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順如坐鍼氈,老馬一直在刻意地避開這事, 難道他真以爲請了這幾個人來,說了一些他的人脈關係,就可以讓自己放過他?“馬老闆,東安廠纔剛剛復工,我時間不多,不如我們直截了當的談?”
老馬皺了皺眉頭,似乎很是不高興他不給面子,“何書記,我原本是想等散宴後談的,既然你這麼著急,我也只能提前了。我實話說,那個工程我轉包給了老耿,我跟他的合同上寫得很明白,只負責轉包,不干涉工程。也就是說,要是有質量問題,你談找他談,而不是我。”
“但我是跟你談的,我們的合同是我們兩個簽字的。”
“你看這事就難辦了。”老馬像外國人那樣聳了聳肩,攤攤雙手,“其實我很想告訴你,做事何必這麼認真,大家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鬧開了誰都不好過。”
“是啊是啊,有話好好說嘛。”作陪的幾位都做起了老好人,老馬請他們作陪也就是讓他們說這麼幾句話。
“何書記,你看這樣好不好,這事你高擡貴手,就當過去了,而我呢,當然不會虧待你的。”老馬從包裡拿出一個信封推到他的面前。
何方順看了看信封的厚度,大約是兩三萬元,他拿起來掂了掂,又推了回去,說:“老馬,你這是打我臉呢。”
“何書記,你這可就不給哥哥我面子了,做人不能這樣吧?”老馬臉色難堪,半是打趣半是威脅的口氣,“朋友們都知道,我老馬是要面子的了,你給我面子,我當你是兄弟,你不給我面子,我當你是仇人。”
“馬老闆的面子我怎麼敢不給,只是,我手下一百多號人全要仗著那些鋪面混點米錢,你說要是商戶來租了鋪子,錘子一敲,鏟子一鏟,嘩啦一聲倒了,到時,不管你我面子有多大,全都得進去。”
“不會這麼離譜吧?”老馬的口氣有些軟了。
何方順從包裡拿出一根短鋼筋,放在桌上,說:“離不離譜你自己看。你是行家,一看就知道。”
老馬一看,立即拍著桌子罵道:“狗日的老耿,竟敢用這種貨,我TMD做了這麼多年,最多也只敢用細一號的。”他態(tài)度轉變得很快,對何方順說:“何書記,這事是我不對,我回去就給老耿打電話。”
老馬態(tài)度轉變,何方順當然不會認爲他是良心發(fā)現了,而是自己那句“別管你我有多大面子”這話讓他害怕了,他弄不清自己手裡的底牌有多硬。他順勢搭了個臺階讓老馬下:“馬老闆這麼說,那我也就放心了。來,我敬你一杯,當作剛纔態(tài)度之差的賠禮了。”
“不敢不敢。”
一時間,賓客齊樂,老馬酒量驚人,其他幾位也都是酒精考驗,何方順酒量本來就差,哪經得住這陣式,不大會兒就藉口去衛(wèi)生間,吐了個底朝天。
散宴之後,老馬興致勃勃地要去唱歌,幾個人拖著幾乎是沒有意識的何方順去了K歌房。
迷迷糊糊間,何方順感到有人在自己的身上亂動,極爲不舒服,他努力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燈光閃爍,耳邊是老馬放炮仗似的吼聲,他稍稍回過神來,原來這還在唱歌。
他想支起身子,卻一手按在了一團軟綿綿中,一看,原來身邊是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她的手正在他的身上動著。他拍開她的手,拿了瓶飲料一飲而盡,這纔有些清醒了。
老馬站在屏幕前,摟著一個姑娘對唱,幾位陪客身邊也是各有女人,挨在一起竊竊私語,像是交談著什麼,但燈光閃過之後,卻能看到他們的手都在對方的身上。
“先生,酒醒了?”耳邊,他身邊的那陪唱姑娘噴出的熱氣讓他的耳朵癢癢的。
“醒了。”
“先生是第一次?”
“對。”
“人生在世,就得及時行樂,放開一點嘛,你會更加開心。”
何方順感到她的手又在自己的身上動彈了,他酒醉未醒,加上老馬的聲音實在難聽,她的手在自己的身上動,竟沒有覺得有一絲舒服,只覺得心裡頭沒來由的一陣悶熱,急於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他推開那女人,跌跌撞撞地出了門。此時夜已深,空氣清涼,他來到江邊,見岸上燈光迷離,印得江水像灑了一層金子般閃閃爍爍。這讓他的心情開始放鬆了。
“咦,何書記,是你?”身邊傳來一個聲音。
他回過頭一看,見是秋媚,笑著回道:“是秋媚小姐呀,這麼巧?”
“老馬不是請你喝歌了嗎,怎麼一個人跑來吹江風?”她在他身邊停下。夜風中,她身體上的淡淡香味像是有形之物一般,一縷縷地飄進了何方順的鼻子裡。
“我酒喝多了,頭有點脹,想來放鬆一下。”
“那可不能吹風,要不然第二天頭會更痛的。這樣吧,我?guī)湍惆才艂€房子休息一下。”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