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眠和邵溫白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拉起警戒線。
“邵教授。”負責本次專項行動的警察將兩人放進來。
“現在什麼情況?”
“連人帶車翻下山崖,我們的同事剛下去看了,當場死亡。”
邵溫白默然一瞬,和蘇雨眠對視一眼,問道:“有沒有確認身份?”
“死者面部完好,並未損毀,相貌無誤。同時,我們也安排了法醫對死者的DNA進行提取,帶回去檢驗。”
蘇雨眠:“事故原因有初步結論嗎?”
“通過對現場的勘察,發現有第二輛車出現,根據胎痕判斷,應該是輛貨車。”
“還有其他有用的線索嗎?”
“有。我們在這個地方……”帽子叔叔將兩人帶到前面某處標記過的位置,“發現了焚燒的痕跡。”
蘇雨眠若有所思。
邵溫白開口向對方道謝:“今天晚上辛苦了。”
“應該的,結果出來會及時告知。”
“多謝。”
離開現場,蘇雨眠坐在車裡,過分沉默。
邵溫白一邊開車,一邊問:“在想什麼?”
“你說桑槿爲什麼開車往西郊跑?跟機場相反方向不說,還全是荒地陡坡和山崖絕壁。”
“便於隱藏?”
蘇雨眠轉頭看窗外,入目是不斷倒退的山地和荒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她吃不了這個苦。”
邵溫白皺眉:“如果不是主動前往,那有沒有可能是……被迫?”
蘇雨眠倏地轉頭:“你也覺得有人在背後操縱這一切?”
“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邵溫白分析給她聽:“首先,出事那輛白色本田是套牌車,過往的維修保養記錄都被清理掉了。對桑槿來說,搞一輛車開不難,難的是隱藏車輛信息。”
“其次,我們都已經計劃好甕中捉鱉,但桑槿還是從實驗室這個大甕裡逃了出來,肯定有人指點。”
“最後……這場車禍一看就是人爲,對方想殺人滅口。”
蘇雨眠安靜了一路,下車的時候纔再次開口:
“我還是不明白。要殺桑槿,爲什麼不低調點?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掉就好,爲什麼非要她從實驗室跑出來以後,再大費周章地製造一起意外?”
邵溫白鎖好車門,牽起她的手,出了地下車庫,一路往單元樓走。
“實驗室動手,不是明智之舉,被抓的風險太高。就像……呂后殺韓信,爲什麼要引到長樂宮?不就是圖方便趁手嗎?”
蘇雨眠把這話聽進去了。
冷笑一聲:“背後這個人還真是煞費苦心,計劃盤算得如此精確……”
環環相扣,嚴絲合縫。
邵溫白音調微沉:“不出意外,警方那邊應該是查不出什麼了。”
“你是說……”
蘇雨眠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嗯,”邵溫白點頭,直接肯定了她的猜想,“事故現場被提前處理過。”
處理過,還留下了胎印和焚燒痕跡……
這是挑釁!吃果果的挑釁!
……
同一片夜色下,凌晨的時針緩緩指向五點。
某奢華酒店套房內——
老式唱片機正緩緩轉動,隨著唱針遊走,一首舒緩動聽的鋼琴曲緩緩流瀉而出。
水晶燈朦朧的光暈下,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此刻正佇立在落地窗前。
他手執高腳杯,輕晃把玩。
杯中紅色酒液也隨他的動作輕蕩,搖曳。
第703章 蠢是要命的(1/2)
敲門聲響起。
“進。”
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入內,半躬著後背,低眉順眼。
“事情辦得怎麼樣?”林牧周喝了口紅酒,嗓音低沉,帶著一種冷冽的質感。
“一切如您所料,桑槿死了,現場也處理過,警方應該不會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不過,還是留下了一些痕跡,但都在您的計劃之內。”
男人嘴角微揚,似笑似諷:“留些痕跡也好,逗他們玩玩。”
“那接下來……該怎麼做?”
男人放下手中的高腳杯,轉身,燈光灑在他臉上,勾勒出輪廓分明的五官,深邃的雙眼透出讓人不寒而慄的冷意。
“先緩緩吧,一動不如一靜。這次的事已經引起邵溫白的警覺,不能再貿然行動了。”
“是。”
“桑家那邊什麼反應?”
“很平靜。他們早就知道桑槿是假的,只要華夏這邊不找麻煩,他們無所謂。”
無論真桑槿,還是假桑槿,在桑家內部,都是不受重視的存在。
多一個,沒影響;少一個,也不會掀起任何波瀾。
西裝男彙報完畢,本該退下,但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開口——
“林總,我有一點不是很明白。”
“講。”
“我們花了那麼大力氣讓時沐熙改頭換面,成爲桑槿,本該是握在手裡的王牌,如今卻輕易舍掉……是不是太可惜了?”
林牧周雙眼微瞇,叫人看不清其中的真實情緒:“是啊,可惜了。”
這張牌本該打出王炸,結果卻被他親手毀掉。
但時沐熙,一點也不無辜。
“我安排她在國際學術交流會上露面,算是跟蘇雨眠初識,之後又讓她以交換生的身份來到華夏,如果不出意外,交換結束後,我會在適當的時機,讓她再返京都,與蘇雨眠見面。”
“這個過程大概一到兩年,在此期間,她和蘇雨眠不會太熟,關係一般,但至少算認識了。”
“接下來,我會順勢讓她跟蘇雨眠在學術上有所交集,兩人關係日益密切,而蘇雨眠對她的戒心也會在日常相處中,慢慢降低,直至消失。”
“如此,她就成爲了埋在邵、蘇兩人身邊最深的釘子,等待需要她的那天,再被啓用。”
而這番佈局,林牧周預計的時間是——
八年!
他的計劃沒問題,安排也無誤,但問題卻出在了“牌”本身。
國際學術交流會,時沐熙的表現還算合格,至少沒有引起蘇雨眠的懷疑。
但以交換生的身份來到華夏後……
簡直一塌糊塗。
自作主張接近邵溫白和沈時宴,不僅沒入這兩個男人的眼,反而還引起了懷疑。
在得知沈時宴已經著手開始調查桑槿時,林牧周就知道——
這張牌,不能留了。
“一顆不定時炸彈,不知道最終炸的是敵人還是自己,還不如趁早捨棄。”
說到這裡,男人忽地勾脣:“這告訴我們什麼道理?”
西裝男一愣。
他接著道:“人吶,千萬不要自作聰明,因爲蠢是要命的。再有就是,該舍就舍,像你……因爲跟她睡過,就動了惻隱之心,沒在剎車上動手腳,但最終還是改變不了她車毀人亡的結局——這樣不好,很不好。”
西裝男頓時像被掐住了脖子,臉色蒼白,冷汗如注:“林總,我……”
“不用解釋,男人管不住褲襠很正常。你愛跟誰睡,我不過問,可你揹著我,想保我要殺的人,阿杰——”
林牧週一字一頓:“你壞了規矩。”
“林總對不起! ”男人雙膝一軟,重重跪下,“我鬼迷心竅,纔會幹出這種事!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將功補過!”
林牧周看向他,幽邃的眸中劃過一絲冷凝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