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夜晚燈火通明,雖然已經快十二點了,但是這座城市沒有一絲要休息的跡象,街道依舊車水馬龍。
楓逸軒悵然若失地走在這繁華都市的街道上,他已經在這座城市生活快三年了,對這條街更是無比的熟悉,因爲三年前在這裡認識了安葉倩,後來他們就相戀了,在這三年裡,他們每週都會在這裡散步。
而就在今天,楓逸軒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城市依舊是他所熟悉的城市,街道也依舊是他經常來的街道,可是身邊沒了那個陪伴的人一切都變了。
楓逸軒一瘸一拐的走著,這條左腿是在三年前的一場車禍中受的傷,在那場車禍中,也瘸了一條腿,雖然沒有截肢,但也落下了終身殘疾,當醫生告訴他這條腿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樣走路的時候,他非常的痛苦,因爲他再也不能繼續打自己最愛的籃球和練自己一直引以爲傲的截拳道了,不僅如此,當時的校花女朋友也因此提出了分手。面對雙重打擊的他有了輕生的念頭,不過後來認識了安葉倩,才從那段陰霾裡慢慢的走出來。
楓逸軒以爲安葉倩會一直陪著自己走下去,沒想到她今天竟然也提出了分手,理由是她愛上了別人,當楓逸軒聽到這話的時候,他覺著自己的心像是掉進了荊棘叢中一般,疼痛無比。
楓逸軒最後失魂落魄地走到馬路中央,沒有注意過往的車輛,任憑它們在身邊呼嘯而過,急促的鳴笛聲在耳旁響起,也全然不想去理會,他想死,死了就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
這時楓逸軒被一輛飛速行駛的車颳倒在地,在和地面親密接觸的那一刻,他感到從胳膊處傳來的疼痛,他清醒了過來,他想到了生他養他的父母,想到了關心他的家人,想到了情同手足的朋友。
楓逸軒使出全身的力氣想從地上爬起來,離開這危險的馬路中央,可是因爲剛剛重重的摔倒,鮮血從他的胳膊肘流了出來,疼得他使不出一絲的力氣,再加上他那條已經殘廢的腿,無論怎麼努力都是無濟於事。
就在楓逸軒想盡一切辦法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一輛白色的麪包車迎面駛來,那刺眼的車燈晃得他睜不開眼睛,一起傳來的還有那急促的鳴笛聲。
楓逸軒又掙扎了一會,還是無法爬起來,更別說離開這裡了,索性也放棄了努力,躺著地上,閉上眼睛,靜靜的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面對死亡,楓逸軒還是很害怕的,雖然有過輕生的念頭,可當死亡真正降臨的時候還是無比的後悔,覺得對不起朋友,對不起家人,更對不起愛自己養自己的父母。不過後悔又有什麼用呢?馬上就要死了,死就死吧,也許也是一種解脫。
楓逸軒的耳邊傳來輪胎與地面那尖銳的摩擦聲,緊接著就感覺輪胎在頭頂劃過,頭皮一陣發麻。然後他又聽到幾聲雜亂無章的剎車聲還有一些謾罵聲,這時他才慢慢的睜開眼睛,躺在那裡看了看四周,周圍都是靜止的車輛,遠處還傳來稀稀落落的鳴笛聲,已經死了嗎?可是爲什麼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呢,難道這裡是地府?怎麼會和原來的世界那麼相似?
“怎麼樣啊,沒撞到你吧,用不用去醫院?”
一個焦急而又粗獷的聲音響起,楓逸軒看了過去,一張國字臉從他身邊那輛車的車窗伸了出來,臉上寫滿了驚慌失措??吹竭@一幕,他才知道自己沒有死,感受著極速的心跳,就像是聽到了這世上最動聽的旋律,那感覺就像是浴火重生。
楓逸軒扶著車身吃力的站起來,對那名國字臉的司機擠出一個歉意的微笑,抱歉的說:“我沒事,謝謝!”
……
坐在馬路旁邊花壇上的楓逸軒還是有些後怕,也正是經過這次的事,才讓他知道生命的寶貴,使他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生命。他摸了摸受傷的胳膊,有點疼,不過不再流血了,馬路上也恢復了暢通。
楓逸軒掏出手機,他想和人聊聊現在的心情,不過在通訊錄翻了幾遍也不知道打給誰,索性也不翻了,隨便按了一個號碼,然後從手機裡傳出對方的彩鈴聲,是孫燕姿的《遇見》。
聽見 冬天的離開
我在某年某月 醒過來
我想 我等 我期待
未來卻不能理智安排
陰天 傍晚 車窗外
未來有一個人在等待
向左 向右 向前看
愛要拐幾個彎纔來
“喂,你好,請問你哪位。”就在楓逸軒聽得入神的時候,手機那頭傳來一個動聽悅耳的聲音,猶如天籟。
楓逸軒一聽是個這麼好聽的聲音,而且從聲音上判斷,90%是個美女,他有些慌了,支支吾吾地說:“對不起,我不是壞蛋,我只是想找個人聊聊天?!?
楓逸軒見對方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掛電話,於是說:“你要是不想和我說話可以聽我說,今天我和處了三年的女朋友分手了,現在非常難過,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對方還是沒有說話,楓逸軒又說:“就在剛纔,我去鬼門關走了一趟,我當時想讓車撞死,可是就在車迎面駛來的那一瞬間就後悔了,好在那名司機及時剎住了車……”
楓逸軒一下子說了好多好多,說完後他感覺心情舒暢了許多,即便電話那邊的人從始至終也沒說過一句話,他依然很感激的說:“謝謝!謝謝你能聽我述說,現在的心情好多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晚安!”
楓逸軒拿著手機等了半天,對方依舊沒有說話,他其實好想好想再聽一下對方那個沁人心脾的聲音,但是對方沒有說話,他也只好收起手機。這時他苦笑了一下,怪不得對方不說話,原來手機沒電關機了,不過這樣也好,要不人家是不是會把自己當成精神病。
突然天空下起了雨,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行人都匆匆忙忙了起來,有的攔了出租車,有的去了路邊的便利店避雨,有的則是在雨中跑了起來。楓逸軒也站了起來,朝著在陽光小區的出租屋方向走去,不一會就消失在雨簾中。
沒過多久,在楓逸軒所坐的那個花壇處多了一個人,一個穿著黑色吊帶晚禮服,黑色高跟鞋的少女撐著傘站在那裡,二十來歲的樣子,長髮披散在肩上,一雙亮晶晶的美眸注視著前方,注視的地方正是楓逸軒消失的方向,精緻的臉蛋上卻露出一縷惆悵的神色,口中還喃喃道:“爲什麼我的心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