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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救治

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和章士林一起趕過來的。

黃媽媽引著太醫(yī),看到春月也請了大夫,神情訝異,春月忙解釋:“少世子讓去請章大夫的,怕萬一太醫(yī)趕不過來。”

黃媽媽心想,難道夫人又吩咐春月去請章大夫了?

是,先前少夫人在的時候,有幾次不適,夫人讓去請?zhí)t(yī),但不巧的是都遇到宮裡有事,太醫(yī)們被召去,只能從街上請章士林來。

這一次可能是因爲傍晚,太醫(yī)們還沒散去,她奔去遞了帖子,立刻有太醫(yī)接了出來了。

看著婢女帶來的章士林,那位太醫(yī)的臉色也有些古怪。

他們太醫(yī)嘛,皇親國戚排第一,王公貴族要斟酌著,而且遞帖子也不說病情,只催促快點的更是忌諱,不過這次聽到是東陽侯府,有個太醫(yī)說了句“東陽侯府那位少夫人有一些醫(yī)方秘技,故去了真可惜。”

聽到這個話,太醫(yī)們多了幾分英雄相惜,決定多照看一下,便立刻派人出來了。

原來東陽侯府也做了兩手準備啊。

“孫太醫(yī)來了更好,孫太醫(yī)最擅長金創(chuàng)。”章士林說,對太醫(yī)一禮,以示尊敬。

孫太醫(yī)的臉色更古怪了幾分,哦,原來是金創(chuàng)傷,侯府這僕婦都沒有告訴他,但告訴了這個民間大夫

罷了,既然來了,就快進去吧。

“金創(chuàng)不能等。”孫太醫(yī)說,對章士林伸手做請。

待進去了,孫太醫(yī)不僅沒有了絲毫芥蒂,還慶幸多了一個大夫在場。

當看著躺在地上昏死的周景雲(yún),再看胸口的匕首,孫太醫(yī)臉色都變了,傷的太重了!

章士林也臉色凝重。

“太醫(yī),章大夫,可還有救?”東陽侯夫人看著他們,直接問。

“我來看看。”章士林忙說,跪坐下來認真查看傷口,“匕首鋒利,傷口有些深,但未中心臟,只是拔刀難一些。”

說罷看孫太醫(yī)。

“夫人放心,有我和孫太醫(yī)在一定能萬無一失。”

孫太醫(yī)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喚跟著的弟子進來,對東陽侯夫人說:“你們先退出去吧。”

東陽侯夫人搖頭:“我在這裡守著他。”

許媽媽忙招呼室內(nèi)的人退出去,室內(nèi)的人其實也不多,黃媽媽,春月莊夫人,白小娘子。

這四人臉色都很不好看。

黃媽媽是沒想到這麼嚴重,春月亦是如此,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進來的,迷迷瞪瞪進來看到躺在地上的世子,腿一軟就跪在地上,天也,世子真的要死了.

聽到許媽媽的招呼,黃媽媽雖然心驚肉跳但也知道輕重,忙轉(zhuǎn)身走,不忘把春月拉起來扶著帶出去。

莊夫人看白籬,低聲說:“阿籬你留在這裡”

怎能不擔心呢?

如果侯夫人生氣不許留下,她會爲阿籬說話請求。

但白籬搖搖頭,看了眼被侯夫人守著的周景雲(yún),孫太醫(yī)和章士林的兩個弟子在點亮室內(nèi)更多的燈火,燭火璀璨,視線變得恍惚。

“我出去。”她說,收回視線走了出去。

她別留在這裡,讓侯夫人糟心,讓周景雲(yún)再添壞運氣。

“請了太醫(yī),還有章士林?”

李餘擡起頭,看向蔡鬆年。

室內(nèi)坐著的七八人也擡起頭。

李餘求得皇帝同意後,迫不及待,立刻召集人手準備婚事,查看各種典儀,到了晚上都沒散。

“就在殿下你離開沒多久。”蔡鬆年接著說,“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東陽侯府還是很嚴的,尤其是最近更嚴。

李餘皺眉,對那兩人來說,也算是心願達成該慶賀了,莫非,阿籬又來搶身體了?

李餘忍不住站起來。

阿籬以前說過,雖然他看不到她,但她會在他身邊。

他求得皇帝允許,那個蔣後鬼可以嫁給他,踏入皇室,歡喜若狂,鬼魂不穩(wěn),阿籬就有機會奪身體.

爭鬥混戰(zhàn)中,出了事?

是蔣後鬼出事了,還是阿籬?

“我去看看——”他大步向外奔去。

“殿下。”蔡鬆年忙勸他,“如果真有事,他們肯定不讓你進,而且,人家剛出事你就去,這不是暴露你在監(jiān)視他,還是再等等,我留人守著了。”

李餘發(fā)出一聲嗤笑:“我那不叫監(jiān)視,叫以待隨時聽命。”

他纔不怕被他們發(fā)現(xiàn)呢。

發(fā)現(xiàn)又如何?

至於不讓他進

這倒是有可能。

他垂目。

“不讓我進也沒事,我可以在外邊等。”

距離近一點,說不定就更能幫上阿籬。

蔡鬆年無奈,只能跟著李餘向外走,李餘想到什麼又回頭看室內(nèi)的諸人。

“你們繼續(xù)制定婚儀,要在規(guī)制內(nèi)辦最好的。”他說。

雖然是假的,雖然現(xiàn)在他面對的是蔣後鬼,但那畢竟是阿籬的身體和臉。

他要讓世人看到阿籬有一場盛大的婚禮。

室內(nèi)散座的諸人紛紛應聲是,看著李餘轉(zhuǎn)身向外而去。

伴著室內(nèi)傳來低低的歡呼聲,夾雜著東陽侯夫人壓抑的啜泣,更濃烈的血腥氣隨之散開。

坐在廊下的白籬攥緊了手。

匕首拔出來了。

門簾響動,一個弟子奔出來,而另一個弟子從廚房那邊奔過來。

“敷藥熱好了。”

“我再去熬新的藥。”

夜色更深,室內(nèi)燈火通明,窗上投影著忙碌的人影。

拔匕首兇險,拔完匕首也兇險,白籬默默地坐著,身後有輕輕的腳步聲。

“你”女聲怯怯。

白籬轉(zhuǎn)過頭,看到春月站在身後。

見她看過來,春月低下頭,將一杯茶遞過來:“您,喝口水吧,要熬一夜。”

白籬低聲說:“謝謝。”接過茶慢慢地喝。

春月看著眼前安靜喝茶的人,只覺得有什麼在心裡翻騰,再忍不住上前一步:“你,你是,少夫人嗎?”

白籬轉(zhuǎn)過頭,笑了,點點頭:“是,我是,莊籬,我沒死。”

春月不可置信看著她,其實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冒出這句話,更沒想到竟然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莊少夫人?!

真的是!!

“少夫人!”

白籬對她噓聲。

春月忙擡手捂住嘴,看著眼前的人,廊下的燈籠已經(jīng)點亮,光亮隨著夜風搖晃,罩著這張陌生的面容。

其實她已經(jīng)記不得少夫人什麼樣了,原本的記憶在少夫人離開後似乎被抹去了。

眼前的臉雖然陌生,但說了是莊籬後,熟悉感撲面。

是少夫人!

白籬伸手拉她坐下,低聲說:“是因爲一些事,不得不假死,世子也是知道的,夫人現(xiàn)在也知道,只是還瞞著你們。”帶著幾分歉意,“讓你們傷心難過了,不過,不能喊少夫人啦,我姓白,你可以稱呼我白小娘子。”

白小娘子,春月默唸,搖頭:“傷心難過不怕,您還活著,這太好了,像做夢一樣。”

白籬笑了笑,是啊,人生就是一場大夢。

而她就是侵入他們夢境的怪物。

晨光微亮,坐在牀邊的章士林察覺到牀上人的手微微動了下,他忙擡手搭上脈。

坐在牀頭閉目似乎睡著的東陽侯夫人瞬間睜開眼:“怎麼了?”下一刻忙轉(zhuǎn)頭看牀上。

昏睡的周景雲(yún)眼皮顫動,似乎在努力

東陽侯夫人蹭地站起來:“景雲(yún)!”

章士林松開脈,取過一旁的金針,輕輕在周景雲(yún)的手腕上用針,伴著他的動作,周景雲(yún)頭也微微動了動,顫動的眼皮緩緩睜開。

“景雲(yún)!”東陽侯夫人顫抖著伸手撫上週景雲(yún)的臉。

周景雲(yún)原本有些茫然的視線漸漸凝聚,頭微微轉(zhuǎn)動,看著牀邊的東陽侯夫人。

“母親.”他說。

雖然低弱無力,但聲音是清晰的。

章士林在旁收起針,探身查看他的臉色:“世子,可記得發(fā)生什麼事?”

周景雲(yún)微弱點頭:“我知道。”

視線下意識向牀邊搜尋

輪班歇息的孫太醫(yī)此時被驚醒也走過來了,迎上週景雲(yún)的視線。

“世子意識清醒。”他說,問章士林,“脈象如何?”

章士林說:“脈象也算平穩(wěn)了。”

孫太醫(yī)鬆口氣,對周景雲(yún)和東陽侯夫人含笑說:“世子這算是脫離險境了,接下來就需要好好養(yǎng)著。”

東陽侯夫人起身施禮:“多謝兩位大夫救命大恩。”

周景雲(yún)也說了聲多謝。

孫太醫(yī)示意章士林去歇息,又寫了新藥方讓弟子去煎藥,晨光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章士林從室內(nèi)走了出來,許媽媽親自引路:“大夫來這邊歇息,收拾好了。”

章士林要邁步又停下,看到廊下站著女子,青光籠罩她身上,乍一看宛如一尊石像,隨著他視線看去,那女子身形向前邁步。

“章大夫,他情況怎麼樣?”

這女子.莫名想到昨晚被敲開門,婢女春月慌張中說得一句話“少夫人讓我們來”

再想到昨晚進來後看到那女子跟東陽侯夫人之間的暗潮涌動。

嗯,是挺像當初那位莊小娘子在的時候。

少夫人.

周景雲(yún)的新人嗎?

章士林胡思亂想,說:“已經(jīng)醒了,沒有生命危險,但需要靜養(yǎng)。”

白籬屈膝施禮:“多謝大夫。”

章士林頷首不再多說,跟著許媽媽走了,進一旁廂房前回頭看了眼,見那女子站在廊下又一動不動,看著屋門。

東陽侯夫人接過遞來的藥,小心翼翼餵給周景雲(yún)。

“母親,我.”周景雲(yún)說。

東陽侯夫人起身打斷他,將藥碗放下,再對孫太醫(yī)輕聲說:“還請?zhí)t(yī)多擔待,他喝多酒,自己把自己刺傷了,真是丟人。”

孫太醫(yī)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他進來的時候,屋子裡沒有半點酒味,可見周景雲(yún)受傷有隱情,只是爲了體面,東陽侯夫人給了這個解釋。

畢竟他們太醫(yī)回去是要記醫(yī)案,其他人也會打聽,總要給個說法。

權(quán)貴世家的荒唐事多了去,孫太醫(yī)見怪不怪了,笑著點頭:“人沒事就好就好。”說罷藉口寫藥方,帶著弟子退出臥房,迴避到東間去了。

東陽侯夫人這才走回牀邊,看著周景雲(yún),沉著臉一語不發(fā)。

“母親,我不是沒有考慮。”周景雲(yún)低聲說,“我考慮好幾天了,想到這個辦法,我也避開了要害.”

東陽侯夫人哦了聲:“所以呢,讓我別擔心?別大驚小怪?別哭天搶地,別膽戰(zhàn)心驚守一夜?是我小題大做了?”

周景雲(yún)聽她說完,沒有血色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笑,在枕頭上輕輕搖頭。

“我要說的是,我考慮了這麼多,但唯獨沒考慮母親你,是我不孝。”

東陽侯夫人看著他不說話,似乎在等什麼。

周景雲(yún)也看著她,默然一刻。

“母親,這是我不孝,您別怪她。”

東陽侯夫人冷笑一聲。

所以說了這麼多,就是爲了這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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