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鶯鶯睡在牀上思索著下午的情形,令他好奇的是,這紀凡塵半年前還是個膽怯懦弱,打架躲後邊的。這半年來,竟也變成一個不閃不躲的,會主動與人說話的人了。雖然身體還是羸弱卻也看上去好很多了。他從不信這半年這麼短的時間能讓一個人有這麼大變化,這期間必定發生過了不可告人的事情,甚至能改變紀凡塵內心的,阮鶯鶯覺得這個人倒是可以爲她所用
一個人能夠成長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短期內成長起來,阮鶯鶯似乎發現了什麼寶藏一般下了牀去了桌前拿來紙筆寫下了請帖,到了明日再叫人送去請紀家公子一聚,她倒要看看這半年到底是經歷了什麼
翌日,阮鶯鶯派人將帖子拿去請了紀凡塵,隨意找了個藉口說是感激當日在國公府的相助和信任。紀凡塵應了約前去露玉酒樓,這酒樓在她與郎驍未成婚前便來過數次了,早已混熟了,裡面的小廝見了也是笑著請她進了包廂
不過片刻,紀凡塵也到了,他還是如從前那般樣子,一身白衣玉冠,翩翩公子不過現在的他更氣宇軒昂些,不似以前那般怯懦膽小。
阮鶯鶯今兒也是依舊一身素衣,頭上一支銀釵戴著,似乎是覺得前世穿遍了各種名貴衣裳,戴慣了很多華貴的首飾所以對那些玩意也不甚感興趣...不如一身素衣來的方便乾淨,人不止靠的衣裝
倒是讓紀凡塵覺著奇怪,康定王府也無潦倒到如此地步,怎的王妃要穿的這樣素,雖也好看但卻不顯身份,即是有通身的貴氣,不過這人第一眼看到的是衣著打扮,這樣也不好彰顯自己身份
紀凡塵進來後向阮鶯鶯鞠了禮“王妃”
阮鶯鶯笑著請他坐下“今兒叫你來是爲了感激當日....”
紀凡塵擺擺手道‘’無妨....王妃言重了‘’
“半年未見,你倒變了許多,第一次相見你還怕的躲我身後呢”阮鶯鶯捂嘴笑著,可這笑卻不是真心實意的,今兒來的目的就是試探試探紀凡塵的
紀凡塵深思了一會開口“是啊,當時年少無知,讓王妃看笑話了”
阮鶯鶯認真瞧著紀凡塵不說話,倒叫紀凡塵不適應了,紅了耳尖低下頭,過了片刻再次擡頭撞上了阮鶯鶯如死水般沉靜的雙眸,他不知道爲何每次瞧見阮鶯鶯的眸子總有些害怕的,這雙眸子平時清澈乾淨可有時候又是如死水般沉靜,裡面似乎關押著什麼陳舊的
阮鶯鶯看了他一會隨後眉眼彎彎,目光又恢復到平日清澈乾淨,讓紀凡塵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到底哪個纔是她。
紀凡塵深覺對方不是他想的這麼簡單問道‘’王妃盯著我看,是我臉上有何髒物嗎‘’
阮鶯鶯笑著搖搖頭“沒有,只是覺得不可思議”
紀凡塵更是一頭霧水“什麼....”
阮鶯鶯接下他的話道“到底是什麼事短短半年就能讓人改變的呢”說完那雙沉靜的眸子又盯著他,紀凡塵內心一緊有些說不出的悶,似乎自己被扒光了,連條遮羞布都沒留那種感覺
紀凡塵低頭用手指劃著杯沿不發一語,此刻除了沉默也沒其他了
阮鶯鶯笑了‘’你要不想說我可以不問,但是憋久了會憋壞的....‘’
紀凡塵忍著情緒,他不想讓人知道這些,也不想讓人看到他的心酸....這一切都是拜紀家所賜,拜他父親所賜,他不恨任何人只能說投胎錯了人家....
紀凡塵的母親蔣氏來自書香世家,紀父很愛她可還是納了羅氏爲妾,那羅氏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在別人面前作出一幅虛僞謙虛模樣,可是私下卻是暗暗惡語中傷,用各種手段來逼位,導致蔣氏動了胎氣早產下紀凡塵,隨後消香玉損。
紀父雖是心痛但也未懷疑什麼,日日思念借酒消愁,羅氏便趁機安撫隨後終是將紀父的心抓牢,死者總是讓人忘懷的,整個紀府都隨著羅氏當上正妻而忘了蔣氏,可一個人沒忘,那就是紀凡塵....
紀凡塵是被奶孃帶大的,而那個奶孃正是蔣氏的陪嫁丫鬟,他告訴了紀凡塵一切,讓年紀小小的他便要提早懂事。可他是早產的,身體天生羸弱。紀父覺得對他有所虧欠尋了多少藥草都不頂用
羅氏在之後誕下一男孩,養的強壯健體是當武將繼承父位的料,紀父更是視如己出將紀凡塵拋在一邊,羅氏更是趁機毒害紀凡塵,不過奶孃看的緊都被一一躲過去了,可偏偏有一次就發生在那次入宮後
紀凡塵一直謹慎做人小心翼翼,可不料不小心摔壞了世子的玉玩最後被追著打了半個皇宮,遇到阮鶯鶯得救回家後卻不料恭親王和左御史紛紛鬧上家門,既然出不了康定王的氣必要拿捏紀府
身體羸弱的紀凡塵就這麼被綁在長椅上挨板子,本就身子弱哪能經得住這些,他哀求著哭泣著,可始終沒人救他,旁邊所謂的父親指責他,繼母更是在旁煽風點火,沒有人能幫她隨著聲音慢慢微弱,正當自己要死了時,奶孃衝了出來拼死護著他
可最後那羅氏在旁更加煽風點火,那紀老將軍被激怒活生生將奶孃打死在他身上,他掙扎著哀求父親放過,可是這個紀府不放過他,最後痛失了他最後一絲溫暖最後一點光
少年滿身是傷的抱著奶孃屍體,他顫抖著,哭泣著,雙眸漸漸暗下去,變得毫無波瀾。最後暈倒在地
這傷夠他躺了幾個月了
阮鶯鶯聽到這裡,心中咯噔了一下,她不知道還發生了這檔子事情,
紀凡塵眼中還是毫無波瀾似乎在講別人的事情,嘲諷道“我何錯之有啊,不過是打翻了世子的玉玩”
阮鶯鶯聽到此處也是微微心疼,是啊他何錯之有.....
阮鶯鶯‘’你恨嗎‘’
‘’恨,我恨不得殺了她們‘’紀凡塵雙目變得狠厲,他彷彿一頭幼獅,慢慢的在變強最後覺醒
阮鶯鶯更加確定了,紀凡塵跟她是一類人
“我可以幫你,前提是你也要有用於我”
紀凡塵看著阮鶯鶯問著‘’爲什麼....‘’
阮鶯鶯笑著道“因爲我們是一類人”
都是可憐人,爲了復仇而活著的人,曾經的自己早已在某天死去,留下的只是復仇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