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謹，你看到了嗎！”寧韜絡險些不能壓抑住自己心中的狂喜，到底是不是自己有了幻覺只要問問身邊的言謹不就知道了嗎？

言謹當然也看到了，他自然是記得寧孤抒的模樣，雖然心中萬分的詫異，哪怕是這樣的奇怪的場景，他還是可以確定那個人道姑就是寧孤抒。小姐若是還活著那就太好了，這樣大人也就不會有那樣重的擔子，可饒是如此，言謹還是穩了穩心神，他完全可以預見到如果此時自己點了頭，大人還不知道會狂喜成什麼樣。別的便也罷了，現在太后還在這裡，太后一向跟和顏家搭上關係的人都不太對付，要是被發現了他們的行蹤，可能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大人這時間長得想象的人實在太多，如果那人真的是小姐，那麼她爲何會出現在此處呢？依屬下只見，我們還是等到太后的儀仗走了之後再去探個究竟。”

言謹想到的，寧鬱庭自然也是可以想到的，方纔自己被狂喜衝昏了頭腦，現在也很快地就冷靜下來了。現在自己已經到了玄星觀門前，還擔心那個小道姑就這樣逃走了不行。

於是，他們就耐心地藏在了隱秘之處，靜候太后的離去。兩個時辰之後，夕陽快要落了山頭，太后才被人簇擁著出來了。

自然的，那個跟寧孤抒長得十分相似的道姑也出來相送太后。道姑將太后送到了馬車前，微微躬身施禮，太后親熱地拉著那道姑說了什麼藏在暗處的兩人無法聽清，但可以看到的是道姑的臉上始終淡淡的，讓太后也嘆了口氣。

太后離去之後，寧韜絡終於無法再忍耐，從暗處飛身竄到了轉身正要閉門的道姑身前。道姑被這樣突然來的一個人影給嚇了一跳，隨即就反應過來，又是一個來打探機密的探子，剛想要按下防護機關，卻冷不丁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輕喚聲，遙遠而陌生：“抒兒，是不是你？”

抒兒，是的，她曾經用這個身份很久了，險些都以爲自己叫了這個名字，可是她的大腦還是很清晰地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抒兒已經死去了。現在的她，沒有了那個身份的束縛，可以完完整整地做回自己了，她不是寧孤抒，她是鍾妜！

這個人是誰？爲什麼他看著自己時，

眼中沒有帶著敵意的試探，而是夾雜這狂喜和不安。不知道爲什麼，或許是這個身體的本能，心裡莫名一酸，眼裡也泛起了淚意。

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覺得這個身子一下子變得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這樣的舉動，讓寧韜絡的心裡也有了底，一定是她，一定是抒兒，不然爲什麼她見到了自己會紅了眼眶。寧韜絡看到柔柔弱弱的小道姑，膽子也大了起來，往前一個邁步，就想要將她擁入懷裡。

“抒兒真的是你嗎？哥哥就知道，你一定會等到哥哥回來的時候。你放心，哥哥以後再也不容許任何人欺負你。”絲毫沒有給小道姑躲閃的機會以及反抗的餘地，寧韜絡就一股腦地把話說了出來。嗓子啞啞的，帶著壓抑的憤怒和仇恨。

這一番話說得十分地清晰，讓鍾妜預備按下機關的手給僵住了。她已經從話裡聽出了來人的身份，他就應該是寧孤抒那個遠在邊關的親哥哥寧韜絡了。

說什麼一定會撐到他回來的那天，說什麼以後再也不給別人欺負自己的機會。可是，你的親妹妹早就已經去了，早就受盡了欺辱。若不是她佔據了這個殼子，寧孤抒的軀殼早就已經埋入了黃土中去了！

她推開了寧韜絡，既然已經從寧府的那個泥潭中跳出來了，既然已經卸下了寧孤抒的身份，那麼她就一定要做回鍾妜。

“不知這位公子可否是認錯人了，貧道可以看在公子是處於對妹妹的一片思念之情而做出的不禮之舉，但是請公子就此打住。”鍾妜肅然道，“貧道法號鍾妜，不認得什麼抒兒。”雖然她現在有了一個新的身份，但是卻長著跟寧孤抒一樣的臉，又是在寧孤抒死了之後出現的，所以自然也不可能就真的糊弄別人。只是，鍾妜總是想著給寧孤抒出一口氣，現在才知道回來，也不想想妹妹的處境有多麼艱難。甚至的都被人下了要命的毒藥都不知道。

連聲音都那麼像，怎麼可能不是她。

寧韜絡沒有再上前一步，只是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抒兒一定是怪哥哥了，沒錯，都是哥哥的錯，哥哥沒有保護好妹妹。所以，等到哥哥爲妹妹報了仇，妹妹是不是就可以原諒哥哥了呢？”

那口氣聽著好像自己真的是一個可以被哄好的小姑娘一樣，如果是抒兒還活著應該會哭著撲回他的懷裡吧。抒兒，你心心念唸的哥哥已經回來了，你瞧見了嗎？

如果抒兒的魂魄還在，如果抒兒還能看見今日的一幕，她應該是不想見到這樣的場面，不想讓自己的哥哥心傷。失而復得的滋味想必更加令人覺得難受。

也罷，鍾妜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哥哥，我不怪你，你的處境也不好。而且，不管怎麼樣，你都已經回來了。只是，我已經從寧家那個泥潭中出來了，以後也沒有再回去的道理。還是剛纔那句話，我現在的名字叫鍾妜，不叫寧孤抒。”

左右這樣說也不算違背自己的本意，也沒有讓寧韜絡有多傷心。妹妹的確活著，裡子卻變了。

她隱約也知道當年寧韜絡離去的原因，無非是因爲遭受鉅變，處境不好，所以要改變處境。這些天她潛在這玄星觀中，但是卻並沒有與世隔絕，寧韜絡回京並且要住回太傅府的消息自然是也傳到了鍾妜的耳朵中來了。但是她現在有的忙，再加之寧韜絡的心思她把握不住，也就沒有想過要先見他，只將他先晾在一邊。

現在機緣巧合下寧韜絡已經找到這裡來了，她也就臨時改變了主意，左右將來也是需要他這個名義上的哥哥。乾脆現在就把話挑明瞭，也好看看這個哥哥是個什麼態度。現在的他已經進入了帝都，是要跟她這個目前無權無勢的妹妹同仇敵愾呢，還是縮回他老爹身邊謀得一個大好的前程。

寧韜絡聽到鍾妜終於肯她了，臉上只有高興，又聽她說寧府是一個泥潭，心中就坐實了她受人欺凌，臉上愈發地惱怒起來：“那個地方哥哥也不屑於回去，只是你和母親仇我不能不報，現在還不是徹底翻臉的時候，將來時機成熟，我也定然要將府裡的那些爛泥一併扔出去。妹妹你願意會來就回來，要是不願意了，哥哥也就另外置處宅子，你想怎麼活就就怎麼活。也不用在這寒酸的道觀裡頭。”說到這裡，寧韜絡頓了一頓，“妹妹，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外面都說你……”

高興歸高興，但是要說寧韜絡高興了之後心裡不疑惑那也是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