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條件?”林瑾之略有些防備。
“很簡單,吃飯。”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那深邃的眸子定定凝視著她,甚至幾乎將要人給吸進去。
林瑾之微微一怔,瞬間心中涌上了一陣異樣情愫。她以爲他會趁機如往常那樣提要求,卻不料…
喉嚨中涌上一陣的乾澀,略有些艱難的恩了聲算是回答。
很快可口的飯菜就被端了上來,在聞到香味兒後林瑾之的肚子很沒骨氣的“咕嚕嚕”響了起來,她頓時有些尷尬。
但慕至則卻低低的笑了起來,端起碗來親自喂她。
“餓了吧,來。”
他的面色是鮮少出現的柔和,連同著聲音也異常輕柔。
熬得很濃稠的肉粥,盛在雪白的瓷勺內。空氣中甚至還可以看到飄渺蒸汽,稍稍吸氣便能聞到沁心觸動味蕾的香氣,著實令人食指大動。
林瑾之只覺得胃裡的氣體翻騰的越發肆意了,強烈的飢餓感著實難忍。
那麼索性也就再顧不得什麼了,開始吃了起來。
*
下午的時候林瑾之就看到了她一直心心念唸的林佳音。
當林瑾之在看到那個曾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眼睛開始乾澀並隱隱酸楚,嘴脣顫抖,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瑾之,真的是你嗎?”
倒是林佳音直接掙脫顧妙言的手衝到林瑾之面前緊緊抓住了手,再不捨得鬆開。
“佳音…”
林瑾之的聲音已泛著哽咽,猶如兩個歷經生死磨難方得相見的可憐人,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而這邊兩個男人則是靜靜凝視著,若有所思。
尤其是慕至則,他的眸子越發深邃了幾分。少頃擡頭給顧妙言使了個眼色,繼而大步向門口走去。
顧妙言也知道此刻應該給兩個女人更多的空間,擔憂的看了一眼林佳音,縱然略有不捨卻還是出門離去了。
好一番的擁抱之後,兩人才戀戀不捨得鬆開了手,細細打量著對方,眼睛卻又泛了紅。可謂是應了那句話,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佳音,剛纔那個男人是誰?你的肚子究竟怎麼回事啊!”
好半晌後,林瑾之擦乾眼淚稍稍整理完畢思緒便立刻問出心中的詫異。
“那個該死的顧妙言,喏,也是我肚子裡孩子的父親。”提起這件事情來林佳音指了指腹中猶如鼓鼓氣球般的肚子,頗有些無奈。
林瑾之覺得一頭霧水,卻看她一直站著頗爲費勁,連忙拉著小心翼翼的坐在沙發上,看這樣子似乎距離生產不遠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天咱們分開後你去了哪裡?”這是她一直都迫切想要知道的事,確一直猶如霧裡看花終不得所願。
當然林佳音也頗爲想知道林瑾之的遭遇,兩個女人便各自訴說起來…
*
兩個高大俊朗的男人並肩走在蜿蜒到小道上。
一個是西裝革履,黑色的西服令他整個人更添了幾分的高貴冷峻。尤其是那琥珀色的眸色,深邃的猶如一潭望不見底湖水,讓人根本猜不出其中的真實的情緒,更帶著淡漠與疏離。
較之慕至則的冷冽,顧妙言則是一襲灰色休閒套裝,雙手插兜,甚至嘴角還勾著幾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不過兩人並肩走在一起,著實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令不少過路的女傭們紛紛側目。
“其實本應該等佳音生產完再安排她們見面的,但那女人脾氣簡直比驢還倔,不見就不吃飯。”
慕至則無奈的搖頭,幽幽的聲音帶著幾分嘆息。
擡頭看到了天際邊那即將落幕的夕陽,周邊的雲已被浸染成金紅色甚至泛著淡淡金邊,美不勝收。
很可惜他卻並沒心思賞景,反而是眉宇間的愁色濃到根本化不開。
顧妙言忍不住大笑了起來,調侃道:“沒想到咱們的公爵大人竟然也有這一天,奇事,哈…”
慕至則一個冷冽的眼神拋過去,那邊就立刻閉嘴收起了笑。
顧妙言乾咳了兩聲,面色也凝重了不少:“好了,不開玩笑了,你的事情我也都聽說了,你們兩個呀…哎…”
說著搖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無奈模樣。
慕至則的面色沉了沉凝視著遠處,涼涼道:“還是先解決完你自己的事情吧!”
說罷大步離去。
“哎,你…”
*
林瑾之這才完全知道了林佳音一直來的情況,一番交流下來,兩個女人不由得悲從中來。
如果不是那場變故將原有的生活軌跡給改變,或許現在的她們依舊過著平靜的生活。
不過好在林佳音與顧妙言之間還算不錯,至少她比林瑾之要少吃不少苦頭。
這讓林瑾之那顆一直懸著的心纔算是稍稍放心了下來。
而林佳音聽完林瑾之的遭遇則是憤憤道:“這個該死的慕至則,看起來人模人樣的竟然做出這些事來。看待會見到他我不得…”
但林瑾之卻搖頭微微一笑:“算了,一切都過去了。”
林佳音詫異的望著她,覺得現在的林瑾之彷彿和以前不一樣了,像是換了個人似得。
轉念一想,換成任何人在經歷過這些後,只怕心境也再不復當初吧。
輕輕將她摟住,但無奈肚子太大隻能環了半個身子:“瑾之,你的脾氣也太倔了,這樣下去是要吃大虧的。”
林瑾之的身體微微一僵,眸子垂下微顫的那長而濃密的睫毛掩去了一切情緒。
當晚兩個女人無論如何也要同睡在一個房間,兩個大男人縱然無奈卻也只能是淪落到睡客房的地步。
翌日,林瑾之就主動找到了慕至則。
“你的身體現在還很虛弱,應該在房間靜養。”他的眉微微蹙了蹙,旋之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但林瑾之卻拒絕了,定定望著他,面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看著眼前的這個俊朗到極致的男人,如雕刻般得五官、深邃的眸子眸子、高挺的鼻樑還有那性感的薄脣。
每一處都可謂是上帝最完美的傑作,他恍如上帝的寵兒,將所有優點全都賜給了他。
天生的王者氣質令其周身猶如影隨形自帶天使般的光環,走到哪裡都是衆人的焦點。更是無數女人們朝思暮想、甚至尖叫失控,可惜除了她林瑾之。
甚至是做夢都想不到竟與這樣的男人有這般的交集,想著心中思緒複雜可謂是百感交集。
“怎麼了?”
他微微蹙眉,不知爲何心中涌上了一陣不好的預感。
“去外面說吧。”
說話間她已走到門口,很快身影消失在轉角不見。
慕至則的眉心已經皺成了川字,眸子沉了沉,拿起外套大步追隨而去…
滿目的鳶尾花接天連地的映成一片,人置身其中,便是誤入了花海。沁鼻的馨香將整個身體環繞,所行之處皆是芳怡。
朵朵花翩翩起舞似蝴蝶,隨風搖曳。若是不仔細看,定還以爲是直直藍色的蝴蝶飛舞於碧色綠葉之間呢。
她站在小道邊,背對著他走來的方向凝視著遠處。
滿眸浮現的都是這些美到極致的花兒,卻可惜心中卻並無絲毫喜色,因爲這花給她帶來的從來都是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而之所以選在這裡,便是要用之時時刻刻來提醒著自己堅定決心,畢竟是時候該結束一些事情了。
慕至則緩步走來,深邃的眸子凝視著站在不遠處的女子倩影。
風吹著那及腳踝的白色長裙,寬大的裙襬隨風而動。墨色及腰的長髮自然地散落在肩上,亦是隨之飄動。
黑的發、白的裙、大片藍紫色花、遠處乳白色的歐式建築,四者相映成輝遠遠望去就似一幅上好的油畫,美到令人窒息。
看著她,他卻感受到了一種濃濃的哀傷自那抹身影上傳來,如流水薄霧般將之籠罩。心沒由來的微微一痛,像是被一雙大手給緊緊捏住了,漸漸的越發明顯,疼痛不已。
他將所有情緒收回,忍住痛意,沉步走了過去。
“外面風大,聽我的穿上!”不容分說的將外套蓋在她身上,並順勢將之攬在了懷裡。
“不用,要死早死了。”
林瑾之如方纔一樣將他的衣服給打掉,並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與之拉開距離。
眼底的防備與厭惡之色昭然,彷彿站在她面前的是個無惡不赦的惡魔。
慕至則被這樣絲毫不加掩飾的目光給著實驚了一下,心微微顫了顫,繼而眸中盡是痛苦。
“瑾之,別這樣,算我求你了好嗎?”
林瑾之著實驚詫,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驕傲如慕至則從來都是高高在上俯視衆生的。
但也失神片刻,接著她的面色恢復冷冽:“今天這樣見面,是有件事想要說。”
“什麼事?”他的臉色略有防備。
“很簡單,我和佳音要回華夏國,你給安排吧。”
說完後林瑾之把頭扭到了別處,話語云淡風輕。反覆是在說一件不相干的事,但卻非央求,而是要求!
他的面色一寒幾分的慍怒涌上,手暗暗握成拳,一雙眸子幾乎要噴火:“你的身體還沒好,就這麼著急著離開我麼?”
“對,這地方我多一分鐘都不想待下去!”
“你,算了,我可以答應。但會和你們一起回去。”
林瑾之一愣,接著頓時不滿:“可我不想。”
“但我想!”
他的大手鉗住她的下巴迫使目光轉過來,一字一頓的說道。
林瑾之瞪著他,目光中滿是敵意。
“放過我可以嗎?”
“如果不呢?”
他已是極怒,聲音冷冽如冰,手上的力道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加重了幾分。
兩人僵持,誰也不肯相讓半分,氣氛越發凝重。
彷彿連同著空氣也變得不再流動,濃烈的敵意與恨意在兩人之間蔓延著…
“那就掐死我吧。”
林瑾之的小臉漸漸開始變得越發蒼白,費力從喉嚨裡勉強擠出幾個字來。
但眼底卻是濃濃嘲諷,還有那越發濃烈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