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雅座上, 本來在耳鬢廝磨的一男一女,被樓下的喧囂聲吸引了去,座上的男子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被圍在中間的“尋歡”發(fā)愣。
“將軍...”懷中的女子一聲嬌喊將那男子喚回了神, 是了, 這便是潯妡今天的目標, 羅中。
“莫不是羅郎也認爲, 方纔來的那位妹妹, 容貌肖似意兒?竟然看的這般癡迷。”
羅中回了神,看著自己懷中的女子,又朝著“尋歡”看了看, 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細細觀詳?shù)溃骸暗故沁@般無二。”
“羅郎莫不是看岔了?我與那位妹妹, 明明只有眉眼有些相似。”說著柔軟無骨的身子, 像毒蛇一般攀附著上了羅中的胸膛, 注視著大堂中央的“尋歡”,眼神中帶著些許嫉妒。憑什麼, 我剛坐穩(wěn)了這百花巷子,就又有新人來,容貌竟然還這般出色。春意看著“尋歡”笑顏如花,忽然想起自己未被眼前這男人看上之前,他一直寵幸的是一位叫桃花的姑娘, 聽伺候自己的丫鬟說, 那位桃花姑娘的眉眼與自己甚是相似, 如今, 自己終於熬成了百花巷子的頭牌, 便又來了這樣一個人,而且, 自己眼前的男人似乎還特別感興趣。
秦媽媽擺著手帕笑盈盈的走了上來說著: “我瞧瞧,還真是呢。自打這小丫頭一進門,我便瞧著她有些眼熟,萬萬不曾想的,竟是和春意這丫頭生的有一些像?!闭垕寢屨f完,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瞧瞧,看這小丫頭,可把媽媽給開心壞了?!痹谝慌钥礋狒[的衆(zhòng)姐妹正開著玩笑,聽到腳步聲,衆(zhòng)人便回頭望去?!皩g”也在其中,一個側(cè)目過去,便瞧見一位一襲白衣,一頭慵懶的散發(fā),書生氣十足的男子,懷中還抱著一位嬌滴滴的姑娘。從樓梯下了來?!皩g”一眼便認出,這正是他今日的目標羅中。若不是親眼瞧見還真不相信,這般的書生意氣,竟也會如此放浪形骸。
“媽媽何事這般開心?”“尋歡”正打量著他,便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在問話。
秦媽媽連忙上前,故作親暱的將羅中拉了過來,指著“尋歡”說道: “羅將軍,我這百花巷子裡又來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將軍請看?!?
羅中本就對這新來的姑娘感到好奇,讓這媽媽一拉,便來到了尋歡的面前。方纔隔得有些遠,大約瞧見了眉眼,而今這面對面的距離,使得羅中將尋歡的面貌看了個仔細。
“你……”意料之外,羅中似是認識她一般,眼睛直直的盯著尋歡,竟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春意,看到羅中這般態(tài)度,心中也很是慌亂,從一衆(zhòng)姐妹中擠了進來,一把挽住了羅中的胳膊,看著尋歡道:“這新來的妹妹,正是與我生的有些相似呢。難怪羅郎都看癡了?!?
尋歡盯著他們二人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羅中甩開了春意的手,又向著尋歡走了一步。聲音很是沙啞問道:“不知姑娘芳名?”
一旁看戲的姑娘,看到羅將軍此刻甩開了春意的手,內(nèi)心很是得意,像是出了口惡氣一般。笑呵呵的說道:“羅將軍有所不知,這位尋妹妹呀不僅人生的貌美,就連名字都別具一格呢?!?
“潯妹妹?你竟也是姓???”羅忠聽完那位姑娘的話,先是愣了神,然後抓著尋歡的手問道?!肮媚锟墒蔷┏侨耸??”
尋歡不著痕跡的將手掙脫了開來,然後說道:“公子說笑了,小女家在江南。”眼神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模樣極爲可憐的春意,果然竟是自己有幾分相像。然後思索著羅中說過的話,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莫不是,這羅中…對自己有意???然後又快速的否定掉,不能吧。自己與羅中,平日間並無太多交集??墒蔷┏侨耸?,潯氏一脈,便只有自家,再無旁人了。
“想來也是緣分。罷了,你便跟我走吧。”說完羅中一把扯過尋歡的衣袖,將她帶到秦媽媽面前。
請媽媽立馬上前,諂媚道:“秦將軍看得上這丫頭,便是她的福分?!比会嵊謱χ鴮g說道:“尋歡,你可要好生服侍我們羅將軍。”
“歡兒…明白,媽媽放心。”尋歡故作擔心,撕扯著手中的帕子。
尋歡跟在羅中身後,欲要上樓,發(fā)覺似是被什麼東西給掛住了衣袖。尋歡回頭,發(fā)現(xiàn)正是春意那姑娘,雙手拉著自己的衣袖,本就有些迷人的眼睛,此刻佈滿了淚水。就連尋歡這樣的女人,都覺得很是不忍心。
“將軍…”尋歡叫住了羅中。羅中回過頭來,恰巧看到春意拉著尋歡的衣袖,楚楚可憐。
羅中回頭之時,春意越發(fā)的委屈,竟留下了眼淚。羅中嘆了一口氣,拉起她的手,接過她手中的帕子,拭去了她眼角的淚痕,道:“意兒…近日,甚是勞累,還望媽媽叫他帶下去好生照顧?!闭f完扯著尋歡的衣袖,頭也不回的便上了樓去。更是別談顧及到春意,被其他姑娘們的嘲諷。
“想不到將軍竟也是這般無情之人。再如何春意姑娘總是將軍的紅顏知己,將軍捨得這般丟下她?”尋歡一邊打量著這間房間的裝扮,一邊默默注視著羅中的態(tài)度。
想不到的是羅中竟然不在乎對他這般的評價,只是癡癡的望著自己。
“將軍這般盯著我,意欲何爲?莫不是花兒長得像是將軍的一位故人?”
羅中聽到此話,一個跨步來到她的面前。拉著她的手腕問道:“你究竟是誰?”
“秦媽媽方纔在下面講過,將軍莫不是這便忘了?我是尋歡啊?!?
“不,不對。尋常女子哪有你這麼大膽的?”羅中說完,他那隻冷如冰的手已經(jīng)附上了潯忻的脖頸。
“羅將軍,這是爲何?難不成我一介小女子還能對你有什麼威脅不成?”潯忻依舊微笑著,眼睛望向他,波瀾不驚。
潯忻這般平靜,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附在脖頸上的那隻手忽然使盡了力氣,掐的潯忻快要喘不過氣來。
“還真是想不到,日間溫文如玉,陌公子的羅中如今竟是這般心狠手黑。連一位小女子都不曾放過?!睗⌒靡琅f很是平靜的說著。
羅中鬆開了他的手,絲毫沒有方纔的書生意氣,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浪蕩的氣息,向著潯忻靠近了一步,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靠近她的耳邊說道:“潯妹妹,你不在京城裡好生呆著,怎的來我這偏僻的安州來了?”
潯忻聽著他的話,有些慌亂。莫不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他是如何得知?隨後便敞開了說道:“倒是我小看你了?!?
然後將他推開。
“你是如何認出我來的?”潯妡有些好奇的問道。
羅中扯過她手中的絲帕,送與鼻尖,猛吸一口氣,道:“潯妹妹自幼便慣用一種桂花香,想來,是這香氣已經(jīng)與妹妹融爲一體了。”
潯妡被他說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聳了聳肩,一把奪過自己的手帕。然後一本正經(jīng)的對著他說道:“此至安州,本是奉了王命。奈何在帳中,尋不得主帥。這才便來尋你。如今尋到了你,羅家哥哥還是速與我回帳,妡兒有要事相商?!闭f完便扯著羅中向外走去。正欲出門,潯妡忽然想起,自己是被賣身到這百花巷子裡的,然後扭頭對著羅中眨眼說道:“想來以羅家哥哥的厲害,怕是輕而易舉帶妡兒離開這裡的對吧?”
“這是自然。”說著將自己的外袍穿上,向外走去。
“羅郎,你終於出來了?!倍讼铝藰翘?,不曾想春意便在那拐角處等候著。一看到他們下來,一個飛身抱住了羅中。眼中含淚的望著他們。
潯妡火速站在了一旁,笑眼望著他們,心中暗道,我倒要看看這場鬧劇要怎樣收尾。
羅中伸出手拍了拍春意的肩膀,說道:“近日我有些要事要處理,改日我再來看你。”然後便走向了潯忻這裡。
潯妡暗道不妙。剛想要逃,卻被羅忠一把拉住,然後朝著看戲的秦媽媽走去。
“秦媽媽,這尋歡我今日便將她帶走了。”說完就向大門外走去。
“哎,等等。羅將軍請等一下,這丫頭…可是今日新來的……將軍若這般,怕是不妥。”
羅中自是知道秦媽媽是什麼意思,笑道:“此番倒是我唐突了,媽媽莫怪?!闭f完從腰間拿出一張銀票,遞到了秦媽媽的手裡。
“哎呦,瞧羅將軍說的,媽媽豈是這般小氣之人?!痹捳Z間變成那張銀票塞進了袖口,臉上遍佈了笑紋兒。
“如此,我們便先回了?!绷_中說完便帶著潯忻向外走去。潯妡聽著身後的嘲諷,停下了腳步。
“瞧瞧我說什麼來著,我就說這新來的妹妹比春意更爲漂亮。這不,連羅將軍都選擇了這新來的妹妹。”
“本以爲這百花巷的頭牌要換人了呢,不曾想春意妹妹竟然沒有被羅將軍給贖了身子呢?!?
“你……你們………哼?!贝阂庖粋€人,如何也是吵不贏她們一羣人的,扭頭賭氣回房去了。
潯妡扯了扯羅中的袖子,低聲說道: “羅哥哥,你的紅顏知己再此受了這般委屈,你不表個態(tài)?”
羅中頭也沒有回,很是不耐煩的說道: “關(guān)於她我自有安排,我們還是快些回營?!?
“羅家哥哥何時對回營這般急切了?”潯忻跟上他的腳步,調(diào)侃道。
“還不是某位奉了王命前來安州的人,這般舍下身份來,急切的尋我?!绷_中似是有千百副面孔,時而放浪公子,時而柔弱書生。
潯妡有些好奇,自己記憶中的他,萬不是這般模樣。究竟是何種事情改變了他?正想著,阿笙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倒是羅中許是以爲是哪家的浪蕩公子,伸出手來將潯妡護到了身後。
“少將軍,羅將軍?!卑Ⅲ戏€(wěn)住身形,朝著他們二人依次行禮。懷中抱著的是他們二人扔下的盔甲。潯忻扒開他的手臂,指著阿笙道:“我的人。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