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怎麼樣了?”龍睿星忙上前關心的問道,心急的都忘記了禮節。
沐平風則是上前爲皇上把了脈,搖了搖頭,站在一邊。
福照則是激動的眼眸通紅,小心的將湯藥喂皇上服下去,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沐平風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皇上剛醒,福照出去幹什麼?
“母后與後宮嬪妃在偏殿等候父皇的召見,父皇要見她們嗎?”龍睿星說道,皇子見了皇后,都要稱其爲母后,五殿下也不例外。
皇上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他不想見任何人,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話來,有的時候,做過的決定是不能後悔的,更何況他是皇上。
“你下去休息吧,朕要一個人靜一靜,告訴皇后她們,讓她們也回去。”皇上說著,聲音竟然虛弱如斯,氣弱如絲,彷彿一不小心這話就會中斷,說不出來一般。
龍睿星心中焦急,想要說什麼,但是父皇這個樣子,反而讓他說不出話來。
“父皇,讓兒臣留在這裡吧?”這個時候他如何能走,何況,父皇還沒有留下聖旨,宣佈……
龍睿星心中憂慮,父皇的身體恐怕也已經到了極限了吧,這個時候,他走了,那以後的江山怎麼辦?
“回去吧,”皇上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面色潮紅,“下去。”
面色雖然蒼白,但卻嚴厲,不容違抗。
“是,父皇?!备富室幌蛱鬯?,但是這個時候卻讓他離開,龍睿星有些看不透了,這個時候,父皇居然不相信自己,難道他以前對自己的疼愛是假的嗎?
是夜,衆朝臣聽說皇上已經醒了,但病情嚴重,始終不見召見他們,雖說現在朝中只剩下五皇子一人,但是皇上一日沒有立聖旨宣佈誰是太子,以後皇位的變數也就越大。
所以衆朝臣都在殿外等候,等著皇上立太子,這也算是變相的逼宮。
皇上臉色很難看,大臣在逼他,後宮也在逼他,就連五皇兒,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心中卻也在期待,但是他卻遲遲不肯下遺詔,似乎在等待什麼,這個等待就在十幾年前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就開始了,但是他卻什麼都沒有等來。
“彤兒?!被噬相恼f著,彤兒是他心中的那個人,或許今天,他就能見到她了。
福照則是有些心疼的站在一邊,他知道彤兒就是柳妃,一開始的時候,皇上將她擄進皇宮,給了她無限的恩寵,她沒有動心,沒有領情,當皇上心灰意冷的時候,兩人百般折磨,最終,柳妃還是死在了那場火海之中。
“皇上,社稷爲重,請您下詔,冊立太子?!?
殿外,趙丞相帶領文武百官跪求,呼聲震天,撼動人心。
皇后帶領衆嬪妃在偏殿等候,聽到大臣的請求,心中也是認同的,但是她卻不想讓皇上立五皇子爲太子,五皇子的生母李昭儀畢竟還在,他若以後登基爲皇上,那李昭儀必定會跟自己一樣,爲太后,她不想這樣,所以她心中更偏向於生母已經仙去的三殿下,雖然李昭儀是三殿下的養母,但是就憑以前李昭儀與三殿下生母之間的恩怨,三殿下也不會留她,若三殿下爲皇上,她就是獨一無二的太后。
李昭儀聽了外面衆位大臣的請求,神情傲然,絕美的臉上盡是冷笑,如今大殿下與四殿下都已經不在了,二殿下昏迷不醒,三殿下又被打入天牢,只有五殿下留在皇上身邊,以後的皇位歸屬還不是五殿下的,她身爲五殿下的生母,一點都不用擔心以後的生存問題。
至於三殿下,李昭儀絲毫不覺得他有翻盤的機會,從小到大,皇上都不喜歡他,怎麼也不會將皇位傳位於他,所以,對於此,李昭儀並不擔心。
就在這個時候,福照雙手捧著金黃色的事物走了出來,衆大臣一看,居然是聖旨,心中驚喜,皇上終於想通了,忙跪下接旨。
後宮嬪妃與大公主龍宜珍,五皇子龍睿星也都從偏殿走了出來,跪下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等一等——”
一個聲音阻止了福照宣旨,衆人心中大怒,是什麼人居然敢阻止福照公公宣旨,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是誰不要命了?
只見一個人面色冷峻,匆匆而來,一身囚衣絲毫掩蓋不了他俊美絕倫的神采,這人不是三殿下龍睿軒還能有誰。
楊宏與唐寒山等人緊緊的跟在龍睿軒的身後,以前他們怎麼勸殿下想讓他走出大牢,他就是不聽,不知道爲什麼,今晚三殿下主動走出了天牢,徑自來到皇宮,他們不知道三殿下想要幹什麼,但是不管殿下要做什麼,他們永遠會站在殿下身後。
“三殿下?你居然越獄?這是死罪,來人,將三殿下抓起來?!壁w丞相站起來,大聲喝道,正愁找不到立刻處死三殿下的方法,沒想到這人就給他提供了一個這麼好的理由,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天助我也!
守衛宮殿的侍衛上前,但卻迫於楊宏與唐寒山的氣勢,一時不敢動。
“誰敢上來!”楊宏大喝一聲,齊聚右手,凝聚內力向不遠處一個大石頭拍去,只見大石頭崩裂,嚇得衆人向後退去,“誰敢上前,就如此石!”
“啊——”
一聲聲尖叫,擾亂了衆人的心,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三殿下這次強勢歸來,豈是那麼容易妥協的。
“大膽,你一個小小的侍衛,竟然敢恐嚇後宮嬪妃,恐嚇朝廷百官,你可知罪?聖旨在此,豈容你胡來?”從大臣中走出一個眉清目秀的人,只見這人穿著刑部侍郎的官府,竄過人前,竟不小心將趙丞相撞倒在地。
其他大臣則是一驚,慌忙將趙丞相扶了起來。
那人也是大吃一驚,上前,仔細檢查著趙丞相的身子,“趙丞相,您沒事吧,下官不是故意的?!?
趙丞相心中雖氣,但是這人好歹也是自己這一邊的,跟了自己這麼長時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這人既聰明又能幹,是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揮了揮手,示意沒事?!岸盼谋?,下次小心點?!?
“是,是,下官以後一定小心。”此人正是杜文斌,這個時候,只見他點頭哈腰站在趙丞相身邊,臉上雖然誠恐,但是眸子深處卻是一片清明,只是沒有人能看清楚罷了。
就在這個時候,福照暗地裡搖了搖頭,這一個微小的動作,除了龍睿軒,別人的目光都被杜文斌吸引了過去,所以他們沒有發現。
嘴角暗自笑了一下,龍睿軒不理衆人,向『養心殿』走去。
楊宏等人則是帶領著親衛隊擋在『養心殿』前,阻止任何人進去,絲毫不理會後宮嬪妃與衆大臣的斥責。
龍睿星則是陰晴不定的看著他們,三皇兄這是要幹什麼,難道要造反不成?
“龍睿軒這樣的行爲就是死罪,你們跟著他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識相的話給本宮讓開?!崩钫褍x蠻橫的想要闖過去,她好歹也是龍睿軒的養母,相信這些人不會爲難自己的。
但是唐寒山等人卻不管她的身份,徑自將她推到一邊,有人不服硬闖者,則是讓人將他們抓了起來,一時間,這些人竟然老實多了。
龍睿軒看著龍牀上那消瘦的不成樣子的人兒,只見他緊閉著雙眸,眼窩深陷,臉色蠟黃,絲毫沒有先前強壯健朗的感覺,那威猛的霸氣似乎也被病魔消耗殆盡,剩下的只是絲絲的柔弱,濃重的咳嗽……
皇帝似乎也有所感應,覺得有人在看自己,慢慢睜開眼睛,看見一個人影站在龍牀不遠處,看到他的容顏,彷彿又回到了幾十年前,彷彿那個身穿綠色一羣的絕世美人就站在不遠處衝著自己微笑。
皇上也笑了一下,這次是絲毫沒有功利心的笑容,是真摯的,龍睿軒被這個笑容刺得眼睛生疼生疼的,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會有這樣的笑容嗎?
“彤兒,你是來接我的嗎?”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朕,或許在他心中對柳妃的寵愛早已經不是帝王對愛妃的寵愛,而是男人對女人一生的疼愛,那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感情,他只是沒有發現而已。
“是啊,她讓我來看看你?!饼堫\幧锨埃p輕的坐在一邊,看著這樣的皇上,本來該高興的,但是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就像看到大皇兄與四皇弟死在自己面前一樣,明明該快意的,心中卻有些難過,有些惘然,卻沒有意思快意……
“那一年,朕要將她打入冷宮,她不恨朕就不錯了,怎麼還會讓你來看朕?!被噬闲闹锌嘈Γ髅餍闹邢矚g著那個人,卻生生的互相折磨,最後天人永隔,她那麼決絕,竟然連後悔的機會都不給他,那麼狠心的離他而去,該恨的不是嗎?
“你恨嗎?”龍睿軒看著他,彷彿在心中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那個人在自己小的時候,自己叫她母妃,但是怎麼想都想不起那個人的音容相貌,只能憑藉著手中的畫像去尋找心中的影子。
皇上咳嗽了一聲,忍著痛苦,說道:“恨,所以我寵愛陷害她的人,恨,所以我將她的兒子交給最恨她的那個人撫養,看著他在生死邊緣掙扎,朕恨,但是心中更痛?!?
龍睿軒心中一震,狠狠的攥著拳頭,就是因爲他恨,所以自己就該死嗎?因爲心中憤恨,俊美的臉上猙獰的可怕,眸中通紅似火,燃燒著熊熊火焰,似乎要將龍榻上這人焚燒殆盡。
“軒兒,父皇心中最疼愛你母妃,可是她不領情,你說,朕錯了嗎?”皇上絲毫不覺得自己恨有什麼錯?,他甚至覺得,自己恨的還不夠。
“你怎麼知道她不領情?”龍睿軒冷笑了一下,絲毫不因爲這個人是皇帝,而有多敬畏,此時談話,竟然生生將兩人的身份拉的很近,說是朋友,但是兩人心中都有恨,皇帝畢竟是他的父親,說是父子,但是龍睿軒心中根本就沒有該有的敬重,只是隨意的說著,發泄心中的不滿,爲心中的那個人影鳴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