指掌，瞅一眼就能記住箭靶紅心的準確位置。沒天賦，想都別想。”
林東忍不住扭頭朝後看了一眼，身後坐著的，是兩名年過五旬的老者。
“兩位老先生，對箭術很有心得啊”
“那是，我們兩個，以前都是軍營的弓箭手，應該也算得上神射手。”一名老者捋著長鬚，笑呵呵道：“不過，跟比賽的這位比起來，幾十年練箭是白練了。”
“您老太謙虛了。”林東笑著客氣了一句，目光再度拉回比賽場地。
此時，就這說話的工夫，獵戶青年已然徐步來到第五個箭靶的前方，拉弓射箭，一氣呵成，獵戶青年甚至看都沒看一眼射出去的箭，便徐步走向下一個位置。
如此一連十個箭靶，全部正中紅心位置，其速度比起上一位，竟只用了三分之一的時間。
轟……
在最後一箭命中紅心之時，整個林記體育館轟動起來。
“好小子，這要是從軍。”身後，老者興奮的大叫聲響起：“保管能被選爲親衛隊，要是能夠學武的話，能做大內侍衛也說不定。”
“他好像是叫萬熙涼吧？少字就衝這箭術，又是跟我一樣是用左手，以後有他的比賽，我肯定一場不落。”
“到時候叫上我，我敢打賭，射箭比賽的第一，肯定是他。”
“這倒不一定，你別忘了，林記體育館射箭比賽的十個項目，可都沒有比誰射出去的箭更快更好看的。不說別的，以我的箭術，十個項目的比賽，同樣也有把握箭箭十分，百箭下來，最多也就失誤一兩箭而已。這也就等於，就我的箭術，少說也能進最後的春賽。春賽的比賽項目好像更偏重體力，別看他年輕，真要跟我比起來，不一定有我體力好。”
“倒也是，不過，讓我選，我肯定選他做第一。”
“這可由不得你。”
“誰說的？瞧瞧這歡呼聲，這麼流暢的動作，就算不懂箭術也看得出厲害的地方，喜歡他的人，肯定不少。要是萬熙涼不是第一，以後誰還來林記體育館？我就不會再來了。他林記體育館的老闆，總歸也是想賺銀子吧？少字想辦法也得把萬熙涼給弄成第一。”
“那可不一定”林東忍不住又插了一句。
“難不成，林記體育館的老闆，還是爲了賠銀子不成？”老者哼哼道。
林東笑道：“我是說，就算萬熙涼不是第一，您老也不一定會不來林記體育館了。別的不說，萬熙涼明年還參加比賽，你能忍得住不來？”
“好像……”老者無奈道：“忍不住。”
“再說，厲害的又不止萬熙涼一個，要是來個年過八旬，又有百步穿楊能力的老人家。”林東嘿嘿道：“兩位老先生，還不得一把甩掉萬熙涼，轉而支持這位老人家？”
“這個……”二人無言以對，年過八旬又有百步穿楊能力的老人，並非沒有。就自己二人，若好生調養，八旬的時候，或許就有可能做到。之所以不參加比賽，只不過是因爲做了幾十年的神射手，軍營補貼的銀子足夠一輩子豐衣足食，對林記體育館的獎金不感興趣而已。
可這，也難保自己看多了比賽，過幾年不會手癢癢跑過來報名參賽。
同爲老人，當然是支持同齡人。
比賽場內，分數已經統計出來，將透明箭靶上的箭支拔掉，擺放好位置以後，不多時，又是一名參賽人員走了進來。
只是看了三箭，林東便失去興趣。說起來，這位的箭術，其實也不錯。第一箭和第二箭，都是命中紅心，只有第三箭才稍微偏出紅心少許。可這動作，看過萬熙涼之後，實在算不得引人注目，全無半點從容揮灑自如的感覺。
雙眼微閉，林東整理起提高林記體育館吸引力的辦法起來。
想要提高林記體育館的吸引力，參賽人員的實力，無疑是最重要的。但這一點，短期內是絕對無法提高的。再來就是更改比賽限制或是縮短賽程，這兩樣，同樣也行不通。
然後……
林東腦中忽然閃掠出身後兩位老者的對話，這兩位，剛纔可是說過，只要是萬熙涼的比賽，都願意過來看。
被萬熙涼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的箭術所吸引的觀衆，應該也不在少數。讓萬熙涼每天參賽肯定是行不通的，但若是每天的比賽裡面，都有一兩位和萬熙涼有著相同箭術，再或者有著其它特色的參賽者，豈不是等於，射箭比賽每天都能保證有一定的鐵桿觀衆。
鐵桿……
明星
林東豁然開朗，得弄些體育明星出來才行。找出一些有特色的參賽者，然後想辦法推廣到衆人皆知的程度，給他們培養出一定量的鐵桿觀衆，射箭比賽的觀衆，肯定會有大幅提升。
其它三大比賽，同樣也可以這麼做。
光憑這點，就足以讓林記體育館起死回生了。
想到辦法，林東有些壓抑的心情，頓時興奮起來。只要用體育明星熬過了困難期，等到參賽者的實力逐漸提升起來，再加上體育明星所培養出來的鐵桿觀衆，林記體育館想不火都難。
想培養出體育明星，首先無疑是此人確實有足夠吸引人的特色。
林東略微盤算了一下，當即有了腹案。吸引力方面，觀衆是最大的試金石。到時候，弄個受歡迎程度排名出來，有門票的觀衆每人可以投票一次，然後派些夥計專門收集這些排名靠前的參賽者資料，不愁找不到推廣的特色。
而且，這受歡迎程度排名，也算得上一個不錯的推廣宣傳。除此之外，還能讓觀衆樂此不彼的買門票支持喜歡的參賽者，間接拉高林記體育館賣出門票的數量。
一舉三得
四大賽事，每人蔘賽一次的時間，大概是十幾天左右。如果儘早把受歡迎程度排名給弄出來，一輪用作統計有特色的參賽者，一輪用作觀察他的特色和收集資料，等於有二十來天就可以正式推出第一批體育明星了。
再來，就是宣傳方面了。
就這個世界宣傳水平的發達程度，林東自然不怵沒有花樣可用。略微一想，便有了決定。
每條街弄幾個大型廣告牌，找個頂級畫師，廣告牌上弄幾幅霸氣十足的全身彩色像，然後是詳細解釋此人的特色和令人津津樂道的地方或成績，不出十幾天，保證能讓人倒背如流。
另外，還可以弄幾張大字報遊街，專門宣傳有同一天比賽或是同臺競技的體育明星，或來個雙雄爭霸，或來個三英奪魁……熱血一上涌，不愁沒人來買門票。
體育明星的人選和宣傳都有辦法了，剩下的，得是善後。
必須保證，這些體育明星不會中途棄權，再或者街知巷聞以後不參加第二年的比賽才行。要不然，宣傳的費用還是小事，觀衆們因此對林記體育館不爽就得不償失了。
更何況，林東相信，一旦林記體育館火爆起來，難保不會有王記體育館、劉記體育館、馬記體育館出現，雖說這些更風的體育館有著無法弄出透明頂棚的先天劣勢，但真要挖牆腳把林記體育館的體育明星都給挖過去，誰的優勢更大一些還真不一定。
必須跟這些選定的體育明星們籤份合約才行，有什麼急事無法參賽還情有可原，被人挖牆腳而不參賽，不賠幾萬兩銀子出來，一個也別想挖過去。
好在這個世界連家奴都有，只要籤合約的都給一定數量的銀子作爲獎勵，籤一份三五十年內只能在林記體育館比賽的霸王條款，應該不會有太大的牴觸。
（感謝scrooge的打賞，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