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西武冷哼一聲,走上兵器架前,挑了一把狼牙棒道:“葉大人可留意了。”葉清歌嘴角上挑,衝衛西武挑釁的點了點頭。
衛西武怒從心起嘿嘿冷笑兩聲,狼牙棒捲起呼呼風響,如滾山巨石衝葉清歌砸來。葉清歌閃身讓過,欲攻其側,不料衛西武反映極快,狼牙棒橫少而來連打帶防,舞得密不透風。葉清歌無奈後移,衛西武哪裡肯讓,連連舞出十幾棒,向葉清歌頭頂,腳下紛紛砸來。
葉清歌將淺墨行意劍的劍路化爲腳下身法,連踩方筆、翻筆、圓筆幾式,身形瀟灑,一一避過。衛西武一陣狂砸,毫無收穫,氣勢一竭,身體微微停滯。就在這一停之間,葉清歌的長劍快若蛟龍,轉瞬間已奔至衛西武喉間。衛西武目瞪口呆,一時無語。
葉清歌收回長劍又衝旁邊九人道:“你們一齊上吧。”諸人對視一眼,槍身上前,將葉清歌團團圍住。葉清歌灑然一笑,青銅長劍挽起三層劍影朝左右點去,衆人皆感眼花繚亂。
他得公山不拘相助打開中黃大脈,又領悟其劍道絕學,豈是一般武夫可比,幾個回合,衆人均感無從招架。但他不欲傷人,又不會點穴手法,只好用手中長劍將諸人一一逼下臺去。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十人紛紛無奈落下臺來。
一衆兵士看得驚心眩目,神馳魂飛,大呼高贊:“葉指揮使,武藝驚人,好生了得。”
“原來葉指揮使是真人不露相啊!”
“葉指揮使文武全才,爲人恭謙,其實他武藝高強我早就看出來了好吧。”
“放你孃的屁,前日你還說葉指揮使有斷袖之癖呢。”
“斷袖之癖,怎麼啦,斷袖之癖就不能武藝高強了嗎?”
“喂喂,你們倆聲音小點。葉大人的長劍可不長眼睛”
葉清歌此時內力精深,倆個士卒的話,他自然能夠聽到,然而他並不生氣,因爲在私塾的時候他們也常常這樣議論先生們。
他反而心情大好,因爲沒想到自己真練成了一身高超武藝,看著臺下敬仰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衝衛西武一干人道:“現在我可有資格參與?”
衛西武此時早已歎服葉清歌的驚人武技,忙點頭道:“當然是有。”鄧航疑慮道:“但如此一來便多出一人了,”他在十人之中年紀最小本事最弱,此時格外緊張。
葉清歌一時也敢躊躇,他雖然很想參加十日後的比試,但卻不想因爲自己讓原本選好的人,失去這暫露頭角的機會。
此時李正旺道:“末將,已近退伍之年,願意退出,把機會讓給他們幾個年輕人吧。”鄧航聞言向李正旺投來感激的目光。葉清歌心腸一軟,心想:“自己爭搶好勝,卻剝奪了他人的難得機會。”嘆道:“算了,我不去了,還是由你們最初十人吧。”
不料衛西武卻急道:“那怎能行!葉大人你武藝驚人,有你在必能帶領大夥兒一舉奪魁,末將自愧不如,寧願讓出資格。”他雖性子粗放卻爲人耿直義氣,平生最恨華而不實之人,但對有真本事的人又最是佩服,他如今見葉清歌確有驚人武藝,爲了全軍榮譽,寧願自己失去這表現揚名的機會,也要讓葉清歌去。
李正旺見葉清歌左右爲難,俯身拜道:“葉大人,衛西武雖然生性粗放,然也有過人武藝,倒是末將年歲漸高,還是讓末將退出吧。”
鄧航也忙道:“還是讓末將讓出吧。”此刻他早已被其他二人的羣體榮辱精神所感染,不再想著自己個人的機會。
葉清歌看著臺下三人,心中頗爲感動,無奈嘆道:“那就由年長的李隊頭讓出吧。”李正旺聞言一喜道:“多謝葉指揮使。”葉清歌抱歉道:“對不住,李隊頭了。”李正旺搖頭道:“葉指揮使不必掛懷。”葉清歌嘆了口氣臉上還是多有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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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番,代表驃騎營參加十日後閱軍比試的十人小隊,因爲葉清歌和李正旺的替換,更定爲衛西武、張順、王德、顧原、趙德柱、錢虎、孫勝、鄧航、黃傑、葉清歌十人。葉清歌又將平時操練軍士的任務交給李正旺,自己帶著其餘九人,專注於對十日後的閱軍比試的準備。
葉清歌在衛西武口中瞭解到,原來十日後的閱軍比試,在周國已經不是第一次,規矩大家都很熟悉。禁軍校場內到時候會有八面大旗,而參賽小隊也分別有驃騎營、親衛左營、親衛右營、步兵前營、步兵後營、步兵中營、偵騎營、水戰營、衝鋒營,九支小隊。九支小隊各守一面大旗,以三炷香的時間爲限,搶得大旗最多的小隊爲勝。
葉清歌又問歷屆各營的實力如何,衛西武言道:“驃騎營本是剛剛由聖上下令成立,從以前的八營中抽調過來的老兵和其他藩鎮抽調過來的騎兵組成,還未參加過這等比試,自然也沒有戰績。衛謀曾在偵騎營中參加過兩次比試,成績尚好一次第三一次第四。其他步兵、水戰、衝鋒、幾營成績每年都大不相同,唯有親衛右營最爲厲害,已經連續兩次奪魁。另外,由趙匡胤將軍的胞弟趙匡義率領的親衛左營實力也不可小覷。”葉清歌暗想:“那親衛右營實力竟如此出衆......連趙匡義大哥所帥的部隊也不是對手?”
衛西武又道:“那右親衛軍的指揮使,名叫符烈,乃魏王符彥清的嫡孫,宣懿皇后的侄子,從小驍勇無比,騎射精絕,十六歲時便成爲親衛右營的一員,後來又得皇帝看重,短短半年便被提拔爲指揮使。他手下禁衛也是人人武藝高強,身手超羣。”
衆人聽了,微微變色,只聽黃傑道:“那我們此番比試,豈不是沒有勝算?”趙德柱也點頭道:“咱們拿不了第一拿第二也是好的。”衛西武不悅道:“你這兩個沒出息的東西,還沒比賽,便想著怎麼去拿第二!”
鄧航年少氣盛也道:“真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他們有那符烈,我們葉指揮使武藝精絕,還怕他不成?”衆這時想起葉清歌,都向他投來期許的目光。
只見葉清歌微微一笑道:“且容我回去思量一番,你們先去操練。”衆人見葉清歌沒有多說,只好各自散去。
葉清歌獨自坐在校場高臺上看著臺下軍士們賣力的操練,心中卻思考著十日後的比試。他心想,到時候比試場中,九個隊的人加起來多達近百人之多,共有八面大旗,縱使自己武藝再好,一時之間也奪不了那麼許多,況且參賽之人個個功夫不俗,又有符烈此等強敵,想要一舉奪魁還得借靠衆人之力。而衆人作爲一個整體,必然要有陣法操控,否則將一盤散沙,亂作一團。
想到這裡他又將所學兵書中的陣法,一一從腦中滑過。一字長蛇陣?不行,敵人衆多隻會被一一擊破;九宮八卦陣?還是不行,這幫人不懂易理,一時之間哪裡能懂其精要;雙龍出水陣?更不行,此陣變化緩慢只利於水戰;東西柺子馬陣?也有問題,此陣雖然適合騎兵,但來回衝殺顧此失彼。
縱然古書戰陣浩如煙海,葉清歌一時之間卻難以找到一個適合眼前情況的陣法。
他抱頭不語,苦惱不已,突然趙弘殷在《吳子》一書中所批註的一行字從葉清歌的腦中劃過:“宏殷觀吳子,各番戰陣,奧妙無窮,歎爲觀止。然以爲,陣者,主變也,審時度勢,合乎自然,方善。”他腦中如電光劃過,暗忖:“兵書中講的戰陣,只是根據天時地利的具體所需要才孕育而成,我一再尋書中舊陣,生搬硬套,險些落了下乘。又想道:“但如今情況又該如何從新編排一套新的陣法呢?”
他一邊思考一邊撿起地上石子來回推演,但左思右想均不得其善。如此這般苦思冥想,直到日近西山,軍士們都各自回營休息,他纔不得不暫時作罷。
他打馬回府,在郊野處遇見一文衫老者坐在樹下,面露疼痛之色。葉清歌下馬上前詢問,才知老者乃城中一學堂先生,出城送親友,歸來時不幸摔傷。葉清歌背起老先生讓他坐在馬上,牽馬送他回到學堂。
老先生感謝葉清歌達救之恩,非要拉他進去喝杯清茶。葉清歌也是孺子出生,看著學堂的大門頗有幾分懷念,便欣然從命。
走進學堂,因日近西山,衆多學生已早早下課歸家。只是在書院空地之中,還逗留著十餘個學生。學生們似分爲紅衣黑衣兩組,正在圍著一竹製圓球,不停爭搶。
葉清歌瞧來有趣奇道:“這是在做什麼?”老先生道:“將軍是從外地調過來的吧?”葉清歌笑道:“老先生你聽我口音像是本地人嗎?”老先生會意一笑道:“那將軍不知也屬正常。”
他又指了指球場那邊道:“這種比賽名爲蹴鞠,相傳,蹴鞠是古代黃帝爲訓練士兵所造。漢代名將衛青、霍去病率軍駐守邊疆時,曾閒時蹴鞠。古書又記載,蹴鞠起源於春秋戰國時的古齊國臨淄,後在唐代時,傳到我汴梁一代,百姓們皆愛蹴鞠。”
葉清歌不料,這蹴鞠一物,竟出自練兵一事,口中道:“原來如此。”他凝神細看,賽場中紅黑兩組各自十人,相互對抗。紅衣一方,少年們頗爲精壯,人高馬大;而黑衣這邊,卻不如紅衣一方那般壯碩。兩隊相爭,紅方仗著自身身體優勢,一味猛衝猛搶;黑方卻配合默契,調度有方,一顆竹球,在他們腳下,始終不離。
幾次攻防下來,黑方已連入三球,穩操勝券。葉清歌一邊看著蹴鞠一邊心中暗想:“黑方少年,雖身體體弱,但攻防配合,整齊默契,變化之間,暗合兵道。如此情況正與十日後的比試大爲相識,我何不學來,加以運用。”如此想著,他更加關注黑方在場中的站位和變化,以致旁邊老先生煮好茶水,叫他來品嚐,都也沒聽到。老先生見他看得入神,捻鬚一笑,不再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