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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她身上的溫度

微微瞇眼,沈故淵側(cè)頭看她:“還使喚不動你了?”

“不是不是。”池魚嘴裡應(yīng)著,卻還是沒擡頭,分外認真地繡著花,應(yīng)付似的道:“這個地方特別難繡,我空不出手。”

怨不得世間有“重色輕友”這個詞呢,沈故淵很是不悅,起身自己倒了茶,冷聲道:“看上人家小侯爺了?”

“嗯?”池魚壓住針,終於擡頭瞪了他一眼:“您瞎說什麼?”

“沒看上,做個袍子至於這麼盡心盡力的麼?”沈故淵嗤笑:“隨便繡繡不就好了?”

“師父。”池魚皺了鼻子:“小侯爺對我有很大的恩情,我這個人,知恩圖報的。”

微微挑眉,沈故淵抱著胳膊看著她:“那爲(wèi)師對你的恩情少了?”

“師父對我,自然更是恩重如山!”池魚挺直了背看向他:“可您沒說要什麼啊,徒兒想報恩都不成。”

嫌棄地看她一眼,沈故淵拂袖回去牀上躺著,閉著眼自個兒生悶氣。

他也不知道他氣什麼,可能是冬天來了,他的心情很不好。每到冬天,沈故淵都會窩在有暖爐的地方不出去,整個人昏昏欲睡,格外暴躁,這是慣例,與旁人沒什麼關(guān)係。鄭嬤嬤和蘇銘都知道他這個習(xí)慣,所以仁善王府裡的暖爐起得最早。

感覺屋子裡氣氛不太好,池魚縮了縮脖子,終於放下了手裡的披風(fēng),躡手躡腳地蹭到牀邊去,小聲道:“您別生氣啊。”

沈故淵已經(jīng)蓋好了被子,一頭白髮散落滿枕,雙眼緊閉,眉心微皺,並未搭理她。

硬著頭皮,池魚半跪在他牀邊碎碎念:“這不是您說的小侯爺對我情深義重嗎?我總不能白受人家恩情,人家要求也不過分,一件披風(fēng)而已,自然是要用心繡才能顯出誠意。您反正也閒著,倒杯茶也不是什麼大事……”

說了小半個時辰,池魚覺得有點不對勁。

正常的時候,她這麼絮絮叨叨,自家?guī)煾笐?yīng)該早一拳頭過來了纔對,這會兒怎麼沒個反應(yīng)的?

擡頭看了看,池魚壯著膽子摸了摸他的額頭。

如觸冰雪!

不敢置信地再摸了摸,池魚連忙提著裙子跑出去喊:“鄭嬤嬤!”

“怎麼啦?”抱著針線簍子的嬤嬤從旁邊的廂房伸出個腦袋:“出什麼事了?”

伸手指指屋裡,池魚一臉驚慌:“師父身子好冷!”

簡直……像死了一樣!

鄭嬤嬤微微挑眉,眼珠子一轉(zhuǎn)就沉了表情,凝重地道:“主子沒告訴過你嗎?他身體有問題。”

“啊?”池魚有些慌神:“這怎麼辦啊?他會不會有事?”

長長地嘆了口氣,鄭嬤嬤望了望天,惆悵地道:“咱們該做的都做了,湯婆子、暖爐全用上了,剩下的只能看主子自己的造化。”

“不用請大夫嗎?”池魚瞪眼。

“請來也沒用。”鄭嬤嬤擺手,神情憂傷:“這病藥石無靈,只有人的溫度能讓他好過些。本也想過找人給他暖牀。但他不要,就只能自己扛著了。”

這可怎麼是好?池魚慌張地轉(zhuǎn)著眼珠。

不行,她可不能看著自家?guī)煾杆懒耍∠肓讼耄佤~咬牙,轉(zhuǎn)身回去沈故淵牀邊,將炭火燒得更旺,把自個兒的被子也抱過來,全蓋在他身上。

然而,涼意彷彿是從他身子裡透出來的,湯婆子沒一會兒就被染涼了,被子捂著,寒氣也一絲絲地躥了出來。

池魚紅了眼,小聲囁嚅:“我可就剩您一個親人了……”

沈故淵並未聽見,一張臉緊繃,像是困在了夢魘裡。

看了看他,池魚沉默片刻,一咬牙就脫了衣裳,鑽進他的被窩裡。

反正也已經(jīng)有過肌膚之親了,現(xiàn)在暖個身子有什麼大不了的?鼓起勇氣,池魚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腰。

“好……好冷。”牙齒打顫,她感覺自己是抱著了冰塊兒,想鬆開,咬咬牙,還是用力抱緊了些。

溫度從她的身上傳過去,沈故淵眉頭鬆了鬆,突然就翻身,將她整個人死死抱在懷裡。

“師父?!”嚇得汗毛倒豎,池魚瞪大眼看著他,卻見他並未睜眼,只是貪婪地蹭著她身上的溫度,下巴磨蹭著她的頸窩,引得她打了個寒顫。

池魚臉紅透了,抱著她的人卻絲毫沒有害羞的意思,腿纏著腿,手臂緊緊抱著她的腰,嚴絲合縫。不分你我。

有些喘不過氣,池魚掙扎了兩下,擡手碰到他的手臂,卻發(fā)現(xiàn)好像已經(jīng)有了點體溫。眼睛一亮,她連忙抱緊他,感覺到他的身子一點點回暖,驚喜不已。

原來人的溫度纔是有用的!

沈故淵走在無邊夢魘之中,夢裡有驚天的殺戮。滿地鮮血,他一個人站在破碎的城門之下,看著一抹白影遠去。

那是誰?他想追,卻跟往常一樣,怎麼都追不上。四周都是尖叫和哀鳴聲,風(fēng)雪極大,吹得他頭疼欲裂,忍不住低吼出聲。

“啊——”

大雪覆蓋了天地,也蓋掉了遠處的背影,他心裡絞痛,擡步要去追。但每走一步就陷入雪中半尺。艱難前行,身子也漸漸冰冷。

痛苦地閉上眼,沈故淵任由自己被大雪掩埋,想著睡一覺大概就好了。

然而,雪剛要沒頂,突然有人伸手來挖他,溫暖的手指一碰到他,就將他整個人都拉拽了出去。

天好像放晴了,陽光透過雲(yún)層照下來,除去了他滿身的冰霜。有人抱著他,將他冰冷的鎧甲一點點捂熱。

沈故淵一愣,睜開了眼。

熟悉的大牀,只是比平時要暖和不少,而且,鼻息間多了一絲不屬於自己的藥香,懷裡也軟軟的。

緩緩低頭,沈故淵挑眉。

寧池魚在他懷裡睡得安穩(wěn),就是小臉凍得有點發(fā)白,身上只著了肚兜,紅色的兜線纏在雪白的脖頸間,看得他心裡一跳。

“喂!”一把扯過被子捂住她,沈故淵瞇眼:“醒醒!”

一宿沒睡好的池魚被無情地叫了起來,揉著眼愣了半晌,才驚喜地道:“師父您醒了!”

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沈故淵道:“誰讓你上我的牀的?”

外頭已經(jīng)熹微,朦朧的光透進來,池魚低頭就看見了自己的模樣,忍不住扯過被子把自己裹成了球,紅著臉道:“您昨晚身子太冷了,爐火和湯婆子都沒用,我只能……”

輕哼一聲,沈故淵扯過自己的衣袍穿上,板著臉系衣帶。

池魚有點尷尬,看著他的背影小聲道:“您別生氣啊。”

他不是生氣,只是有點彆扭。沈故淵是強大而無所不能的,結(jié)果被困在夢魘裡,還需要個丫頭來救,更可怕的是,他很眷戀那種溫暖,再在牀榻上待一會兒,他怕自個兒忍不住,會做出輕薄自己徒弟的無恥行爲(wèi)。

沒聽見自家?guī)煾搁_口,池魚忐忑極了,穿好衣裳下牀,眼睛瞟啊瞟地看著他。

“去讓郝廚子準備早膳。”沈故淵冷聲開口:“要熱粥。”

“好!”聽見這話,池魚終於鬆了口氣,連忙一溜煙跑了出去。

沈故淵瞇眼,起身出門,右拐,一腳踹開了鄭嬤嬤的房門。

早起繡花的鄭嬤嬤被嚇得一抖,回頭看他,慈祥地笑了笑:“主子一起來就這麼靈活了?與往常大不相同。”

以前沈故淵冬天睡醒,身子可是要僵上半個時辰。

走到她身邊,沈故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聲道:“誰讓你多管閒事?”

“這可不是閒事啊主子。”鄭嬤嬤笑瞇瞇地道:“您如今身陷朝堂紛爭,每日可沒有半個時辰拿來給您醒神。池魚姑娘赤城一片,也只是單純想報恩,主子何不給她個機會?”

話說得好聽!沈故淵瞇眼:“我總覺得你在算計我!”

“老身哪裡敢?”鄭嬤嬤搖頭:“自古都是主子讓下人聽話,哪有下人敢算計主子的?您放寬心吧。”

笑得慈祥的一張臉,找不出半點破綻,沈故淵看了她許久,拂袖離開。

鄭嬤嬤捏著繃子繼續(xù)繡花,笑著掃了一眼外頭的天:“冬天來了啊,真是個好天氣呢。”

“廷尉府已經(jīng)查到了楊延玉貪污的實證。”

主屋裡,趙飲馬放下茶杯,高興地看著沈故淵道:“多虧了王爺,這案子查得很快,持節(jié)使行賄的事情一坐實,千絲萬縷的證據(jù)都浮現(xiàn)出了水面,扯出不少相關(guān)的案子。那楊清袖也是個能辦案的,順藤摸瓜,將您交去國庫的銀子,覈實了大半。”

冬天的下午,沈故淵的脾氣依舊很暴躁,不願意裹厚衣裳,也不願意拿湯婆子,就坐在暖爐邊,板著臉道:“那倒是好事。”

池魚給他倒了杯熱茶,問了一句:“還差多少銀子啊?”

“在追查的和交入國庫的,一共有兩千多萬兩了。”沈知白看著她道:“其實皇叔已經(jīng)算是贏了,只是很多案子還在審,銀兩覈實,得花上許久的時間,沈棄淮不會提前認輸?shù)摹!?

那就是拖著唄?池魚聳肩:“倒也無妨,他也沒話說。”

沈故淵的王爺之位算是坐穩(wěn)了,只是得罪的人不少,估計以後會遇見不少下絆子的。不過沈知白和趙飲馬很開心,三王爺?shù)男惺嘛L(fēng)格實在是很對他們的胃口!以後哪怕千難萬險,他們好歹是有人同行了。

“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事情,沈棄淮一直壓著不願意審。”沈知白道:“證據(jù)都齊全了。廷尉也將判決上稟了,但判決摺子送進宮就如泥牛入海,沒個迴應(yīng)。”

“他想保宣統(tǒng)領(lǐng)的心是鐵了。”沈故淵瞇著眼睛道:“眼下朝中無人能勝任禁軍統(tǒng)領(lǐng),四大親王就算想換人,也沒人可換。”

趙飲馬瞪眼,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不是人?”

“你?”沈故淵愣了愣,突然眼裡亮了亮:“是啊,還有你。”

趙飲馬挺了挺胸膛:“三年前忠親王就有意讓我掌管禁軍,但悲憫王一力舉薦了宣曉磊,我便被調(diào)去了護城軍。”

“趙將軍的功夫比宣統(tǒng)領(lǐng)可好多了。”池魚道:“那宣曉磊我與之交過手,力道有餘,經(jīng)驗不足,武功只能算中等。只是他會打點上下關(guān)係,禁軍裡也有人服他。”

此話一出,趙飲馬有些驚訝地看著她:“池魚姑娘竟然與他交過手?”

池魚一愣,打了打自己的嘴巴。

她怎麼就忘記了,沈知白知道她的底細,趙飲馬還不知道啊。這要解釋起來可就?煩了,她也不想再提舊事。

正有點尷尬,旁邊的沈知白就開口了:“先不說別的,池魚,我的披風(fēng)呢?”

“披風(fēng)?”趙飲馬立馬扭頭:“什麼披風(fēng)?”

沈知白輕笑:“池魚答應(yīng)送我的披風(fēng),你可沒有。”

寧池魚乾笑,立馬轉(zhuǎn)頭去把已經(jīng)繡好的披風(fēng)捧出來。

雪錦緞面,白狐毛的領(lǐng)口,看著就很暖和。沈知白欣喜接過,伸手摸了摸:“你費心了。”

“可不是麼。”沈故淵翻了個白眼:“繡得專心得很,連我都不搭理了。”

池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天冷得快,我只能趕工了,侯爺看看喜不喜歡?”

站起來抖開披風(fēng),沈知白眼眸微亮。

精緻的雲(yún)紋綿延了整個下襬,一針一線看得出都極爲(wèi)用心,尤其這花紋,跟他上回穿的青雲(yún)錦袍正好相搭。

他以爲(wèi)她不曾注意過自己的,誰曾想,連衣裳上的花紋都記住了。

心裡微動,沈知白擡眼看向池魚,目光深邃地道:“我很喜歡。”

池魚鬆了口氣:“您喜歡就好。”也不枉費她頂著自家?guī)煾傅暮谀樢恢崩C了。

趙飲馬不高興了,看著她道:“說好的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shù)慕鹛m,你給他繡,不給我繡?”

池魚眨眨眼,正想說再繡一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結(jié)果就聽得沈故淵低喝:“你們兩個有完沒完了?正事說完了趕緊給我走,我還要睡覺!”

被吼得一愣,趙飲馬回頭驚愕地道:“天還沒黑呢……”

一手拎一個,沈故淵黑著一張臉將兩人齊齊扔出去,“呯”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門震得抖了抖,池魚也抖了抖,心想鄭嬤嬤所言不假,天氣冷的時候,自家?guī)煾傅钠庹娴暮鼙┰辏?

縮緊脖子,池魚踮起腳尖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兒?”沈故淵冷聲問。

背後一涼,池魚嘿嘿笑著回頭:“您不是要休息嗎?徒兒就先出去練練琴。”

“這種鬼天氣,彈琴會廢了你的手!”沈故淵滿臉不悅。

“那……”池魚嚥了口唾沫:“徒兒去給您熬湯?”

“不想喝!”不悅之意更濃,沈故淵脫了外裳躺上牀,臉沒朝著她,餘光卻是惡狠狠地瞪著她。

於是池魚恍然大悟了,老老實實地走到牀邊去,笑瞇瞇地問:“要徒兒給您暖暖嗎?”

“不必。”

這兩個字吐出來,明顯就沒了之前的兇惡,哼哼唧唧的,像想吃糖葫蘆又不好意思開口要的小孩子。

池魚失笑,解了衣裳就扯開被子擠在了他懷裡。

觸手溫軟,沈故淵舒坦地鬆了口氣,將人摟在懷裡抱了一會兒,才撇嘴問:“不在意名節(jié)了?”

池魚頓了頓,嘆息道:“徒兒的命是您救的,跟您論什麼名節(jié)。”

況且,只是暖暖身子,雖也算肌膚相親,但也不至於太越矩。

沈故淵不吭聲了。瞇著眼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感覺前所未有的踏實。

鄭嬤嬤端著湯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沈故淵老老實實裹著被子,懷裡抱著池魚牌湯婆子,坐在牀上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手裡的書。

輕輕一笑,鄭嬤嬤道:“主子,喝點熱湯。”

池魚正犯困呢,聽見鄭嬤嬤的聲音,立馬清醒了過來,背脊一挺,頭頂就撞上了自家?guī)煾傅南掳汀?

“唔。”骨頭一聲響,沈故淵黑了臉怒視她:“弒師啊?”

連忙縮回他懷裡,池魚只露出個腦袋,小聲道:“不是故意的……”

鄭嬤嬤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把湯放在牀邊的矮幾上,笑道:“您二位慢慢喝,晚上池魚姑娘有空的話。來找嬤嬤一趟。”

“好。”池魚乖巧地應(yīng)了,等她出去,才伸出藕臂,端了湯盅在手裡,拿勺子攪了攪:“好香的蘑菇雞湯。”

沈故淵垂眼看著她疤痕淡了不少的肩背,眉頭鬆了鬆,道:“你喜歡喝就喝。”

“這是嬤嬤給您做的啊。”池魚扭頭看他,舀了一勺遞到他脣邊:“喝了很暖和的,您嚐嚐?”

嫌棄地看著,沈故淵很不想喝,但看了看懷裡這人,還是張了嘴,含下一勺。

池魚覺得,乖順起來的沈故淵,簡直就是天下最好的人啊!她喂他就吃,不兇人也不黑臉,感動得她熱淚盈眶。

吃完半碗,剩下的全塞進了她肚子裡。沈故淵拿掉她手裡的碗就把她手臂捂回被子裡,還嫌棄地皺了皺眉:“涼了。”

手放在外頭這麼久,當(dāng)然會涼。池魚搓了搓胳膊,終於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另一個用處——沈故淵的湯婆子。

雖然這個作用真是讓人不知該說什麼好,不過好歹能幫到他,池魚也算想得開,晚上入睡之前還去找鄭嬤嬤泡個藥浴,打算熱騰騰地去暖牀。

“姑娘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主子的弱點?”鄭嬤嬤笑瞇瞇地問她。

池魚眨眼,茫然地道:“怕冷和喜歡民間的小玩意兒,算是弱點嗎?”

“算,而且很致命。”鄭嬤嬤神秘兮兮地道:“可千萬別讓別人知道。”

這些小弱點,會致命嗎?池魚有些不解,不過看鄭嬤嬤這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京城肅貪之風(fēng)盛行,眼瞧著不少高官落馬,百姓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每天都有人敲擊廷尉府衙門口的啓事鼓,狀告官員貪污。人心惶惶之下。不少人就暗中動手,將各處啓事鼓都撤走了。

“三司使最近一病不起,朝中衆(zhòng)多官員身陷貪污案。”沈棄淮皺眉道:“依本王的意思,先讓人頂替些職務(wù),也免得朝中手忙腳亂。就好比三司使一職,讓內(nèi)吏文澤彰先頂著,才能不耽誤事。”

沈故淵在旁邊喝著熱茶,聞言就道:“換個人頂吧,他不行。”

以往這御書房議事,都只有四大親王和沈棄淮,如今加了個沈故淵進來,沈棄淮本就不滿,聽他反駁自己,當(dāng)下便轉(zhuǎn)頭問:“三王爺又有何不滿?”

“不是我不滿。”沈故淵掀著眼皮子看他一眼:“是文澤彰犯了大罪,馬上要入獄。”

沈棄淮皺眉:“這罪從何來?他可沒牽扯什麼貪污案子。”

放下茶盞,沈故淵面無表情地道:“敢問王爺,蔑視太祖是什麼罪?”

沈棄淮抿脣:“這自然是滅九族的大罪。”

“那就對了。”沈故淵看著他道:“先前我就告過三司使鍾無神,說他蔑視太祖皇帝。王爺也沒給個處置結(jié)果,帶了個壞頭。如今下頭的人都覺得太祖的聖旨已經(jīng)作廢,隨意將啓事鼓藏匿銷燬,其中,三司府衙內(nèi)吏文澤彰被人揭發(fā),告狀摺子遞到我這兒來了。”

說著,拿出一本厚厚的摺子來。

還有人敢把摺子往別的王爺那兒遞?沈棄淮微微沉了眼色,伸手要去接,卻見沈故淵指尖一轉(zhuǎn),把摺子給了孝親王。

僵硬地收回手,沈棄淮道:“啓事鼓一向有人保護,朝中內(nèi)吏更是知其重要,怎麼會無緣無故藏匿銷燬?”

“就算有緣有故,太祖皇帝定下的東西,也由不得他們隨意處置!”一向和藹的孝親王突然就怒了,看完摺子,一張臉繃緊:“太祖皇帝開國立業(yè),纔有我沈氏一族後代天下,他定的規(guī)矩,誰能改了不成!”

“皇叔息怒。”沈棄淮皺眉拱手:“太祖皇帝辭世已經(jīng)一百多年,後世不知者,難免有失尊敬。”

“誰不懂尊敬,本王就教他如何尊敬!”孝親王橫眉:“各處的啓事鼓,本王親自去查,相關(guān)人等,本王親自去抓,誰有異議,來同本王說!”

沈棄淮被他這反應(yīng)驚了驚,皺眉看著,沒再開口。

“太祖皇帝有供奉在沈氏皇祠最中間位置的純金靈位。”池魚笑瞇瞇地跟在沈故淵身後出宮,低聲道:“小時候父王還在的時候,就每年都帶我回京祭拜。沈氏一族,無論旁系嫡系,都對太祖皇帝有著深深的敬意。誰敢冒犯太祖,孝親王定然是不會饒過。”

“這麼厲害?”沈故淵快步走著,一點也不在意地隨口應(yīng)付她。

池魚鼓了鼓嘴,上前兩步抓著他的袖子道:“師父您沒聽過太祖的故事嗎?”

“沒有。”沈故淵道:“我聽他的故事幹什麼?”

本就是爲(wèi)了應(yīng)付,瞭解了一下在世的皇族中人,已經(jīng)死了的跟他有什麼關(guān)係?

“您這樣不好啊,到底是沈氏嫡系,不知道太祖可怎麼行。”池魚拍拍胸口:“我知道,晚上回去我跟您講。”

懶得聽她廢話,一出宮門,沈故淵直接將她拉上馬車,捂在懷裡抱著,打了個寒顫。

“什麼破事都讓我進宮商議,真是煩死了!”

池魚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師父寬心,孝親王讓您去,是愛重您,不然他們年邁,朝野遲早落在沈棄淮的手裡。”

冷哼一聲,沈故淵按住她的手,不耐煩地道:“別動!”

撇撇嘴,池魚老老實實地被他抱著。當(dāng)一個安安靜靜的湯婆子。

車簾落下,馬車往仁善王府的方向去了,沈棄淮站在宮門面無表情地看著,背後的拳頭微微收緊。

“主子。”雲(yún)煙低聲道:“餘小姐傳信,請您過去一趟。”

收回目光,沈棄淮道:“你把準備好的東西都帶上,跟我來吧。”

寧池魚已經(jīng)踏上了一條錯路,那他也得好好走自己的路了。

回到仁善王府,池魚蹦蹦跳跳地就要去主院,沒走兩步卻見旁邊有人搬著箱子來來往往的。

“這是幹什麼?”池魚眨眨眼問身後的人。

沈故淵道:“有個遠房親戚來了京城,暫住在王府,他不喜歡見人,我就分了南邊的院子給他住。”

遠房親戚?池魚頭頂一個個問號冒出來,沈故淵這樣的身份,那遠房親戚是什麼身份?

還不等她想明白,沈故淵就一把將她撈起來帶回了屋子捂著。

“最近天太冷了,爲(wèi)師不想出門。”沈故淵瞇著眼睛道:“你也別亂跑。”

池魚點頭,心想她倒是想亂跑,能跑哪兒去呢?

丞相府。

沈棄淮坐在花廳裡,微笑喝茶,餘夫人和丞相坐在主位上,臉上帶著笑意,但笑不達眼底:“幼微就是不懂事,請了王爺來,還讓王爺?shù)取!?

“她就是這般性子,生了本王的氣,許久也哄不好。”眼裡有寵溺的神色,沈棄淮道:“無妨,本王可以等她。”

丞相夫婦對視一眼,心裡各自有計較。餘丞相先開口,道:“王爺對小女也是疼愛有加,只是不知爲(wèi)何,遲遲不定婚期?”

沈棄淮笑得從容:“最近朝中事多,丞相也明白本王的難處,實在無暇成親,怕委屈了幼微。”

“出了上回的事情,再成親,也只能委屈她了。”餘夫人道:“咱們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王爺若是真心對幼微,哪怕婚事簡單,餘家也沒什麼異議。”

略微一思忖,沈棄淮點頭:“有夫人這句話,本王倒是寬心許多,只要幼微點頭,本王便去安排就是。”

這麼好說話,看來當(dāng)真是想娶幼微的。餘夫人鬆了口氣,起身道:“你們先聊著,我去看看幼微收拾好了沒有。”

沈棄淮頷首,目送她出去。

沒旁人了,餘丞相沉聲開口:“王爺也該早作打算了。”

知道他想說什麼,沈棄淮低笑,摩挲著茶杯道:“本王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自然是要狼狽一陣子的,不過丞相放心。本王自有想法。”

餘丞相微微皺眉:“都是一家人,老夫有話直說。如今的形勢雖然依舊是王爺在上風(fēng),但三王爺畢竟是嫡系,後來居上也不是不可能。一旦他上位,後果會是如何,王爺心裡有數(shù)。”

半垂了眼,沈棄淮道:“丞相是在怪本王無爲(wèi)嗎?您以爲(wèi)那沈故淵,同普通人一樣好刺殺嗎?”

他派出的死士沒有一天中斷對沈故淵的刺殺,可壓根就近不了他的身。他那駕車的小廝都身懷武藝,更別說滿府的侍衛(wèi)。最近他蝸居不出,更是無從下手。

“是個人就會有弱點。”餘丞相道:“這麼久了,王爺難道還沒摸清三王爺?shù)能浝撸俊?

軟肋嗎?沈棄淮頓了頓,想起寧池魚那張臉,臉色頓沉,冷聲道:“不是沒下過手,上次還是幼微出的主意,結(jié)果不但沒成,反而把宣統(tǒng)領(lǐng)牽扯了進去。”

“男人不好對付,女人也不好對付嗎?”餘丞相搖頭:“聽幼微說,三王爺身邊那姑娘,是當(dāng)初您府上的池魚郡主。既然如此,您難道拿她沒個辦法?”

他壓根不想看見她!眼裡有了戾氣,沈棄淮不悅地道:“本王只想殺了她!”

“成大事者,還能有小女兒心性不成?”餘丞相失笑:“那池魚郡主本就曾十分愛慕王爺,爲(wèi)了大局,王爺忍她一回又如何?”

忍她?沈棄淮瞇眼,一個背叛他的女人,一個已經(jīng)爬上別人牀榻的女人,一個口口聲聲說不會再看上他的女人,他要怎麼忍?

腦海裡劃過一隻微微顫抖的拳頭,沈棄淮頓了頓,火氣消了些。

寧池魚從小就很聽他的話,唯獨一點彆扭的,就是傷心了從來不在他面前表現(xiàn),只暗自攥著拳頭,每每都掐得自己手心發(fā)青。

這麼多年的感情。她當(dāng)真能立馬忘得一乾二淨(jìng)?他是不信的,可寧池魚僞裝得太好,他看不出來。

沉吟片刻,沈棄淮突然笑了,拱手朝餘承恩行禮:“多謝丞相指點。”

愛慕的感情看不清了,可恨意卻是在她眼裡寫得清清楚楚。只要有恨在,那就表明她壓根沒有釋懷。只要她沒釋懷,那他,就還能做些事情。

池魚從沈故淵懷裡睡醒,覺得神清氣爽,想動彈,就感覺自己四肢都被壓得死死的。

“師父。”哭笑不得地看著頭頂這線條優(yōu)美的下巴,池魚道:“您鬆鬆手,我快被壓死了!”

半睜開眼,沈故淵很是嫌棄地鬆開她:“你做什麼總往我懷裡鑽?”

“我……”池魚瞪眼:“難道不是您每回把我抱得死緊?”

給她一個白眼,沈故淵起身更衣,聲音冷漠:“你昨天晚上打呼嚕,把我吵醒了兩回。”

啥?池魚愕然,臉跟著一紅:“不會吧?”

“我聽見的,你沒法抵賴。”繫好紅袍,沈故淵斜她一眼:“下回老實點,這次我就不計較了。”

“多謝師父!”池魚很是感激地拱手。

嗯?等等,好像哪裡不對勁啊?池魚歪著腦袋想了想,本來她有理的,怎麼成了自己給他道謝了?

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沈故淵走得飛快,上了門口趙飲馬的馬車就跟著他一起出了門。

池魚望著空蕩蕩的門口沉默良久,決定想開點,梳洗一番,起牀用早膳。

昨晚沈故淵就說過了,今日要和趙飲馬去做事情,不方便帶上她,讓她在這王府主院裡,不要離開半步。池魚也不是瞎折騰的人,用過早膳之後就開始練琴。

誰曾想,沒過半個時辰。蘇銘就進來道:“池魚姑娘,有貴客到訪。”

貴客?池魚茫然地看著他:“師父不在,誰會來?”

蘇銘笑道:“也沒誰,悲憫王爺罷了。”

哦,悲憫王爺,寧池魚點頭,打算繼續(xù)彈琴。

嗯?腦子裡“轟”地一下反應(yīng)過來,池魚猛地扭過頭,震驚地看著他:“你說誰?!”

“悲憫王爺。”蘇銘笑著重複了一遍。

渾身都是一緊,池魚臉色難看起來,掃一眼桌上的焦尾琴,抿脣道:“他來幹什麼?就說三王爺不在,不接客。”

蘇銘道:“小的說過了,但王爺說是來找您的,小的只能來問問您的意思。”

池魚開口就想拒絕,然而不等她說出話,後頭就有聲音道:“現(xiàn)在想見你一面,已經(jīng)這麼難了嗎?”

心口微縮。池魚緩緩側(cè)頭,就見蘇銘背後跨出個人來,三爪龍紋的絳紫錦袍,含著東珠的貴氣金冠,可不就是沈棄淮麼?

蘇銘躬身退了兩步站在一側(cè),並沒有留下她一個人,然而池魚還是心慌得厲害,手也忍不住抖起來。

別誤會,她不是害怕,而是每次看見這個人,都得花很大力氣說服自己不要拿匕首捅過去!

深吸一口氣,池魚笑不出來,板著臉看著她道:“王爺不請自來,是有何事?”

看了旁邊的小廝一眼,沈棄淮道:“你別緊張,本王今日不過是來發(fā)請柬的罷了。”

請柬?池魚戒備地看著他,後者伸手遞出來一張紅帖,微笑道:“本王與幼微的婚期重定了。到時候,還請你賞個光。”

婚期又定了?池魚垂眸看著那紅帖上的囍字,勾脣嗤笑一聲:“那可真是恭喜王爺了。”

看著她的神色,沈棄淮微微抿脣:“除了這句話,沒有別的想說的嗎?比如問問本王,當(dāng)初爲(wèi)什麼縱火遺珠閣。”

手微微收緊,池魚嘲諷一笑,擡眼看他:“這還用問嗎?鳥盡弓藏,兔走狗烹,池魚對於王爺來說,從來只是手裡刀盤上棋,娶池魚對您半點好處也沒有,哪裡比得上丞相家的千金?”

對這個回答有點意外,沈棄淮眼裡有痛色閃過,沉了聲音道:“本王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

“不然是什麼人?”池魚冷笑:“您在別人面前都會僞裝,在我面前,有僞裝的必要嗎?”

從她替他殺第一個人開始,她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

沈棄淮嘆息了一聲,撩起袍子在她旁邊的石凳上坐下,伸手拿著茶壺自顧自地倒了杯茶:“池魚,你還記得小時候嗎?”

還敢提小時候?池魚眼神冷漠,雙眼卻漸紅。

“小時候我犯了事,被老王妃關(guān)起來不給飯吃,是你給我拿了五個包子來,肉餡兒的,那個味道我至今都還記得。”沈棄淮低笑:“後來本王找了很多廚子,讓他們蒸包子,可哪怕是全京城最好的廚師,也沒能蒸出你給我的那種味道。”

池魚冷笑。

沈棄淮沒在意她的態(tài)度,看著被子裡浮浮沉沉的茶葉,眼裡有眷戀的神色:“有時候我很想回到小時候,回到那個無慾無求的年歲。可惜,從那天起,我就變了,變得想要成爲(wèi)人上人,想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心裡一疼,池魚閉眼。

她不是不知道最初的沈棄淮爲(wèi)什麼突然變得乖順,也不是不知道他想保護的人是誰,只是這麼多年了,他的初衷,早已經(jīng)面目全非。

“你是不是恨我,覺得我拋棄了你,愛上了餘幼微?”深深地看她一眼,沈棄淮道:“我若是說,我沒有,你信不信?”

忍不住笑出了聲,笑得心口跟著一陣陣地疼,池魚抹著眼淚看著他,眼裡恨意更增:“你以爲(wèi)我當(dāng)真是傻的嗎?你覺得說的話,哪怕是荒唐的謊言,我也會信嗎?”

“可我真的沒有。”沈棄淮閉眼:“遺珠閣起火的那天,本王安排了雲(yún)煙救你出去,假意縱火。爲(wèi)的只是瞞過餘幼微。”

池魚一愣。

“你說得沒錯,本王想要餘家的助力,餘家一族勢力極大,他們能幫本王彌補很多血脈上的不足。所以,本王動了要娶餘幼微的心思。她嫉恨你,本王也就只能演場戲給她看。”

“可本王沒有想到的是,傳信出了問題,雲(yún)煙沒有收到本王的手諭,只當(dāng)本王真的要燒死你……”沈棄淮抿脣,眼睛也紅了:“你知道得知你的死訊之後,本王有多悲痛嗎?”

“知道啊。”池魚啞著嗓子,笑不達眼底:“您悲痛得馬上進宮看三皇叔了,還悲痛得在我頭七剛過,立馬迎了餘幼微進門。”

“池魚。”沈棄淮眼含痛色地看著她:“旁人不瞭解我,你還不瞭解我?你沒了,我生有何趣?只是想快點完成該做的事情,然後下去陪你罷了。”

眼淚落下來,掉進了茶杯裡,寧池魚低頭看著杯子裡的漣漪,只覺得眼前有些恍惚。

她可真沒出息啊,被人罵過、欺騙過、拋棄過,可聽他這樣說話,都還忍不住會心疼。甚至傻傻地想,有沒有一點,哪怕一丁點的可能,沈棄淮說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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