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暉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把蓁娘擱在膝上跟自己面對面坐著,湊近輕輕的吻了下她的脣,嘴角揚(yáng)起笑道:“那你說罷!”
蓁娘表情快樂又甜蜜,來的路上明明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但現(xiàn)在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她只想這樣看著他。
“說啊!”
李暉輕輕捏了下她的臉,可蓁娘還是說不出,憋了好一會兒,還是隻有一句‘想你’的話.
李暉微微一笑,似低語似夢囈道:“想不想知道我有多想你?”
當(dāng)然想!
蓁娘驚喜的看著他的眼睛,生怕他是在騙自己,李暉手指已在不知不覺中解開了蓁孃的衣裙,乾燥溫暖的手指撫上她的脖子,然後側(cè)頭吻上去,“想這裡……”
“阿郎……”蓁娘輕輕打了個抖,爲(wèi)他的舉動而心悸。
“想這裡……還有這裡……”他的手和脣依次滑過蓁娘每一寸肌膚。
原來他是這個想法,看著他迷醉的表情,蓁娘面孔紅紅,輕咬著脣壓抑著嬌吟,直到兩人結(jié)\合,她好像看到腦海裡綻開絢爛的煙花,那種表情取悅了李暉,讓他想要給她更多的快樂……
昨夜下了冬季的第一場雪,太極宮的青瓦覆上了銀紗,冷絲絲的空氣沁入心脾,讓人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延嘉殿外的院子裡上,三五個宮人拿著笤帚在掃雪,看見帶著侍女而來的宇文氏,紛紛讓道行禮。
宇文氏行止門口,問起女官來:“皇后殿下近日如何?”
女官認(rèn)識宇文氏,聞言面上有些爲(wèi)難之色,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殿下從入了冬精神就不大好了,藥也是一天三頓不落,還有就是……”
她還未說完,殿內(nèi)就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嘶吼:“我的兒啊!”
那女官瑟縮了一下,忙低下了頭,宇文氏面色依舊淡然,衝女官道:“進(jìn)去通傳吧!”
“是,請娘子稍候……”
宇文氏站在門口,側(cè)身看向院子的東南角,那裡原本種了一株梅樹,往年這個時節(jié)已經(jīng)開花了,梅花點(diǎn)點(diǎn)與紅牆相映成輝,很是美麗,皇后愛若珍寶,還專門撥了個人照顧。
只是現(xiàn)在梅樹已經(jīng)不在了,一個小宮人解釋道:“今年的梅樹沒有開花,萬嬤嬤怕殿下傷心,就命人移走了。”
宇文氏聞言,脣角微微一笑,那梅樹是皇后入主延嘉殿後,齊王送給她的賀禮,只是今年梅樹未開花,倒是奇了……
殿內(nèi)傳來一陣腳步聲,帷簾被撩起,一個年過六旬的老嬤嬤拉長著一張臉,見著宇文氏也未行禮,冷冰冰的聲音帶著幾分怨懟道:“良娣是來錯地方了吧,怎麼著,是來看看延嘉殿的人怎麼還活著嗎?”
宇文氏臉上表情無一絲起伏,她輕輕柔柔道:“萬嬤嬤,快到新年了,聽說皇后殿下在咳嗽,我來看看她……”
貓哭耗子,萬嬤嬤譏諷的看著宇文氏,“咳嗽算什麼,皇后殿下如今生不如死,還不是拜太子所賜,你還是快些離開吧,免得髒了這兒地!”
說罷她不等宇文氏反應(yīng),就厲聲吩咐身旁的女官道:“平日我說的話都不聽是吧,什麼阿貓阿狗也敢往裡放,要是傷著了殿下,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一個奴婢,居然敢這麼對良娣說話,白嬤嬤聞此羞辱之言,怒不可遏正準(zhǔn)備要上前理論,宇文氏伸手阻止了她。
她淡淡笑著,眼裡的光卻似刀子一般,刺得萬嬤嬤不敢直視,“嬤嬤先別急著趕人,近來天越發(fā)的冷了,蜀王妃受了寒一病不起,蜀王忙著請醫(yī)問藥,又擔(dān)心皇后殿下的身體,急的人都瘦了,所以太子殿下讓我來看看皇后殿下可好……”
“你……”萬嬤嬤咬牙切齒的看著宇文氏,好一會兒,才強(qiáng)嚥下怒火,讓宇文氏進(jìn)了內(nèi)室。
室內(nèi)熱浪迎面撲來,宇文氏解下裘衣才覺著舒服些,原來屋裡點(diǎn)著兩個碳盆,只有窗戶留了一絲縫隙。
她走到皇后的榻前,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心裡也有幾分唏噓。
皇后聽到李璋死在神龍殿的消息時,當(dāng)即就昏厥過去,後來雖然清醒了,卻大半個身子都無法動彈了。
她身懷滿腔怨恨想找李暉算賬,卻被困在這裡,身邊只有宮人日夜服侍著,深受打擊之後,皇后的精神也有些恍惚,整日只要睡醒了,就躺在榻上哀嚎,唸叨著女兒和兒子。
現(xiàn)在的延嘉殿就如一個死氣沉沉的鬼洞,也難怪宮人們臉上都是一片木然。
宇文氏靠近皇后,看著她消瘦顴骨上渾濁的一雙眼睛,輕聲喚道:“殿下,奴來看你了……”
聽見她的聲音,皇后的眼珠子轉(zhuǎn)動了一下,臉上的肌肉抽搐著,嘶啞的聲音響起:“滾!”
“殿下不想看見我?”宇文氏抿脣一笑,“可我今日不得不來討這個嫌。”
萬嬤嬤跪坐在榻前,警惕的看著宇文氏。
只見她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袖子,雙手優(yōu)雅的攏在膝上,悠悠然道:“太子殿下和李璋的帳已經(jīng)算清了,現(xiàn)在,該算他和你的帳了……”
萬嬤嬤聞言心神一震,怒聲喝道:“放肆,殿下還是皇后,豈容你在此胡言亂語!”
“嬤嬤爲(wèi)什麼這麼緊張?”宇文氏嘲諷的瞟了一眼,“人在做,天在看,不過是有些事要請教殿下罷了,我不會也不敢做什麼的~”
她轉(zhuǎn)頭對上皇后陰冷的目光,卻無一絲退縮,像是拉家常一般輕鬆的開口道:“今天的雪真漂亮啊,我記得也是在這樣一個下雪天,先太子妃,不,那個時候她還是郡王妃,跟太子成親後一年才傳出喜訊……”
“懷孕三個月時,她和太子進(jìn)宮請安,卻在回到郡王府後,第三日就小產(chǎn)了……”
皇后面無表情,萬嬤嬤卻把視線移開,宇文氏把一切盡收眼底,輕蔑一笑,“韋妃小產(chǎn),太宗皇帝氣的連藥也不願喝,還把恭顯皇后責(zé)怪了一番,說她不知體貼。”
“恭顯皇后委屈,懷疑韋妃小產(chǎn)是人爲(wèi),便從宮裡開始,把韋妃接觸過的人和東西都細(xì)細(xì)查了一遍,鬧得人仰馬翻!”
“宮裡查,郡王府也在查,查來查去,查出韋妃的安胎藥出了問題,那個時候太子天天都要去宮裡侍疾,沒想到歹人趁此機(jī)會,把黑手伸進(jìn)了郡王府,太宗皇帝心心念唸的嫡長曾孫,就這樣沒了……”
“一直到太宗皇帝駕崩,他都帶著遺憾……”
宇文氏湊近皇后,輕柔的聲音彷彿淬了冰一般寒涼:“因爲(wèi)他知道,等他去了,陛下一登基,太子的地位可能會出現(xiàn)動搖!”
“只是太宗皇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指使人給韋妃下藥的主謀,居然是陛下……”
“嘖嘖!”宇文氏故作不可思議狀:“真是天下奇聞啊,做父親的居然殺了自己的親孫子!”
這樣的隱秘卻被宇文氏大剌剌的說了出來,滿室宮人無不震驚。
一旁的萬嬤嬤臉色越發(fā)蒼白,宇文氏只盯著皇后看,繼續(xù)道:“太宗皇帝本來是打算等韋妃生下了嫡子,就冊太子爲(wèi)太孫,還要爲(wèi)他開設(shè)府署、設(shè)置官屬,以此穩(wěn)固他的地位!”
“誰知陛下卻坐不住了,太子太孫兩代儲君並存,自古以來也沒有這樣的事,他既怕自己的地位不穩(wěn),又擔(dān)心將來登基後無法廢除太子好給李璋讓位,於是就對還未出生的親孫了下了手!”
“殿下,陛下真是把你們母子放在心尖上啊!”
室內(nèi)氣氛安靜的彷彿凝固了,宮人們面如土色瑟瑟發(fā)抖,聽見了這等辛密,他們難逃一死。
片刻後,皇后‘呵呵’笑了起來,嘶啞的聲音聽著無比慎人,她眼裡閃著愉悅的光,“李暉暗中查了十幾年,一直以爲(wèi)韋氏小產(chǎn)是我動的手腳,卻不知,兇手另有其人,還是他的父親!”
“這些年來,他都找錯人了!哈哈哈哈!”
宇文氏滿面冰霜,皇后笑的樂不可支,咳嗽起來,萬嬤嬤忙給她喂水,她卻一把推開水碗,枯瘦的手臂撐起身子,語氣滿滿奚落道:“這些事是王大福說出來的吧!我早就知道,他是一條狗,誰給骨頭誰就是主子!”
“他還有沒有告訴李暉一件事,費(fèi)氏不是病死的,是皇帝要她親自服侍皇太后,她本就體弱,最後累著了在牀上活活熬死的!”
“你說什麼!”宇文氏不敢置信的看著皇后,康皇后的死,居然也是陛下的手筆!
縱使對髮妻無情,他也不該如此殘忍,作爲(wèi)一國之君,高高在上的至尊,他的手上究竟沾染了多少無辜生命的鮮血……
“是不是很有意思?”皇后蒼老的眼皮耷拉著,更顯面容醜陋扭曲,“人人都說我惡毒,可比起皇帝來,我善良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孫一般是太子的兒子,也是儲君,住所也叫東宮~歷史上跟太子老爸並存的太孫,只有唐懿德太子李崇潤、明宣宗朱瞻基、明熹宗朱翊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