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族終日對趙雲勤加供奉。子龍倒也過的輕鬆自在,只偶爾幫部族殺些草原猛獸,算是保護部族。
那日射狼,趙雲箭已然用盡。雖然盡數(shù)被部族撿回,但大半都已不敷再用。好在部族中自有能工巧匠,獵殺了幾隻草原上的鷹,用鷹羽爲翼,仿照破甲箭的三菱箭頭,製作了九百支箭,趙雲雖感部族所制之箭略輕,卻也欣然接受。
轉眼之間三個月過去,子龍還是十天一睡,一睡三日,每隔十數(shù)日才感到飢餓,一餐之量兩羊皆盡。尹卡莉已經能用簡單的漢語和子龍交談,海倫稍差也能比劃之間進行交流。族人大致都能聽懂子龍的意思,但除了兩個聖女和兩個老祭祀之外,沒一個人敢說漢話。
這是尹卡莉和海倫商量後的決定,漢語作爲神語除了聖女和祭祀可以使用之外,其它人都只能學不能用。部族的名字也確定下來了,因爲趙雲讓兩位聖女稱呼他爲趙將軍,聖女不明真意,用了漢語‘將軍’二字的發(fā)音作爲部族的名字,這兩個字的發(fā)音卻接近於部族語言中的‘鸛’,自此部族就稱呼自己爲鸛族。
這一日裡,突然鸛族的兩個祭祀連襟而至,跪在子龍帳外,哭訴不止。趙雲叫過尹卡莉,讓她問問到底出了何事。
原來這草原之上並無國家,只有上千個部族四處放牧爲生。部族大的有十數(shù)萬人之衆(zhòng),小的不過幾十人。牧民本就是逐草而居,但這個鸛族因爲被趙雲指定營地,一直不敢離開,逐草而居自然不行,只好把周圍的草原劃成四塊,準備每年在不同的區(qū)域放牧。
鸛族這樣的做法,卻需要大量的草原。幾乎超過了草原上他們這種千人部落慣例佔有草原的五倍。
實力不大,卻要佔有更大的資源,自然引起了周圍幾個部族的不滿,多次摩擦之下,終於演變成爲戰(zhàn)爭。正在昨日,一個擁有萬人兵力的部族對鸛族發(fā)出了警告。
“要麼磨利你們的刀劍!要麼離開你們的家園!”
鸛族原本人數(shù)不多,雖然四散的族人有少量四處投來,現(xiàn)在也不過一千二三之數(shù)。青壯更是隻有三百不到,若是開戰(zhàn)眼看就要滅族。無奈之下,只好來祈求心中的戰(zhàn)神。
問清情況,尹卡莉開始對趙雲解釋,但詞彙有限,也沒碰到夠敵人這種情況,只好比比劃劃的指著自己:“這樣,野獸,救。”
因爲沒有敵人這個詞彙,人也不會說。但數(shù)次趙雲幫助部族除掉野獸,所以知道野獸是對部族有威脅的動物,現(xiàn)在她的意思是對部族有威脅的人,請趙雲搭救部族。
子龍自然不明所以,但也知道碰到麻煩。乾脆問道:“何時何地?”這句話卻是四個人都聽得懂的,一般碰到野獸,趙雲問清時間地點,就前往捕殺。問出這句話自然是戰(zhàn)神準備幫忙,兩個祭祀大喜,指指外面的太陽,手在空中轉了三圈,然後指向正上方。
子龍點點頭:“三日後正午時分。何地?”
幾個祭祀說不清地點,只是指著西南方向,手裡又指著太陽轉了半圈。
趙雲明瞭:“營地西南半日路程。”
衆(zhòng)人看到趙雲瞭然的神色都深深拜服於地,稱讚神智寬廣,卻不知趙雲只當是象人一樣多的野獸來襲,心中正奇怪野獸何以確定時間地點方來侵擾,看來並非狼羣。
到了決戰(zhàn)之日,鸛族中青壯盡數(shù)武裝,身披雙重皮甲,騎馬跨劍。和往日不同的是都還學著趙雲的樣子在手裡拿上一根頂端帶有尖銳鐵器的長棍。只是並非是長槍,而是木桿堅實的長矛。
原本大家都不知道長矛如何作戰(zhàn),訓練時候人、胡刺亂扎一氣。一日趙雲看到訓練一時興起,拿起一根長矛,雙手拖住,矛桿夾在腋下,策馬前衝,一下子把一根營地的木樁刺成兩半,若是有個現(xiàn)代人看到就會知道極像中世紀歐洲騎士的衝刺,但實際上只是趙雲在公孫瓚手下訓練白馬騎兵衝陣的基本戰(zhàn)法。
有幾個機靈的族人,在趙雲走後,學著趙雲的樣子衝刺。先是不免因爲用力不勻摔的頭破血流,後來漸漸找到竅門,發(fā)現(xiàn)如此衝鋒能實在的借到馬力,只要矛夠硬夠長,敵人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發(fā)現(xiàn)妙處族人們於是都學習起來,後來更有人開始將長達四米的長棍頭部用幾層獸皮包住騎在馬上衝刺比賽,贏者在部族裡甚受尊重。
趙雲看到如此陣勢,心中疑惑,往日驅除野獸都是自己一人只帶十七騎士和一個聖女前往,看今日陣勢,到有幾分作戰(zhàn)的意思。有心詢問海倫,又想到海倫的漢語還不如今日不隨行的尹卡莉,只好作罷,跟在隊伍身後緩緩走出營地。
行走半日來到約戰(zhàn)地點,對方自持大族,並未先至。鸛族衆(zhòng)人也不在意,乾脆下馬席地而做,取些酒水肉食,大聲嬉笑,鼓舞士氣。既然戰(zhàn)神親至,衆(zhòng)人並不擔心敵衆(zhòng)我寡,士氣極高,到讓心中懷疑的趙雲更加疑惑。看衆(zhòng)人都一付遊玩的嘴臉,難不成是郊遊踏青不成?
晌午一過不久,遠處一陣煙塵。趙雲久經戰(zhàn)陣,知道至少是近萬騎兵奔跑所致。但見一片煊赫聲中,一直萬人騎隊成一字長蛇之型圍攏過來。
對方部落以三頭狼爲號,盡數(shù)背背強弓,手持利刃。布好陣勢,鸛族衆(zhòng)人也列陣相迎。子龍立馬於陣後,搭目觀瞧。但見對方身不皮甲,頭不著盔,用各色顏料塗於面部,甚爲猙獰,少數(shù)人頭頂狼頭混雜其間。戰(zhàn)馬彪悍,人員精壯,不時有人策馬小衝幾步,手裡揮舞兵刃做挑釁狀。
趙雲心中不喜,但仍穩(wěn)下心態(tài)。不知道這在中土作爲挑釁的各種方式在這裡莫非是友好不成?
雙方並不心急作戰(zhàn),紛紛互相喝罵,消除對方士氣,提升自己的勝念。狼族仗著人多,絲毫不把鸛族放在心上,鸛族依仗子龍,對方雖是自己數(shù)十倍,也不擔心。
稍停片刻,對方族長見不能嚇住鸛族,心中也是奇怪。用手一揮示意手下勇士挑戰(zhàn),這倒是和中土先鬥將後鬥兵相類。草原人大都崇拜英雄,若是形式相差過大,鬥將一輸往往低頭投降。若是贏了鬥將,即使鬥兵輸了,被迫加入對方部落往往也極受重視,遠非一般投降可比。
對方陣中出來一騎,先是耀武揚威的在鸛族陣前跑了一趟,然後折馬返回,此時身後三頭狼族陣中放出一隻老羊。這勇士奔到羊的跟前,一把拎起老羊,一手抓住左邊的兩隻腿,一邊抓住右邊兩隻腿,雙膀一用力,老羊一聲慘叫,鮮血如瀑布流下,竟然被這勇士赤手撕成兩半。
三頭狼族人羣一陣歡呼,這勇士正是族中有名的勇士胡狼。胡狼撕了老羊,仰天長叫,聲如狼嘯,然後立馬於前,做出挑戰(zhàn)的手勢,示意鸛族出人迎戰(zhàn)。
鸛族衆(zhòng)人一陣默然,若輪力氣除了戰(zhàn)神,族中實在無一人能與胡狼相較,忍不住回頭看向趙雲,卻見趙雲悠然自得,毫無迎戰(zhàn)之意。
見到衆(zhòng)人遲疑不決,反而偷眼看向趙雲,海倫大怒。策馬向前,對著衆(zhòng)人呼喝:“你們不是信仰戰(zhàn)神嗎?如今到了戰(zhàn)場竟然不進不退,若無戰(zhàn)死的勇氣,怎能讓戰(zhàn)神護佑你們!無能者!戰(zhàn)神的榮耀都被你們玷污了!”
鸛族衆(zhòng)人羞愧難當,一個勇士大喝一聲,按照平日訓練夾住長矛,伏低身體,策馬小跑,逐漸接近胡狼。
見到鸛族出戰(zhàn),三頭狼族更是興奮。胡狼平日尚好,對人也算和善,但戰(zhàn)陣之上最是喜好把對手也撕成兩半,此時衆(zhòng)人都是熱血沸騰,到有大半都盼著看到這一幕。
鸛族勇士的馬逐漸加快,槍也夾的極緊。剛纔被聖女呵斥,此時心中羞愧之下,竟然分外集中,生死都置之度外了,眼睛只有胡狼的前胸。
胡狼力大,但並不靈活,爲了防箭,除了使用一根粗大的鐵棒之外,還在馬上掛了一面半寸後鐵盾。
見對方越來越快,手中的長矛太長,自己根本無法直接攻擊到對方,有心避開,有怕人恥笑,於是摘下盾,準備硬接這一擊。
這種衝鋒,實際並不利於雙人決鬥,除非兩人都是這樣的戰(zhàn)法,多人衝鋒才能體現(xiàn)優(yōu)勢,但此時胡狼既然想要硬接,卻正讓這一擊威力達到最大。
只聽一聲巨響,長矛正戳在胡狼盾牌之上。長矛雖爲硬木所制,但這人馬合一的力量何等強大,硬木瞬間折斷,折斷的矛身彈回,竟把鸛族勇士打的頭破血流,跌落下馬,生死不知。霎時間,身後助威狂喊的鸛族人鴉雀無聲起來。
胡狼晃了晃,盾牌放下,身後三頭狼族大聲歡呼,希望看到胡狼下馬把對手撕裂的場景。不想,胡狼在馬上連晃幾下,一口鮮血噴出,也跌落馬下,一動不動。
雙方都沉默片刻,確實鸛族先歡呼起來。對方顯然是有名的勇士,自己這裡出去的卻不過是個普通的族人,在族中衝刺爲嬉的時候,也非常勝將軍。兩人既然不分高下,自然信心大增起來。
各自出人把傷者帶回本陣——兩人都是昏迷,但都沒有致命危險。三頭狼族族長只覺得臉上無光,臉色極爲難看,回頭對著族人喝罵:“你們還是狼的傳人嗎?這是恥辱!”
喝罵幾句卻惹出一位草原英雄的不滿。大喝一聲:“我來!”聲音巨大,到有一半三頭浪人聽到,回頭一看此人,都大聲歡呼起來,狼族長也點頭笑道:“若是早知你肯出手,我還帶這些人幹什麼。”
對面鸛族人看到此人出來,原本歡呼不休,瞬間鴉雀無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