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門,對紅仙子說:“你師傅叫你進去,做好心理準備。”他可已經先警告她了,只是把做好“後事”準備給說得委婉點。
紅仙子不明所以地進去了。現場就剩下他父子倆和司徒。他一把抓過司徒的衣領,惡聲惡氣地問:“我之前好象聽你說過你師傅經常提起我,嗯?”是老頭的表達能力有問題還是司徒的理解能力有問題,看老頭對他的惡態(tài)度,怎麼也教不出這麼崇拜自己的徒弟。
司徒又鬧了個關公臉,不自在地想逃避他的魔爪,又不敢太用力,只好儘量仰著脖子回答:“師傅他是經常提起你,說你武功天下第一,財富天下第一,人品天下第一……”還是那句老話。
“停停停,除了這些他還說了什麼?譬如,除了稱讚我的話,嗯?”
司徒很用力地想了想,堅決地搖搖頭,說:“沒有,全部都是稱讚你的話!”
這就奇怪了,莫非老頭有分裂人格,在徒弟面前誇他,在他面前又損他。他百思不得其解。
“這次能見到你,師傅一定很高興。”是啊,玩我玩得很高興。
等了一會,紅仙子大哭著跑出來,順勢撲在偶像懷裡。一手指著身後,說:“大師兄,師傅叫你進去,嗚啊啊啊——我不要啊——”
“你怎麼了?老頭欺負你了?”
“嗚嗚,大哥,師傅他老人家不讓我跟著你了,”紅仙子哭得梨花帶淚,跟偶像分開是千一個不同意萬一個不甘心。“他說你要去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yè),說我跟你沒緣分,師傅怎麼可以這樣說嘛,人家還等著做你的新娘子呢!”
他和司徒眼神交流,都不知道老頭在搞什麼鬼把戲,他示意司徒先進去再說,自己陪著哭哭涕涕的紅仙子。
“師傅今天穿了他最喜歡的衣服,他心情肯定很好,爲什麼他要讓我心情那麼壞呢……嗚嗚嗚……”
司徒也出來了,卻是笑著出來的,走到他身邊說:“師傅讓我跟著你。”
紅仙子大嚷著不公平,結果司徒告訴她一個更壞的消息:“師傅還讓你接管靈域宮。”
“啊啊啊——我不要整天對著那些比我還老的徒子徒孫啊,師傅好偏心啊——”紅仙子大喊著衝進去,接著就聽到她的大叫聲:“師傅師傅你起來!別在這時候死了啊,同意我跟著大哥他們走再死不遲啊……”
死了?
“師傅等得夠久了,自從二十年前就沒再踏出過靈域,現在他說他的使命完成了,可以成仙了。”司徒倒是看得很開,對師傅的死訊一點都不傷心。“師傅還說不要讓南宮跟著你,他對你不好……”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南宮卓搖搖欲墜晃過來,鼻青臉腫,衣裳沒一處是完整的,明顯被伺候得很周到。他聽到司徒的話立刻反駁:“毒蠍子你不要背後小人~我纔不會對鬼宮主不好呢~鬼宮主別聽他的~”
“好好,你還是先歇歇吧。”他連忙把南宮扶過去坐下,南宮卓現在就跟吊著一口氣的病人差不多,說一句話就要喘一口氣。靈域宮人也實在太……他瞪向毒閻王,司徒卻望向天空,若無其事地說:“今天天氣不錯。”
“你可千萬要帶上我!”南宮卓拉著他的衣袖,簡直就像在交代後事了。
他點頭。
在靈域宮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紅仙子紅腫著眼出來送行,依依不捨地送了他們好長一程,雖然她很想跟在偶像身邊,可是她必須接管靈域宮上下一百多好人以後的生活。不過她以新任靈域宮主的身份保證,要是鬼宮遇到任何困難,靈域將是最好的盟友。
第三個目的地是座雪山,他問了司徒,說是這座山很普通,就是山頂歷年積雪不化,他不禁慶幸,看來第三個寶物也快到手了。到雪山還有一段距離,鬼宮父子又只靠兩條腿走路,進度更是慢,小鬼標準的只愛美人不愛帥哥,對南宮也是持仇視態(tài)度,在司徒懷裡就很聽話。他們一行人走啊走,穿過了幾個小鎮(zhèn),又見到一個大城市叫“無華鎮(zhèn)“,繁華程度跟富貴鎮(zhèn)有得一拼。三人風塵僕僕剛到達鎮(zhèn)上就被一個黑衣人在無人之處攔住了。
“屬下見過宮主。”黑衣人跪下道。
“什麼事?”他擺擺手讓他起來,這羣影衛(wèi)一直跟在他身邊保護安全,到現在都沒在他眼前出現過,除非是出了大事。
“這座鎮(zhèn)的負責人王老實兩天前過世,死因不詳,且生前有些帳目不清楚,對鬼宮危害極大。總管囑屬下在此等候宮主,請宮主定奪。”
王老實?這名字怎麼這麼熟。他想了想,終於想起剛來到鬼宮時見到的幻彩琉璃燈,時間彷彿就在昨天,怎麼今天就聽到那個工藝高超的燈匠的死訊了……他對黑衣人說:“帶路吧,到王老實家。”
作爲鬼宮在一個大鎮(zhèn)的負責人,幾百幾千萬的生意都要經過他的雙手,王老實的家卻算得上是小氣了。普普通通的瓦房,簡簡單單的傢俱,就一個廚娘一個花匠幾個傭人,人口凋零。
聽說王老實很會做生意嘛,怎麼會把家境弄得這麼差?他們剛進門,就看到一處靈堂,一具棺材端端正正地擺放再大廳裡,王老實唯一的親人就是一個養(yǎng)女王靈兒,長得名不符實,倒是很稱這個屋子,也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女孩子,兩眼無神地跪在地上燒紙錢。黑衣人進去跟她說了一聲,王靈兒是識得黑衣人的,知道他是父親的頂頭上司,現在看到他陪著幾個人過來,立刻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他們面前,作勢又要跪下,被他攔住了。
“大人親自來、來送我父親,實在是、是……”她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應該的。”
又作爲領導慰問了家屬幾句,他們找到一處酒樓住下,王老實家太小,現在也不太適合做客。他跟司徒、南宮各要了一間房,吃完飯他們兩人就識相回到自己的房間,鬼宮的家務事他們也不能插手。黑衣人留下跟他彙報:
王老實今年54歲,身體一向強健,只娶過一個妻子,十五年前收養(yǎng)了一個三歲的女兒,也就是現在的王靈兒。王老實的手藝非常之好,一盞琉璃燈都千金難求,且生意頭腦超凡,將鬼宮的生意經營得有聲有色。生平唯一的不幸就是好賭,經常一揮千金,弄得現在家貧如洗,還欠下鎮(zhèn)上最大的賭坊幾千兩銀子。賭坊的人現在還天天上門要債。兩天前半夜裡,王家突然發(fā)生大火,燒燬了一間瓦房,不幸就是王老實住的房子。
“已經找到王老實的屍首,屍體全身燒燬,是活活燒死的。房門上插了一根木棍,所以火燒起來的時候王老實沒有逃出來。”
“是被謀殺的?”
“是,王靈兒說之前見過賭坊的李二腿跟她父親發(fā)生爭執(zhí),說不還錢就要拿他的命。不過屬下發(fā)現插在門板上的木棍材料特殊,是做琉璃燈的材料,只有王老實家纔有。”
莫非是熟人所爲?
“你之前說賬上有問題是怎麼回事?”他問。這世界什麼都糾纏不清,特別是關於“錢”這個話題。
“王老實死後,我們發(fā)現他虧空了鬼宮財產二百一十萬九千零二兩銀子,”黑衣人沉重地說:“這些錢現在還找不到。他死後留下的只有一處房子和製造琉璃燈的秘方,他的遠房表弟一直聲稱王靈兒是養(yǎng)女,財產只能歸有血緣關係的人。”
想不到啊想不到,王老實居然是這麼不老實的人。不過既然人死了,最重要的是追回公款,目前只能從兇殺案入手了。怎麼都不讓他休息一下,一個接一個地死人,一個接一個地丟下爛攤子給他,你們當我是神仙啊!
他更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他就上公堂了。
“你說你是王老實的親生女兒,有何憑證?”
肅穆的公堂上,縣官坐在大位上,師爺在旁邊做記錄,兩旁站著威武的衙役。作爲特殊嘉賓,他們三人在場中也給安排了位子坐著。地上跪著三個人,分別是王靈兒、與她爭財產的表叔和一個很標緻的女孩,此人正是今天的主角。
胡惠娘今年十六歲,家住鎮(zhèn)上,父母過世家境不好,雖然長相靚麗卻貪慕虛榮性格刻薄,是王靈兒的死對頭,兩個人都喜歡上鎮(zhèn)上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上自八十歲老孃下自自八歲小姑娘都神魂顛倒情場鬼見愁魅力程度與南宮卓有得一拼(南宮自稱)的帥哥蔣玉郎。一個小家碧玉,一個風流嬌娃,蔣哥哥難以取捨(或者說他的選擇實在太多了),雙方都認爲是對方在阻礙自己的幸福路。
“我娘原名田簪容。”此言一出,全場譁然。胡簪容在四十歲以上的男人心目中可是最佳夢中“情人”的人選,人家當年在花街打遍天下無敵手,風風光光了十年,後來卻失蹤了,原來躲到了這個鎮(zhèn)上,還嫁給了胡惠孃的爹。“我娘年輕時年少無知,遇到了王老實陷入了情網,我可憐的孃親很快就懷了我,卻被王老實拋棄了,他嫌她出身不乾淨。我娘生了我後身體不好,就背井離鄉(xiāng)來到無華鎮(zhèn),嫁給了我養(yǎng)父胡四,誰知道又遇上了王老實,他那時的身份可不一樣了,大商人啦!”胡惠娘說著說著留下兩行眼淚。
“你胡說!我爹纔不是這種人!”王靈兒終於忍不住怒斥她。
胡惠娘瞪了她一眼,從懷裡掏出幾封信,說:“大人,我這裡有幾封王老實寫給我孃的信,可以證明我的身份。”
情書???
“都是王老實在我娘到無華鎮(zhèn)之後寫給我孃的信,信中句句威脅我娘不能透漏我的身份!”
“你這賤人!你胡說八道!”王靈兒臉都變色了,衝上去就要給胡惠娘一陣廝打,被衙役拉住攔住還掙扎不休。
“大人,我這還有件信物,是王老實跟我娘情意正濃時他送給我孃的。”胡惠娘又從懷裡掏出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