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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看來他的心思還夠縝密的。”三娘微微的笑了笑。“如此的話,我的氣也消了。只是我得趕緊發信號給暗影和魅影回來。至於你說他去了平洲,那我就不知道了,只怕那個時候正好和我們來此錯過了。”說完,忙出了房間。
整個房間就只剩下牀上躺著的黑衫男子和蘇尹紫。
“尹紫……尹紫……”
蘇尹紫聽到牀上傳來的聲音,忙幾大步衝到了牀邊,光潔的額上瞬間爬滿了細碎的薄汗,牀上的人頗爲痛苦地微蹙著眉。
“我在,我在。”蘇尹紫看著眼前這個那麼厲害那麼讓人驚恐的人現在卻如此的躺在這個牀上,顯得那麼的脆弱,她的心不由得疼了起來。
“尹紫……”黑衫男子擡起手想撫平蘇尹紫緊皺的眉頭,到半空時,卻突然垂落,暈過去的剎那,他喃喃道,“你還活著,真好。”
“陌離!陌離!陌離!”蘇尹紫擔心的喊道。
“主子沒事,他需要休息,別那麼大聲。”身後傳來了三孃的聲音。
“他真的沒事嗎?”蘇尹紫轉頭看向了三娘,“爲何剛剛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痛苦?”
“心尖像是有成千上萬的螞蟻在啃噬,又像是被千萬根針在同時狠狠地戳,自然會有那樣的反應。”三孃的語調淡淡的,平緩的聲線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是因爲他身上的毒嗎?”蘇尹紫不明白的追問。
“我有些困了,在外屋睡著,有事叫我。”說完,三娘頭也不回的朝著外屋走去。只是在臨到外屋的時候,她淡淡的道:“看來紫玉從來不關心身邊的人。”
只是蘇尹紫不知道的是,三娘之所以不回頭,是因爲此刻她的臉上早已淚流滿面,而且她不知道如何把那些話說出口。
不關心身邊的人?三娘什麼意思?是在說她不關心陌離還是?
蘇尹紫陷在三孃的話裡半天沒回過神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黑衫男子的手緊緊的握著自己的一隻手,而那手上正好繫著一根根的白色絲帶。
好奇,除了好奇還是好奇,蘇尹紫看著那一根根精緻的絲帶,越加的好奇起來。
蘇尹紫的另外一隻手伸到了絲帶的邊上,她覺得自己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著,似乎在揭開什麼秘密一般,想了想她把手又收了起來,她不敢碰,害怕,至於在害怕什麼,她也不知道。
第七十六章:
蘇尹紫終還是把手遞到了絲帶邊上,輕輕拉開了一根纏繞在黑衫男子手腕上的精美絲帶,寒風輕輕抖動,那條精緻的白色緞帶便隨之晃出一個絢爛的弧度,然後她看到那條被掩蓋在緞帶下的醜陋疤痕,扭扭曲曲,像是一條蠕動的蚯蚓。
頓時蘇尹紫的心驟然像是被撕裂開一個大大的口子。她僵硬地擡起手,顫抖的手一根一根的把黑衫男子手上的絲帶都拉開了,只見一道道新疤舊痕漸漸裸露,她伸出手想觸摸一下那些疤痕,可惜手指在半空中艱難地動了動,便頹然失去放下的勇氣。
這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三娘這時走了過來,一根根絲帶又繫了起來。
“三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和我有關?”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唯一肯定的就是陌離手上的傷和她一定有著關係。
三娘不理,繼續繫著絲帶。
“三娘……”
“到這個時候才問這個話,不覺得很晚嗎?”三娘冷冷的道:“主子若不是爲了救你,豈會如此?你中了忘蠱魂的毒,這個毒的解藥是什麼,只怕世人無人知道,只是主子卻發現了一點,那就是他的血能暫時的抑制這個毒的發作,所以你每此喝的藥中都有主子的血。開始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我親眼所見,當時我和魅影紛紛要取自己的血於你,可是主子說了,這個毒只有他的血才能抑制”
“這兩年來,我實在不知道主子是如何忍住那日漸加劇的噬心之痛,你不但不知感恩,卻如此的對待主子,你除了讓主子痛苦和受傷,你還能帶給他什麼?”
“三娘,我……”
“好了,忘記今天所看的一幕。”三娘打斷蘇尹紫的話,嚴肅的道。“主子不想讓你知道此事,望你繼續裝做不知道的好。”
心裡有座像山一樣堅固的信念轟然倒塌,兩年來,陌離端著藥溫柔的餵給她喝的畫面忽地在她的腦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滿臉淚水的臉上,那一簇簇痛苦和懊惱之色像海水般瘋狂地蔓延開來,蘇尹紫微閉眼,手指緊了又緊,終究顫抖著聲音道,“好,我會繼續裝做不知道。只是他的病還有救嗎?”
“我也不知,我們的人正在四處打探,只是到現在仍然沒有消息。”三娘回答,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陌離,你一定要好起來,求求你,你一定要好起來,我欠你的太多了……”說著說著,蘇尹紫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蘇尹紫一夜未眠,這樣的情況她怎麼可能睡得著呢!
早上的時候,陌離微微的睜開了眼睛,當看到眼前的人是蘇尹紫的時候,他猛的爬了起來,緊緊的抱住了坐在牀邊的蘇尹紫。
“尹紫!”陌離輕聲的呼喚著,他生怕自己是在做夢,若是聲音太大的話,會把這個美好的夢給打破。
“我在,我在。”蘇尹紫流著淚道。
陌離嘴角微微的上揚著,他的尹紫沒事就好,這樣就夠了,就算被噬心病所困,他也願意。
“昨晚怎麼了?你怎會一身的血?”蘇尹紫擔心的問著。
“想殺我的人太多,我不是沒死嗎?你放心吧,我不會讓我自己有事的。”陌離認真的道。
這時三娘走了進來。
“主子,你醒了?”
蘇尹紫忙擦掉臉上的淚水,離開了陌離的懷抱。
一會,房間裡站滿了人,褚雲夏、冷言、三娘、暗影、魅影、連兒,還有蘇尹紫。
“好久不見!”褚雲夏跟陌離打著招呼,眼神裡沒有一絲的不悅,有的只是欣賞。“謝謝你照顧玉兒兩年。”
一提到兩年,蘇尹紫的淚水就要掉下來了,只是這個情況她不能落淚。
“我照顧她是應該的,因爲她是我的妻。”
陌離的話一出,衆人紛紛看了看褚雲夏和蘇尹紫。
蘇尹紫沒想到陌離會那麼說,她驚訝的看著他,都忘記了否認。
“你別搞錯了,她是我名正言順娶的妻子。”褚雲夏強忍著內心的怒氣說道。
陌離卻露出了一絲絲的不屑,“你是名正言順娶了她,但是也是名正言順的休了她。”頓了頓,下了牀,走到蘇尹紫的身邊,“而她卻是我正式娶的妻子,整個平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你,你……”褚雲夏頓時被噎得出不話來,因爲陌離說的都是實話。
正當蘇尹紫要說什麼的時候,陌離搶先說了,“看樣子,你是真的喜歡尹紫,不管當初你爲什麼拋棄她,但是以後你別再拋棄她,若是再有,我不會再讓你從我的身邊帶走她。”
蘇尹紫和褚雲夏有些發楞的看著陌離。
“我一直要的都是尹紫幸福。既然她只有跟著你纔會幸福,我自然要成全你們。”這個話,陌離的對著褚雲夏說道。
褚雲夏沒想到陌離是如此寬懷的人,他有些明白爲什麼那麼多人喜歡陌離了,就如柳絲絲、他的姑姑魅影,還有三娘。
“謝謝!”褚雲夏終是吐出了這兩個字。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謝,我要的是你給她的幸福。”陌離穿戴好一切,走到了門邊,“尹紫,有事到念紫閣,那的人任你差遣,只要你拿出你脖子上戴著的平安符。”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蘇尹紫低頭拿出了平安符,這個它從來沒有用心看過的東西,此刻她才發現,原來脖子上的平安符邊上還有一刻很小的珠子,很是透明,裡面居然刻著一個字——紫。再一摸,平安符裡還有東西,硬硬的,應該就是雲夏說過的水晶,只是這個平安符是不能打開的,所以她也就沒有打開來看看到底是不是水晶。
踏出房門的這一刻,陌離的心疼得無法呼吸,他不知道這是因爲噬心病的發作還在自己在痛心。唯一知道的是,眼睛潤潤的,他用手輕輕的一擦,原來是淚水,他哭了。還記得那年看到她成婚的那日,他也是這樣的哭了。
他要告訴她其實他早已記起她來了嗎?只是說之後根本就不能改變什麼,因爲她的眼裡根本從來就沒有他。他記起他們第一次相識是在南城的客棧裡;他記起了他爲了她以陸百離的身份跑到了太子府,只爲見她一面;他記起了他說過要永遠呆在她的身邊;他記起了他爲什麼那麼喜歡吃冰糖葫蘆,只因爲她說過說了冰糖葫蘆就會幸福的話;他記起了那顆發黴的冰糖葫蘆,那是她第一次讓他吃的冰糖葫蘆,所以他留下一顆做紀念;他記起了和她在鄉野生活的日子;他記起了他一跪求上山,只爲求得明覺寺主持的開光平安符;他記起了爲救她與她換血的事;他記起了她被推下懸崖時自己一點都不猶豫的跳下懸崖相隨之……
其實他恢復記憶是在那日他看到信號趕到了冷宮,看到地上躺著一身血的她,他整個人完全的懵住了,隨之匿藏在他腦海深處的記憶都如片段一般的在腦海裡浮過,只是還有些凌亂的記憶想不起來,似乎很是重要,只是他想起了她就夠了。
蘇尹紫看著陌離離開的背影,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了。她無力的走到了門邊,望著漸漸走遠的背影,終是放聲喊了起來。“陌離,別走!”
陌離的身子微微的一顫,卻不敢轉頭,只是停下了腳步。
蘇尹紫看了褚雲夏一眼,就跑了過去,來到陌離的身後緩緩的道:“留下來吧,別走了!”她知道他爲何要走,也知道爲什麼當時在離人居的時候老是看不到他的人,因爲他害怕她看到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更加害怕自己生病的一事被她所察覺,所以他跑得遠遠的。
“以什麼身份呢?”陌離故意提出了那麼一個爲難蘇尹紫的問題。
蘇尹紫一楞,卻不知如何回答,就在這個時候,陌離卻上了馬車,緩緩的朝前行駛去。
蘇尹紫知道陌離是真的要離開了,只是爲什麼這一次她的心卻那麼的痛心呢?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馬車停在了醫館的門口。
“姑娘,奴婢是來接你的。”一個丫鬟乖巧的道。
“你是?”蘇尹紫眼睛仍然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口吻淡淡的。
“是太子殿下讓奴婢來接姑娘回去的。”那丫鬟回道。
站在門邊的褚雲夏一聽,皺起了眉頭,走到了蘇尹紫的身邊,“什麼太子?”
“難道非要我親自來你纔回去嗎?”這個時候不遠處有一個騎著馬的男子朝這裡奔來。
等男子跳下馬之後,蘇尹紫整個人懵掉了,是江楚風。
難道一個月已經到了嗎?時間過得怎麼那麼的快?
褚雲夏聽到這個話,看了一眼蘇尹紫,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知道的是現在要好好的保護著蘇尹紫,於是他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別怕,有我在。”
蘇尹紫聽到這個話,心裡更加的害怕起來。“我跟你回去。”
江楚風原本冷冰的眼神聽到這個話之後忽然變得柔和了許多,“很好,識趣纔是對的。”
見褚雲夏要有動作,蘇尹紫攔住了他,小聲的說道:“放心,我沒事,這事有點複雜,等我回來再跟你說,但是你放心,他不會傷我的,等著我回來。”她不知道這個太子曾經到底跟她有什麼關係,唯一她知道的是這個太子應該不會傷害他。
“連兒,我們走。”帶著這個又聰明武功又好的人在身邊比較好。
褚雲夏看著蘇尹紫和連兒上了馬車,又氣又急,只是她說了她不會有事,她說了讓他等著,那麼他就等著,現在不是該激動的時候。
馬車走了一會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不走了?”江楚風冷冷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