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看看你啊!你說你這孩子怎麼在這兒就睡著了?身子還沒好利索,萬一染了風寒可如何是好?”顏如畫絮絮叨叨地說了他一通,又朝身邊的翠兒瞥了一眼,“你啊,也不小心,身邊也該有個女人伺候著。”
翠兒聽著老夫人的弦外之音,立即低下頭,似乎是害羞了,安靜地站在旁邊。
“母親,如今我連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都不知道,你還有心情跟我談這些?”賀蘭洺現在哪有心思放在兒女私情上,他的宏偉願意,他的人生目標還一個都沒有實現,甚至他這具殘破的身體都不知道能支撐多久。
“我也是讓你談婚論嫁,我的意思是調個丫頭來照顧你的衣食起居,白醫師就算再細心,到底是個男人,總有照顧不周的時候,你說是不說?”這九個月以來,顏如畫爲了賀蘭家操心勞神,又要擔心兒子的身體,不僅憔悴了,而且看起來也比之前老了好幾歲,連鬢角的白髮也多了起來。
翠兒這個丫頭很機靈,如果留下照顧兒子,她也更放心些,這也是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不必,我不需……咳咳……”賀蘭洺的話還沒說完,就再次劇烈咳嗽起來。
“家主,家主,您沒事吧?”翠兒連忙過去扶著他,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替他順起。
果然沒過多久,他就覺得舒緩了不少。
“洺兒,翠兒是我身邊最伶俐的丫鬟,我把她放在你這邊照顧你一段時間。”顏如畫見他眉頭皺得老高,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立即又道,“你別拒絕母親的一片心,等你好起來,再把她還給我,好不好?”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賀蘭洺知道自己如果再堅持,恐怕母親是要不高興了。他擡頭瞥了一眼站在自己旁邊的翠兒,點頭道,“那就依了母親的意思。”
翠兒聽了這話,連忙擡起頭對顏如畫表忠心道,“老夫人請放心,翠兒一定會好好伺候家主的。”
顏如畫點了點頭,臉上神色這才緩和了幾分,“只要洺兒能好好的,我便安心了。”
夜色溫涼,淡月如鉤。
楚氏別墅。
空曠的花園空地上,擺放著十多個人形靶子,楚衡和顏子樂手中分別握著一把手槍。
男人手指握緊了槍柄,側目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小男孩,淡淡啓脣問道,“小樂,準備好了嗎?”
“嗯。”顏子樂也同樣將手中的槍端平,朝他點頭道,“爹地,開始吧!”
“好,三、二、一!”楚衡豎起三根手指,倒計時結束後,提高音量喊道,“開始!”
‘砰!砰!砰!’
他的聲音剛落,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手中的槍就同時發射,每一槍都正中移動中的靶心。
半分鐘後,所有的靶子上都被打上紅紅綠綠的顏料。
“爹地,”顏子樂瞇了瞇大眼睛,看著遠處的靶心,出聲道,“我覺得這一局是我勝利,你看那些靶子上面,綠色最多!”
男人淡定地瞥了他一眼,勾起脣角對他解釋道,“小樂,我們比的不僅僅是數量,更要比準頭。你看看你打出去的綠色,都在幾環上?”
顏子樂再次看向那些靶子,這才發現從自己槍中發射出去的綠色顏料都打在五環之外,而楚衡打出去的紅色顏料都正中靶心。
顏子樂低下頭,嘟起小嘴有些泄氣地回道,“都偏到外面去了。”
“我訓練你打靶的主要目的是爲了提高你的專注力,不要急躁,明白嗎?”楚衡收了自己的槍,溫和地看著兒子。
其實,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教育小孩子,他從小一直被他的父親過度保護,很多時候做事情也不太會顧及別人的感受。
可是現在,顏笑笑不在,小樂又還小,他必須要有個當父親的樣子。小樂不能像普通孩子那樣去學校上課,但是至少自己可以抽空多陪陪他,不讓兒子有心思去想顏笑笑。
想多了,也只會讓他更傷心罷了。
“嗯,我知道了,爹地。”顏子樂仰頭望著男人,用力點頭。
“那好,今晚你就練習打靶,什麼時候一槍不落地打在靶心上,什麼時候休息。”
“好。”
楚衡說完就丟下手裡的槍,轉身離去。
只留下顏子樂一個人在花園裡繼續瞄準射擊,一遍又一遍地訓練著自己的專注能力和反應能力。
楚衡剛回客廳,還沒有來得及坐下,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就震響起來。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的號碼,他俊眉皺了皺,還是將手機拿到耳邊,接了起來。
“什麼事?”
這是國際長途,電話那頭的人正是遠在盧森堡的楚傲天。
這對父親倆說話永遠都沒有多餘的寒暄,楚傲天聽著他的聲音,開門見山地問道,“我讓你找你母親,有沒有消息?”
楚衡在電話這頭輕嗤一聲,勾起薄脣漫不經心地反問道,“您是不是搞錯了?你的老婆,難道還需要別人幫你找嗎?”
再說,他自己的老婆還沒有找到呢,都自顧不暇了,哪裡還有閒情去管別人?
雖然這個別人是他的父親。
楚傲天聞言,不由折了下眉頭,“怎麼,今天吃火藥了?”
平常楚衡就算心情不好,也很少會正面頂撞他。
“沒有。”楚衡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很快調整過來,淡淡回道,“韓若心,你自己找吧。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忙,沒空去關心別人家的老婆在哪裡。”
楚傲天在電話那頭沉吟片刻後,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話峰一轉,問道,“那麼,我的孫子呢?是不是應該帶回來讓我看看?”
“他最近功課很多,哪裡也去不了。”楚衡側目,透過碩大的落地窗看了一眼在花園中專心練習射擊的兒子,又道,“如果沒什麼事我就掛了。”
“那就這樣。”楚傲天沒有再多說,便在他之前把電話掐斷了。
聽筒裡傳來盲音,楚衡就這麼聽了好久,纔回過神來,將手機收進褲兜裡。
他擡頭,看著滿天繁星,不由地抿緊了薄脣。
顏笑笑,你到底躲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