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擊者是哪一個，我有話想問。”江寧坐在了唯一的一張椅子上，頭微微擡高，目光逼視著中年男人。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中年人對待自己如此熱情，若非是天生的熱情，那麼就是在刻意的掩飾自己。
反看那兩個老人，對江門等人表現出不耐煩的神色，甚至都懶得搭理。被人當做賊人來審問，擱誰心裡都會膈應，這樣的表現反而是最正常不過。
“我就是目擊者，您是……”中年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了江寧的身旁，頗帶著些疑惑的問道。
“是是濱海市副警督，負責調查這件事的原委。你現在說一下當時看到的情況是怎樣的。”江寧沉聲道。
“您就是那個江寧！”中年人驟然大喜，“我聽說過您的故事，憑藉一人之力，破了濱海黑惡勢力……”
“夠了。”江寧被他說得心煩意亂，竟然遇見了一個話嘮！“你只需要說清楚，當時是怎麼個回事。”
中年男人訕訕的笑了笑，旋而說道，“出事的時候，我正在桌上整理著東西。突然燈就滅了！我感覺背後有一陣冷風，而後猛的轉過身，正看見一個魁梧的身影從窗戶鑽進來。因爲沒有月光，我只看到他在屋子裡一晃，就消失不見。”
他娓娓的說著，聲情並茂。江寧閉上眼，在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畫面。邏輯上，這段話毫無破綻。但是……根本行不通啊！
如果那個男人真的越出了窗口，那麼十分鐘的時間，他又能躲到哪裡？
突然，他心中猛的警醒。聽到了中年人的陳述之後，自己的雖未好像陷入了死衚衕裡。想要跳出這個圈子，必須要從本質出發。
他託著下巴，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那個窗戶，心神恍惚著。窗戶是朝東的，陽光晃的有些睜不開眼。這時，他腦海突然靈光一閃，中年人話語中的漏洞終於被他抓到！
呵呵，這麼回事麼。江寧瞇著眼，盯著中年人的眼神中透著些嘲諷。中年人的話語中，根本挑不出一絲的毛病，但是卻有一個常識性的錯誤，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人的眼睛，對光線是極其敏感的。在長時間接觸黑暗的時候，眼睛會把所看到明亮的東西放大一千倍。但如果長時間明亮突然接受黑暗，眼睛會突然出現失明的現象，就比方說閃光彈的原理。
他剛纔說，燈滅了的瞬間，剛好看見有人衝進來。從物理的角度上是完全行不通的。
“你剛纔說，在滅燈的一瞬間看到了一個魁梧的身影對吧。”江寧翹起了二郎腿，笑瞇瞇的問道。
“是啊。”中年人被江寧這樣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怎麼了？”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江寧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向著兩個老人走了過去。“老先生，請問昨晚滅燈的時候，您有沒有看見奇怪的事情。”江寧禮貌的問道。
老人原本是被很煩的，可看到江寧誠摯的姿態，頓時面色緩和
了一些，他稍微躊躇了一下，而後緩緩的說道，“昨天燈滅的時候，喂只覺得眼前一黑，好久都是看不清東西，等過了一分鐘才能勉強分清周圍。實在是什麼也沒看清。哎，年紀大了，就是不方便……”
“您老是學醫的，人的視覺成像原理我自然不用多解釋。燈光滅掉的瞬間，人會出現短暫的失眠現象，如果周圍環境過於昏暗，這種視覺暫留會持續一分鐘左右。”江寧笑了笑，淡淡的笑著說道。
老人點了點頭，旋而面色驟變，有些吃驚的看著剛纔的中年男子。江寧也是微微的笑了笑，這個傢伙的謊話，終於是被揭穿了。
“振國！你……你爲什麼要說謊！”老人憤然指著中年男子，怒罵道。
“您老說什麼呢。”中年人訕訕的笑著說道，“可能是我眼花了，把窗簾的影子當成是人。不過，真的是有人跳進了窗子，這一點我沒有騙人。”
江寧嘴角浮出一抹冷笑，他此時無論是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只有兇手纔會刻意的扭曲誇張事實。
“我起初覺得有些奇怪，爲什麼兇手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那張寫有配方的紙。現在，真相恐怕已經大白於天下了。”江寧冷冷的看著中年男子，不緊不慢的說道。
“張警官，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中年人嘴角扯出一抹陰森叵測的笑容，冷笑著說道，“就算我的話不符合邏輯，也可能是當時出現了光影的幻覺，不能說明什麼。”
“你先通知外面的人，在電線上動了手腳，而後在斷電的剎那打開窗戶，把那那張紙藏起來，做出有賊偷到的假象。我說的這些，可是有錯？”江寧沉聲質問說道。
葉雨馨也表了態，“李振國，如果現在承認，我可以懇請警方從輕處理。會來的時候，你依舊是鼎鑫的研究員。”
中年男人臉色閃過了一抹掙扎，旋而說道，“你們可真是怪事了。我原本就知道配方，爲什麼還要費盡心機的偷取！”
“因爲你要把注意力轉移。”江寧一句話，把中年男人噎得面色潮紅。
“你造成東西被偷的假象，然後光明正大的把配方泄露出去。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懷疑到你的頭上。”
“沒有證據，少在這裡胡言亂語！”中年人老羞成怒，臉色漲成豬肝色。“一個副警督，就憑藉著自己的噫想就能夠定罪嗎？！”
人在不安的時候，喜歡用情緒來掩飾，而李振國此時正式這一狀態。
“放心，沒有罪證我是不會冤枉你的。”江寧換了個輕鬆的語氣說道。“我也只是有這種猜測，沒說就一定是你。”
“我在這裡工作，不是來被審問的。”他橫眉冷豎，話語生硬，“如果董事長對我不滿，完全可以開除我。”
江寧嘴角浮現出難以察覺的微笑，雖然一個研究員在各個公司都是核心人才，難能可貴。可謂他就真的不敢開除麼！
“那好，你現在可以
走了。”他冷聲說道，旋而轉過身，“雨馨，把剩下的工資給他結算。”
“江寧，這……”葉雨馨被江寧的決斷所驚愕，如果因爲簡單的懷疑而辭退一個職工，實在太過草率。如果弄錯，會影響自己在鼎鑫的地位。
“別以爲警察就了不起，我在鑫鼎做出的貢獻，不是你所能估量的！”他鼻樑輕蔑的盯著江寧，嘲諷似的說道。
江寧目光深沉的看著葉雨馨。他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只需她能夠配合，相信自己，整件事情就能得到完美的解決。
“對不起，李振國先生，你已經被解僱了。”葉雨馨身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
“什麼！”李振國如同被五雷轟頂一般，雙目圓瞪，鼻孔放大。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被解僱的這個事實。
科研人員，是一個公司核心競爭力所在。像李振國這樣正值中年的人，是所有公司都搶著想要納入旗下的。然而葉雨馨竟然把他解僱！
“好高明的老總！”他眼神惡狠狠的瞪著葉雨馨，諷刺說道“隨便一個野男人的一句話，就能讓你辭退爲公司帶來巨大利益的員工。你這樣做，就不怕把公司毀於一旦嗎！”
在一旁安安靜靜工作的老人已經看不下去，他蒼老幹枯的手平穩端著一個量筒，淡然說道:“一個小小的助理，也敢說什麼貢獻。這個藥方，是我們二人一同研究改進而出。藥方的奧妙，你這小廝又能瞭解多少。”
老人說話的時候，葉雨馨也不敢過多的插嘴。如果論重要程度，她寧願拋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也不願讓兩個老人離開自己的陣營。
二老是在葉雨馨父輩的時候，就已經爲公司做出很大的貢獻。等她的父親過世，兩個老人已經落地生根，在這裡安頓下來，爲葉雨馨效命。不過他們做研究，完全是一種興趣和對公司的感情，不受任何人約束。
“滾吧，否則我要叫保安了。”江寧在桌子上翹起了二郎腿。
這樣的羞辱，無論是換做誰都無法忍受。李振國氣憤的將白色大衣解下，扔在了地上。“你們有種！”他低低的咒罵一句，接著摔門而去。
和老人們道別之後，江寧三個人在外面綠化的地帶漫無目的的走著。
腦海中，各種雜亂的思緒雜糅在一起，一條條思路逐漸的被理清。真相只有一個，而他要做的就是通過合理解釋在紛雜頭緒中把真相整理出來。
大約是過了半刻鐘，他緊鎖著的眉頭終於舒展，嘴角流出不易察覺的微笑。
葉雨馨一直是憂心忡忡的，生怕這個配方會落到別的公司手裡。看到江寧放鬆了的神情，她焦聲道，“有對策了嗎？”
“算是差不多了。”江寧笑著輕點了頭。“天晴，你派一些機靈的便衣，從現在開始二十四小時跟蹤李振國，一旦他與可疑人士接頭，立刻實施逮捕！”
“好。”戴天晴鄭重的點點頭，“有什麼事情我會隨時聯繫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