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強的老婆梅子是個長得有一點小漂亮,更多的是氣質(zhì),穿著打扮非常時尚的一個人。很難讓人想象,她這麼一個有著法學(xué)碩士和律師資格證,甚至有一間自己的律師事務(wù)所的城市金領(lǐng)女性,竟然會嫁給了一個黑道大哥。愛情這東西,還真他媽的偉大,它會讓人智商下降,分不清東南西北,尤其是女人。
梅子在道上現(xiàn)在時很有名的,她的事務(wù)所也專門幹往我們警隊的各個分局派出所看守所撈人的活。不光撈他們火鳥的,只要價錢公道,他們照樣撈洪興和新龍組的,而且信譽非常好。江湖恩怨歸江湖恩怨,律師業(yè)務(wù)歸律師業(yè)務(wù),一碼歸一碼。我覺得這可能是小強有心安排的,他是火鳥的老大,也許有一天火鳥會成爲這個城市裡最大的幫會,做他的女人,危險是肯定存在的。
即便他自己混得再好,他也會有保護不了自己女人的時候。那該怎麼辦呢?現(xiàn)在的答案就是,以梅子律師樓在道上的信譽和威望,即便有人會動小強,也不會去動梅子。不得不說,小強這個人很有遠見,火鳥現(xiàn)在混得這麼風(fēng)生水起,差不多就是靠他一個人的力量搞出出來的。娶了一個律師老婆之後,他的很多業(yè)務(wù)遊走在黑白之間的灰色地帶,比純粹的黑道發(fā)展得更大更快。要不是職業(yè)限制,我都有點想去投靠小強哥了。
我也沒有跟小強聯(lián)繫,直接就帶著劉昊去了梅子的律師事務(wù)所。我現(xiàn)在走到哪都得帶著劉昊,在某系場合,甚至還要用手銬把他和我銬在一起,這是程序上必須的。實際上,劉昊現(xiàn)在有大把的時間跑路,我不是不怕他跑路,只是我知道他真要跑,我也沒辦法。領(lǐng)著一個保外就醫(yī)的**未遂犯,比帶著一個平靜寧和的MM。那種感覺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我真擔(dān)心這樣下去,我和劉昊之間會發(fā)生點什麼超友誼的關(guān)係了。靠,真要那樣,也只能是我爆他菊花……想想真噁心,算了。
梅子的律師事務(wù)所在市中心解放路上的東亞大廈。本市的第三高樓。很久以前是第一,但是後來被中興大廈和中興二號大廈超過去了。東亞大廈共有44層,曾經(jīng)是這個城市地標誌性建築。我一想到“44”這兩個數(shù)字,我就不由覺得衰,好像我常常遇到這兩個數(shù)字,每次遇到都有血光之災(zāi)。
梅子的律師事務(wù)所在28樓,這稍微好一些。其實我本人向來都不迷信的。遇到的事情多了,也難免有些疑神疑鬼起來。
在事務(wù)所的外面,不時地能夠看到一些道上的人在進出。他們雖然穿得都很周正,像個上班族的樣子,但是。好歹我也當了這麼久的警察,這點眼力還是有的。梅子對我的到來有些意外,她告訴她的助手暫時中止她地一切業(yè)務(wù),專門抽出時間來接待我。其實我和她真正只見過一面,但是她還是能一眼認出我來,可見這個女人的記憶力非常好。要知道,我的長相是最不容易讓人記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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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給我和劉昊倒了水,問:“我該稱呼你古警官。還是裂哥呢?”這句話的潛臺詞是,談公事還是私事?
我趕緊問:“要是私事,需不需要收諮詢費地?”
梅子笑了笑,說:“如果我跟裂哥收錢,小強會休了我的。”
唉,這麼給老公面子的女人,不好找啊。
我說:“是這麼一回事。我手上有個疑犯想請律師。但是她是個重犯。請一百個律師。她也是個死刑。而其目前她沒有權(quán)利得到公開審理地機會。”
梅子說:“糾正一下。任何一個人。都有權(quán)利要求這樣地機會。這是法律規(guī)定地。不過。法律有漏洞。而且還有很多法律之外地特殊因素。讓某些人。某些事處於不能按照正常渠道解決地特殊狀態(tài)。你是想諮詢什麼?”
我說:“我就想知道。她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有什麼機會減刑。她自己肯定非常清楚這一點。那麼。她想找律師。究竟是爲了什麼?不可能僅僅是爲了行使一下自己地權(quán)利吧?”
梅子略微思考了一下。說:“以我地經(jīng)驗來判斷。應(yīng)該是有什麼合法地收入或者財產(chǎn)。需要通過正當?shù)胤绞睫D(zhuǎn)交給什麼人。也就是說。她請律師很可能不是爲了自己辯護。而是辦一個委託業(yè)務(wù)。”
我點了點頭。又問:“那要是你接了這個委託。能不能把委託地內(nèi)容告訴我?”
梅子搖了搖頭。笑著說:“這肯定是不行地。你知道每個行業(yè)都有自己地行規(guī)。不守規(guī)矩地話。那是一定會受到懲罰地。”
我想了想,以我和小強的關(guān)係,尤其是利益關(guān)係來看,可以幫地忙,他是一定不會推辭地。梅子回答得這麼幹脆,看來類似的事情她有自己地底線。越過底線,我的面子再大她也不會幫忙地。我說會考慮一下疑犯的要求,如果我答應(yīng)她的要求,我會再來的。梅子很客氣的把我送到了事務(wù)所外面,說了很多客套話。
等電梯的時候,我不知爲什麼心血來潮,說想到頂樓的觀光大廳看看風(fēng)景。說真的,我也沒有好好的觀賞過這個城市。我在這個城市已經(jīng)生活了很多年,可是,我在這個城市裡,卻從來沒有過歸宿感。這不是我的城市,不是我的世界,我在其中,但是,我又生活在別處。
梅子就笑著說:“想不到裂哥你還是個詩人。”
劉昊很猥瑣的看了我一眼,說:“的確,我也覺得他是個溼人。”他用不著拖長了語調(diào),他一開口我就知道他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梅子裝作沒聽懂,只是很得體的微笑。電梯很快上來了,我和劉昊進去,揮別了這個黑幫老大的女人。我們上了44樓的觀光大廳,雖然說這座大樓的高度已經(jīng)被中興的兩棟樓蓋過了,但是,由於位置的原因,觀光大廳的視野還是非常的開闊。都這裡來觀光的遊客還是挺多了。站在大廳裡,可以俯覽幾乎整個城市,不過對於不遠處的中興二號大廈,就需要一點仰視了。中興二號現(xiàn)在時全市最高,有7層,和中興大廈一起,佔據(jù)了這個城市新興的兩個黃金地段。
我租了一個望遠鏡,別的地方我都沒有興趣,我只是把視線投向了直線距離一公里左右的中興二號大廈。我很想知道,到那裡上班的,都是些什麼人。
劉昊沒有用望遠鏡,但是他似乎也有些感慨,說:“我倒也很想過一下那些人過的生活。每天,忙忙碌碌的上下班,會被老闆罵,會和同時勾心鬥角,回到家,還會和老婆吵架,爲孩子的學(xué)習(xí)成績鬱悶。那樣的生活,一定有很多人覺得很厭煩,但是我很嚮往。”
彼岸。這是一個很哲學(xué)的命題。人們往往都很嚮往彼岸的生活,因爲無從選擇,所以就更加的嚮往。
我沒有理會他的感慨,說:“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過,這個城市已經(jīng)不知不覺的被一個企業(yè)包圍了。在所有醒目的地方,都有他們的標誌。甚至在小巷子裡的雜貨店,小超市,都有他們的產(chǎn)品和廣告。”
劉昊說:“你說的是中興集團吧?這個企業(yè)的確是很牛逼的。不過想也想得到,他們的原始資本來得並不乾淨。但是那又怎麼樣呢?現(xiàn)在,中興的老闆是政協(xié)常委,中興的二代老闆們,比大老闆更深入的植入了這個城市。政、商、娛樂不都有中興的公子爺嗎?你如果感興趣,我可以告訴你,很久以前,我的一單生意,幕後僱主就是中興的人,但是告訴你也沒意義,因爲你找不到任何證據(jù)來指控他們。你不會那麼閒,吃飽了飯沒事做想去找中興的茬吧?”
我放下望遠鏡來,嘆了口氣說:“有個人想我這麼做。”的確,有個人希望我去做這件事情。那一次我甚至看到了最接近於神的她臉紅羞澀的樣子,因爲她說出的話最後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我不是那種只要答應(yīng)了就一定會做,不計後果,也不管她對我的態(tài)度有什麼變化都矢志不渝的人。我當時甚至也沒有正面答應(yīng)過她。現(xiàn)在想來,我真是英明無比。做什麼都可以,我就不做英雄,尤其是不計回報的英雄。
劉昊想看怪物一樣的看了我一眼,我嘿嘿一笑說:“就是東亞大廈的老闆。近年不是風(fēng)傳中興要收購東亞大廈嗎?東亞的老闆一直在死扛著。”
劉昊也是嘿嘿的一笑,以一種對待死人的語氣說:“那就叫他準備好墓地吧。”
我說:“那也不見得。盛極必衰,中興的風(fēng)頭實在太大了。”
劉昊聳聳肩說:“那就把中興大廈炸了好了,反正我也樂於看熱鬧。”
就在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看到遠處有一道閃光,趕緊舉起望遠鏡來,劉昊也順手搶過了旁邊一個觀光客中的望遠鏡來,靠了一聲,說:“我他媽的怎麼不去買彩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