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最好不要和暗影宮有直接衝突。”陌嚴冷靜分析。
碧萱黯然垂眸,“明白。”
若非如此,得知木殤的身份時,她或許還會硬碰硬,畢竟她日後可能還需要和暗影宮合作,和木殤起了衝突,對她沒有半點好處。
…………
“你別跟著我。”風七七一回頭,自認很猙獰的面孔盯著木殤。
雖說這個男人救了她,可一直盯著她的眼神,實在讓她覺得全身發毛,很不舒服。她晃晃腦袋,自己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木殤呼了一口氣,說道:“我只是想保證你的安全。”
“呃……那個女人不是已經被你嚇跑了嗎?”風七七眨巴下眼,試探地掃了一圈,“應該不會回來了吧?”
木殤說:“我暗中護你周全,不露面。”
他的眼神裡滿是傷楚。老實說,這個男子對她並無惡意,只是風七七看到他,就覺得氣悶得緊。
最終她選擇了妥協,找了輛馬車送她回穆王府去。一路上她都沒瞧見那個木殤的身影,但是她卻一直覺得胸口壓著塊兒大石頭,讓她喘不過氣來。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感覺,真是奇怪。
她想,或許是因爲沒找到晏姝,又差點兒被人殺掉,所以心裡堵得慌吧。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次殺她的白衣女子,和之前刺殺她的女子,不是同一人。
呼!
她長出口氣,難道這幾個女子都是暗戀宇文琰的女人不成?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爲愛成魔,都改行做女殺手去了。
下了馬車,風七七還沒顧得上瞧木殤的身影,就有一團紅色的小身影撲進她的懷裡,今天小米粒穿得格外喜氣,她扯著風七七的衣袖,硬是讓風七七彎腰,附耳到她嘴邊,壓低聲音說:“孃親,聽說王府有人搞私奔呢。”
“誰?”
風七七眨巴眼睛,不禁生出敬佩之情:“深宮內苑的,這事兒可不多見啊。”聽說私奔被抓起來,是要浸豬籠的,敢冒這麼大風險,那肯定是真愛啊。
小米粒故作神秘的一笑,“就是你天天唸叨的晏姝姐姐啊,沒想到啊,竟然和霍叔叔私奔呢,嘖嘖,真看不出來呢,要不是竹棲嬤嬤說起,我還不敢確定是真的呢?”
風七七還沒來得及回答小米粒,芳落已經趕來,把她拉到房間。
芳落進屋,撲通跪在地上,“王妃定要做好思想準備纔好……”
邊說著,眼淚已經流下來。
艾瑪,看來私奔在她們眼裡,還真是件轟轟烈烈的醜事啊,嚇得芳落嘴脣都發白了。
風七七扶她起來,喝了口茶水,愜意地坐在軟榻上,“說吧。”
“晏姝姑娘出家了……”
話剛出口,芳落已經崩潰地軟坐在地上,哭得活像是死了親爹孃一般。
風七七感覺眼前有無數只草泥馬奔過。
私奔就私奔好了,難道還私奔到寺院去了?尼姑庵?
“那霍將軍呢?”風七七咳嗽一聲,儘量保持平靜的語氣,芳落緊咬著脣,哭聲更大,斷斷續續地說:“死……死了,被亂箭射死的。”
風七七如遭雷劈。
感覺天旋地轉了好一會兒,她虛脫一般,握著芳落的肩,“你說什麼?”
芳落淚如雨下:“他們本來約好私奔的,結果讓人發現了,一羣黑衣人乾的,霍將軍被亂箭射死,掉下山崖,晏姝小姐剃度出家了,畢正他們趕到的時候,留下個活口,說是景王爺派去的,不過景王爺說沒讓痛下殺手,是他們自作主張,亂殺人的……”
風七七淚眼朦朧地坐在地上。
她覺得眼前霧濛濛的,暈乎乎的,一會兒出現晏姝的溫柔淺笑,一會兒又是霍剛替她解圍……
醒來時,已是深夜。
“你醒了。”
宇文琰緊握著風七七的手,聲音低沉喑啞。
他明顯有了黑眼圈,在他俊美的臉上,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風七七撲進他的懷裡,像是個受驚的孩子,“阿琰,晏姝還在府上對不對,她和霍剛都好好的,對不對?”
宇文琰回頭,一揮手,房間裡的婢女們都退了出去。
他說,“他死了,晏姝出家了,你聽到的都是真的。”
風七七趴在他肩上良久,沒有吭聲。
她突然乾啞著聲音說:“我困了。”
他扶著她躺下,然後躺在她的旁邊,他閉上眼睛,她好像想了很久,然後問:“是宇文景天做的嗎?”
她沒有喚那個人景王爺,而是直呼其名。
宇文琰知道,她生氣了,很生氣。若不是礙著那個人是他的弟弟,又是殘障,或許她醒來後,會直接衝出去,找宇文景天報仇去。
他淡淡地說:“是。”
她翻個身,背對著他就睡著了。
睡夢中,風七七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愛上了晏姝……”
次日清晨。
風七七坐在院子裡,她醒來後沒見到宇文琰,不過宇文琰交代了,讓她留在府中,不要到處亂跑。
說白了,就是不要去找宇文景天報仇去。
竹棲忙活完,走到她旁邊,“王妃是爲晏二小姐的事難過吧?”
“……”風七七仰起頭,她望著竹棲,眼前霧濛濛的,“嗯。”
竹棲嘆了聲,說:“這件事對景王爺的打擊也很大,他一直守在清月觀外,到現在都沒回去呢。”
“等晏姝?”
風七七反問。
如今晏姝定是傷心難過得很,任誰都不會見,所以她從得知這件事時,就放棄了去見晏姝的念頭。
“景王爺和晏姝小姐相處後,確實喜歡上了她,可沒想到霍剛和晏姝小姐約好了一起離開,景王爺讓人去追,那些人竟然對霍將軍痛下殺手……景王爺一直說,他的本意不是如此。”
“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風七七淡淡地問。
她不想知道那麼多的過程,現在的結局已經擺明了,大將軍死了,還和個王爺有關。
“讓王爺將景王帶到天牢去。”
竹棲又是一聲長嘆,好像對宇文景天充滿了同情。
也難怪,竹棲在府中多年,應該是看著他們幾個長大的,如今他們死的死,傷的傷,夠她心酸的了。
暖暖的陽光照在風七七的身上,她感覺心裡的難過像是快要溢出來一樣。
小米粒歡天喜地跟她說,霍剛和晏姝私奔時,她還覺得好激動,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沒想到如今倒是天人永隔了。
果不其然,晏姝沒有露面,景王跟隨宇文琰回宮。
太后聞聽此事,氣得閉門不見任何人。
宇文景天被關進了天牢,皇族專門關押的地方。
風七七去見宇文景天的時候,是個陰雨連綿的下午。
天牢裡還是那樣的陰暗溼冷,一進去就讓人汗毛直豎。雖說是在皇族關押區域,可還能聽見獄卒那暴怒的訓吼聲此起彼伏。
宇文景天坐在輪椅中,雖身居天牢,可他住的房間倒是乾淨整潔的多,牀鋪是新的,還有桌案書櫃,雖說不是頂好的,可也不差。
“沒想到我們會在這兒見面。”
宇文景天的聲音淡淡的,聽見腳步聲,他睜開眼,凝視著風七七。
風七七臉上的表情可沒有他這麼樂觀,她瞪著宇文景天,若他不是個殘障,她真想踹他幾腳,“是你毀了晏姝。”
她很肯定的語氣,幾乎是從齒縫中磨出來這幾個字。
他聽了,脣角浮起一抹苦澀的笑。
他說:“我不否認。”
“霍剛呢,是不是你殺的?”風七七上前兩步,湊近他的臉,她著實沒給他個好臉色,難得冷著臉。
他搖頭。
“他們既然是你的屬下,自然是聽你指揮,王爺拿我當三歲孩子耍嗎?”
他又笑了,笑得很大聲,幾乎都要擠出淚來,風七七沒來由地有些緊張,覺得害怕。
她皺著眉頭盯著他。
良久,他臉上的笑容消散,頹然地說:“我早該想到,府中有他的奸細,我只是吩咐他們去追回晏姝,我會善待她,希望她不要離開,至於霍剛,晏青青是他不錯的人選,我和晏青青見面那幾次,已經達成了協定,幫她成爲將軍夫人,而我,當時還沒想到自己會愛上晏姝,我只是想著,她和你的關係很好,通過她,可以和你建立聯繫,從而和四哥關係密切。”
“你在說什麼?”
風七七後退一步,她越發聽不懂他的話。
“有誰的奸細?”她問。
“呼延國國師……藍霆江。”
宇文景天閉了下眸子,再睜開眼時,他又恢復了平靜。
他瞥了一眼牢門外,無力地笑了笑:“四哥,既然來了,不想當面問清楚嗎?”
風七七詫異地回頭,果然瞧見身影一閃,宇文琰一抹紫色的身影出現在牢門外。
宇文琰面色陰冷,風七七瞧著都有點兒怵得慌。
“說吧。”
宇文景天自嘲的苦笑,他望著宇文琰,步雲廷搬來凳子讓宇文琰坐下,然後離開。
“我的真實身份,四哥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宇文琰不動聲色。
風七七倒抽一口涼氣,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宇文景天瞧了一眼風七七,那眼神裡有無盡的苦楚,他轉臉去看宇文琰:“我是母妃和呼延國先皇生的……孽種。”
最後兩個字,他幾乎是咬碎了牙,才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風七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只感覺自己的心臟砰砰砰跳的厲害,可整個人卻動彈不了。
“所以……”
宇文琰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聲音,依舊清淡如水。
“不錯,我一直和他有聯繫,我在這兒根本不受重視,我知道你們都厭煩了我,除了坐上那個位置,我無路可退。”宇文景天格外的激動。
他手握著輪椅的扶手,泛白的骨節清晰可見。
宇文琰冷冷地盯著他:“皇上的寶座你也敢覬覦,就算霍剛的死和你無關,你也難逃一死,不知道嗎?”
“所以……我輸了。”宇文景天頹然地低下腦袋,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
“我和藍霆江都百密一疏,沒想到我會真的愛上晏姝。”他擡起頭,眸中充斥著紅血絲,他悔恨地緊咬著牙,“我本想通過晏姝接近她……”
他回頭瞧了眼風七七。
風七七猝然回過神來,愣怔地看著他。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離皇權爭鬥那麼近。
如同五雷轟頂一般,頭頂時不時就有個雷聲炸開,炸的她外焦裡嫩,整個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