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氣的臉色都扭曲了,厲聲罵道,“那小蹄子到底給你們吃了什麼,幾天功夫你們就這麼向著她!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顧家一個不受寵的賤丫頭,也敢跟我比!”
她只要想到銳王府現(xiàn)今的銀子都如流水般進(jìn)了顧錦珠的口袋,心頭就如被割了肉一般痛不可抑。
積壓的火氣無處發(fā)泄,她乾脆將周圍的東西噼裡啪啦都摔了一地。
丫頭們身體微微顫抖著,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滿眼恐懼的看著王氏將一個個瓶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婆子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看到一塊碎片砸過來,不覺驚叫了一聲,本能的向旁邊躲去。
王氏看的心頭火起,抄起桌子上的一個茶杯就猛的朝著她頭上擲去。
婆子猝不及防下根本沒躲開,被那杯子正正砸在頭上,她驚叫一聲手捂住了額頭,一行血順著指縫就流了下來。
王氏將人砸出了血,氣仍舊沒有消下去,正想對著再來一腳時(shí),卻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
王氏衝著周圍的丫頭怒道:“都是死人啊,還不快點(diǎn)收拾了東西,滾去開門!”
丫頭們聞言,忙不迭的過來收拾了滿地的碎片,王氏把那婆子喝退下去,才略整了整衣衫,吩咐人打開門。
穿著一身淡雅藍(lán)裙的素蕓帶著個丫頭走了進(jìn)來,她四下掃了一眼,立刻敏感察覺院子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卻故作不覺,走上前衝著王氏盈盈施禮道,“乾孃,我做了些紅豆糕,來拿給您嚐嚐?!?
她笑吟吟的衝著小丫頭一頜首,那小丫頭上前,從手中提的食盒中拿了盤香味撲鼻的糕點(diǎn)出來,擺在王夫人手邊。
王夫人臉色緩和了些,點(diǎn)頭嘆道,“還是你有孝心……”
素蕓雖是她孃家的侄子,但撫養(yǎng)這麼多年,王氏乾脆將她收爲(wèi)了義女,素蕓便一直稱她爲(wèi)“乾孃”。
素蕓親自倒了盞茶上前,眼底帶了絲擔(dān)憂道,“乾孃臉色不好,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王氏咬牙怒道,“能有什麼事!”她把顧錦珠削減用度的事說了一遍,想起以前的吃食用度,心痛的猶如要滴血。
俗話說由奢入儉難,王氏從前撈慣了銀子,現(xiàn)在被迫將管家權(quán)利交出去,已是好幾日沒合過眼了,心下又痛又悔。
素蕓怎麼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聞言,貝齒輕咬著粉脣,像是極心疼的樣子開口道:“乾孃受苦了,沒想到王妃性子如此刻薄,連乾孃都苛刻,就是王爺在時(shí)也對乾孃禮敬有加,沒想到她卻……”
她頓了一下,嘆了口氣道,“乾孃受委屈了,不如把我的例錢拿出一半給您用,哦,對了,我還有些存下的私房錢,放著也沒多大用處,我也一併拿過來吧。”
王氏聞言,心頭倒是暖了些,這丫頭倒是真心待她啊,不枉她疼了她一場。
但素蕓手中有幾個錢她如何不清楚,王氏怎麼能看上這點(diǎn),拍了拍她的手道,“傻丫頭,你的錢我怎麼能要,你也大了,等將來說了人家,還要置辦嫁妝呢?!?
她嘆了口氣道,“若是以前,我還能替你多張羅一些,可是現(xiàn)下……”
她眉頭深深皺了起來,臉色陰沉一片。
素蕓想了想,垂下睫毛道,“按理說這話女兒不該說,但乾孃打理王府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王妃此舉,實(shí)在讓人心寒!
還有松柏院的於嫂子母子,這麼些年若不是乾孃照應(yīng)她們,她們早就凍餓而死在外面了,她們吃住在府裡,乾孃一分銀子都沒衝她們要過,於嫂子現(xiàn)在卻只顧著巴結(jié)王妃,對乾孃連問候一聲都不曾有過,實(shí)在讓人不齒!”
她臉上現(xiàn)出氣憤的神色,王氏卻心頭一動,“於氏?”
“可不是,”素蕓覷著她的臉色,接著道,“她又不是個窮的,聽說先太子妃疼愛弟妹,曾賜給她家一批金銀珠寶。
這麼些年,於氏吃住都在府裡頭,您看她可曾過什麼錢?她日子過的倒是安穩(wěn),乾孃護(hù)她這麼多年,便是連房租都沒衝她收過,她卻不知感恩,轉(zhuǎn)臉就巴結(jié)上了王妃,真是豈有此理!”
素蕓說著,小心看著王氏的臉色。
王氏卻漸漸陷入沉思,於氏這些年在府裡頭,過的什麼日子她自然知道,但是也聽說過先太子妃曾給她家賞賜過金銀的流言。
若真有這筆錢的話,於氏日子過的清苦,八成是想給兒子留下來。
若是以前,王氏自然看不上這點(diǎn),但她現(xiàn)在手頭日緊,沒了王府的進(jìn)項(xiàng),又想過以前那麼奢華的日子,手中積攢的金銀就如流水般出去,怎不讓她心焦如焚。
就聽到素蕓柔柔道,“乾孃,於氏不仁,您又何必再替她著想,這麼些年,您替她貼補(bǔ)了多少,就算是親戚,這房子也不能白白借住吧?若她是個感恩的也就罷了,可她現(xiàn)在明顯跟顧錦珠是一夥,您不如……”
她沒有說下去,王氏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心頭立刻活絡(luò)起來,自家乾女兒說的對,若是於氏真有這筆錢,她衝她要銀子是理所當(dāng)然,就是顧錦珠都沒辦法阻攔!
畢竟以前是她掌府的,說是自己替她貼補(bǔ)了不少,誰又能不信?
若是於氏沒錢,依顧錦珠的性子,必然是要替她出頭的,到時(shí)候也能小敲顧錦珠一筆,現(xiàn)今不同往日,能多撈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
王氏打定主意,心頭立刻一喜,拍了素蕓一把,笑道,“還是你有法子,你不說我倒忘了,那於氏確實(shí)該付錢了,我讓她白住府裡這麼多年,實(shí)在是對得過她了……“
素蕓垂下睫毛,遮住幽幽的眸子,彎脣笑道,“乾孃心慈,哪裡記得這些?!?
她心下卻不易察覺的鬆了口氣,王氏惦記上別人,就沒空來打她的主意了,更何況此舉還能給顧錦珠添點(diǎn)堵,她又何樂而不爲(wèi)!
事不宜遲,用過晚膳,王氏就帶著一羣人浩浩蕩蕩的去了於氏院子。
松柏院中,於氏親自做了一桌童生愛吃的飯菜,抱著他親自給他餵飯,只要一想到兒子很快就能入學(xué)了,她心頭又是激動又是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