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
戰場的硝煙剛剛散去,平城內外,好不容易迎來一段喘息之機。平城上下,一些本地富庶之家重拾舊業,開始勞作。更多的是打點行裝,南下尋親友投靠。誰也不知道匈奴還會不會叛亂,鮮卑會不會來,幽州的烏丸叛軍會不會來到這裡,北地,已然不安寧了。
所幸,還有部分百姓聽到平城內外駐紮的兩路大軍,河東白馬義從,幷州新兵,到還鬆快了一些。
丁原本想借著混亂之機,擴充兵員,即便是北地胡人也好。
但他失望了,他沒有想到河東的人馬動手不僅利落,而且好像早有準備一番。
前後戰線雖長,卻總有重兵把守,各司其職。
而且後續的補給也連綿不斷的送往平城此地。弄的匈奴、羌胡、俘虜們,紛紛投效河東兵營。
丁原本想趁朝廷徵召皇甫岑追擊鮮卑之際,給平城守將一個下馬威,也好扭轉敗局。卻沒有想到,平城內兩個看似年輕的將領,卻著實難以對付,最後不甘作罷。
不過,丁原卻時刻未忘奪取平城,拉攏匈奴,擴充兵員,壓制河東兵馬。
今天,丁原剛剛聽到消息,皇甫岑把平城的兩個守將調走了,換了其他人。
丁原還不知道是誰,便把呂布招來了,順便連上次表現計入丁原眼中的——高順也聚到大帳之中。
平城是河東兵馬駐守的,他們如今只能駐紮在城外。
丁原、呂布、張遼、高順四人帳內議事。
丁原不時沉吟,似乎也在等著從城內傳來的消息,要想奪取平城,就要先摸清對手的實力。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許久,從帳外急匆匆走進一個文士,是呂布的同鄉李肅,前些時日聽說呂布被丁原收爲義子,爲圖謀前程,便留在了呂布部下。呂布派出去打探平城消息的人,正是李肅。
“平城,守將是誰?”
未等丁原開口,呂布已經按耐不住的走上前,問道。
李肅把目光轉向丁原,道。
“大人,小臣從平城內小校口中聽說,皇甫岑把前線的關羽撤了下來。”
“河東關羽?”丁原眉毛一擰,想起上次宴會之上,與呂布對峙的三個人,是不是其中一人呢?
“就是那個穿綠衣服的傢伙。”
高順是呂布心腹,對河東皇甫岑的部下也做了瞭解。
“哦。”
丁原點點頭,他倒是沒怎麼聽過關羽的名聲。
不過卻不代表有人不知道,同丁原一樣,被何進從洛陽派來的張遼,適時開口道。
“這河東關羽本是販鹽之徒,幸得皇甫岑提拔,認其子爲義子,征討蛾賊之亂時,關羽爲白馬義從五部司馬之一,聽說西涼第一猛將華雄昔日挑釁皇甫岑,被關羽一刀拿下,自此,西涼軍不敢小覷白馬義從,後來破肥鄉,收降黃巾頭目周倉,在廣平、廣宗之戰中屢立戰功,是白馬義從四大刀中最快的,往往一刀制敵。”
“白馬義從四刀?”
丁原奇怪的問道。
“嗯。”呂布點點頭,道:“我也有耳聞,除去這關羽,還有那日黃甲悍將黃漢升,加上,昌黎城上揚名的河北刀王顏良、文丑,合稱四刀。”
“河北刀王?”
丁原對坊間草莽所知甚少,所以也沒有聽過這個稱呼。
呂布再囂張,也不敢忽視口中的四人,他很清楚,即便沒有入皇甫岑的白馬義從,坊間也盛傳他們的事蹟好久。
“幷州李彥、常山童淵都是顏氏門下。”
呂布此言一出,丁原倒是一下子怔了好久。
顏氏門下到不盛傳,可這幷州李彥、常山童淵都是天下間宗師級人物,能有這樣的師門,這河北刀王顏良的實力可想而知。
“文丑是顏良的結義兄弟,也是師承顏氏門下。”
“你們口中的顏良、文丑……”李肅面容嚴肅的頓了頓。
“怎麼了?”
“聽說,又有二人從河東征調過來。”
“那必是此二人了。”
張遼點點頭,道。
“原來如此。”
李肅明白的瞧向呂布,試探道:“這皇甫岑在平城留此悍將爲何?”
此話不言而喻。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轉向呂布,就連丁原凝望呂布的眼神都多了幾分疑問的意味。
“哼!”呂布嘴角挑了挑,譏笑道:“休說他關羽、顏良、文丑,即便是那日宴會之上的關羽、張飛、黃忠三人我也不懼!”
瞧見呂布如此開口,丁原眼珠一轉,笑著安慰道:“如果,真只有這幾人,我反倒覺得機會來了。”
“顏良、文丑乃是草莽之將,關羽雖有些許計謀,卻也不足慮,大人的意思是說,略施手段,必將平城拿下。”
張遼雖是疑問,卻也解答了丁原話中深意。
“不然。”
李肅搖搖頭,他總覺得這裡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如果單單是這樣,皇甫岑也絕不會笨到如此地步。他手下又不是沒有擅於謀劃的人才。
“先生有什麼意見?”
丁原回頭問道。
李肅搖搖頭,道:“說不清,不過憑皇甫岑的手段,又怎能不會想到匈奴剛剛平定,好多安撫之事沒有作,又怎會只用這些粗魯猛將?”
“那有何疑?”丁原笑了笑,示意李肅多心,道:“先生多慮,皇甫岑再能,也有照料不周之處。不過先生到是提醒我了,南匈奴剛剛平定,這皇甫岑手段毒辣,斜谷一戰,全殲逆匪,匈奴部落上下定然多有不滿,看來我們倒是需要想一想該如何藉此聯繫於夫羅。”
“義父是說,於夫羅此人三心二意?”
呂布不明,這些草原的部落向來是強者爲王,白馬義從的實力,還有河東深厚的才力,他們還敢三心二意。
“不是他們三心二意,怪就怪,皇甫岑的實力太強大,手段毒辣的匈奴人都懼怕。”丁原負手於後,盯著帳外的雲捲雲舒,這一日又該過去,雖然寧靜如此,卻宛如醞釀著什麼風暴一般。
……
丁原如此。
鮮卑也時刻注意著皇甫岑的動靜。
畢竟,對他們來說,皇甫岑纔是他們最具有威脅的敵人。
漢人本就強悍。
偏偏白馬義從是一支進退有度,紀律嚴謹的部隊,往往很多時候,用他們強大的紀律就能扭轉戰局。
每一支部隊都有自己的核心靈魂。
而白馬義從的核心靈魂,就是他們強大的紀律性,還有一系列的後勤供給。
加上馳騁疆場的決死悍將。
白馬義從,註定不凡。
慕容風撇過早年滲透河東細作送來的密報,呢喃道:“河東出了事情,柯大帥,你先看看。”慕容風並沒有因爲柯比能唯自己馬首是瞻就對柯比能指手劃腳,反而事事頗爲順應柯比能的意見。
這就是,慕容風區別他部的不同。
梟雄,器量都是非常人能比的。
柯比能匆匆掃了一眼,漢字,他所識不多,倒也能看清大概意思。
“河東白波谷黃巾復起,那……皇甫岑是不是會回軍?”
慕容風沒有回答,把手輕輕地敲擊在一旁的桌子上,忍不住的疑問道:“不出意外,皇甫岑不會回兵。”
柯比能點點頭,河東是皇甫岑的根據地,那裡是皇甫岑經營七年之久的地方,別說是小小的禍事,就算是北地羌胡聯合犯境,也不見得可以得到什麼好處,更別說戰力一般的黃巾流寇。
許久。
慕容風再言道:“不過倒是聽說漢庭催促皇甫岑出兵,他們內部,包括士人、豪強、宦官,對皇甫岑都飽含敵意。”
“大人是說,白馬義從要回軍?”
“剛剛消滅須卜骨都侯,匈奴尚未安撫,而平城外又有他們大將軍何進的心腹丁原,我想,他皇甫岑也會注意防止,畢竟漢人一向喜歡內鬥!”
“這倒是。”
對於漢人擅於內鬥一說,柯比能和慕容風都是同一個共識。
兩人剛剛言罷,從帳外走來探報,插拳稟道。
“稟兩位大帥,皇甫岑大部人馬已經開始拔寨起營。”
“朝哪裡來?”
“兩處,一處沿原路返回,另一處徘徊在我後方。”
“沿路返回的可是那斜谷伏軍?”
“是。”
柯比能猛然轉回身,看著慕容風道:“大帥猜的不錯,恐怕,這一趟,皇甫岑是真的要回兵了,他安排白馬義從戒備合後,就是謹防我等連夜追擊。”
慕容風仰頭閉目不言。
“追不追?”
柯比能躍躍欲試,如果此次得當,以小股輕騎襲擾河東步卒,說不定會斬獲皇甫岑的人頭。
適時,他們還不清楚,麴義領步卒的能力,也不知道這支步卒就是初次戰敗匈奴騎兵的步卒,更何況,誰也沒有去把落敗的匈奴騎兵放在眼裡。
“此事,該賭!”
慕容風兩隻拳頭瞧了瞧,卻下不得決定的思量著。
“那還想什麼?”
“河東步卒能初戰敗匈奴輕騎,又在斜谷斬殺匈奴須卜骨都侯,定然有部分實力,我恐。”
“慕容大帥,做事不能瞻前顧後,更何況,他們以白馬義從合後,就是不放心步卒,我等只需要糾纏住白馬義從,派遣一支小股輕騎去取皇甫岑的人頭,如果得逞,我等不必東進,如果事敗,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我甘願爲這小股輕騎的頭目。”
“這。”
“大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