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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莫羽姬說起雷精，凌蕭驚訝之中，又有幾分困惑，不由問道：“莫姑娘，即便如此，以你的修爲和手段，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哼。”

莫羽姬登時冷哼一聲，“若非在這鬼地方，我不得不封印了大半的修爲，又豈會用你幫忙？”

接著耐下性子，向他解釋了一番。

原來，這木陰之地中雖然存在雷精，但雷精，已經不能算作簡單的、沒有生命的材料。由於靈氣的太過充裕，反而衍生出了幾分類似生命的特徵，就比如趨吉避兇的本能。倒有些類似於，凌蕭曾經在那極爲冰寒的冰樹根窟中，見到的那種陰煞。

而據莫羽姬所言，這種生靈，也並非罕見。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自然也存在著許多匪夷所思的生命。

修仙界，也將這種生命，籠統地統一稱之爲“靈”，便是意指有了宛如生命一樣靈識的生靈。與人類、妖獸、植物並存。據莫羽姬所言，甚至有些歲月已久的“靈”，都已經有了超過元嬰期的修爲。

凌蕭聽得目馳神迷，不料世間竟有如此奇妙的生命。也有些明白了，莫羽姬爲何要向他求助。

這木陰之地中如此廣闊，那雷精既然有了些趨吉避兇的本能，自然不會大搖大擺露在外面，等著被她抓住了。以莫羽姬金丹期的修爲，神念展開，自然不難發現雷精的位置。但在這木陰之地中，除非她想讓整個空間塌陷，否則也只有將自身修爲限制了在練氣期。這樣的情況下，想要擒獲雷精，就很困難了。

而她之所以會向凌蕭求助，便是因爲凌蕭身上的血靈，恰好能夠吸引雷精。用凌蕭身上的血靈，將雷精吸引出來，然後設下埋伏擒獲。便是她的盤算了。

兩人一面說著，一面繼續向著深處遁去。

凌蕭此時已經明白了事情起末，一位金丹期大修士求上門來，他自然不敢不出手幫助。

何況他們總算也共生死了一番，算是舊識；而且說起來，自己能夠把血靈祭煉爲分身，也多虧了她的那股冰雪般的勁氣，改變了血靈的質性。因此他自然更加不能不出手了。

不過心裡卻還有些疑問，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莫姑娘，你說的那些‘靈’，果然奇妙無比。不過，世上可曾有一種古怪的東西，有著某種極爲詭異的神通手段？譬如一種火焰，能夠將煉廢的丹藥，焚燒回精純的材料……”

“已經煉廢的丹藥，焚燒回精純的材料？”莫羽姬重複一遍。

凌蕭點點頭，又補充解釋，“對，煉廢的丹藥。焚燒後，還是原來的那些材料，還可以繼續煉丹的那種——”

他存在這樣的困惑已經很久了，自己體內的那古怪火焰，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些話，他在宗門內，可不敢隨便問出口。否則難保旁人不會懷疑，自己的煉丹術，會不會是因此而得來的？但在莫羽姬面前，這方面的顧慮就要少了許多。畢竟莫羽姬對自己並不熟悉，更不知道，自己還是什麼所謂的“煉丹天才”。

但他剛剛說完，莫羽姬就又好氣又好笑地望著他，“你從哪裡聽到的這麼古怪的念頭？怎麼可能會存在這樣的東西？”

凌蕭錯愕地看向她。

莫羽姬當然想不到，她口中“不可能存在的東西”，就在凌蕭的身上。

見他這副樣子，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丹藥已經煉廢，那麼原本的那些材料，已經從一種質性，變成了另一種質性。甚至稱爲兩種不同的東西，都是可以的了。用什麼火焰焚燒下，然後就逆轉回去，變回了原來的東西？這怎麼可能存在？”

“想想這已經涉及到了些什麼東西？時光逆轉、生命重生、因果顛倒……而不論時間、生命、抑或因果，都是比之空間、虛實、陰陽，更加神秘莫測，難以揣度的天地奧秘。即便修爲超過元嬰的那些大神通者，多半也難以窺得這些奧秘的一二。又怎會存在哪種東西，能夠做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洞天挪移、虛實變化、陰陽逆轉……若說這些神通手段，多少還有些大神通者，能夠掌握一二。但那些涉及時光、生命和因果的手段，就很難有人弄明白而已了。遑論將之掌握……”

凌蕭早已經聽得目瞪口呆。

原本這古怪火焰，能將廢丹焚燒回材料的莫名神通，雖然神奇了些、罕見了些，但他也並未多想。但現在聽莫羽姬一說，才恍然驚覺，其中這些變化，果然匪夷所思，非人力所能及。

就比如春生萬物，秋冬消逝。

難不成還能將那些枯草、落葉，重新變回初生時候的狀態麼？

即便有些取巧手段能夠做到，也絕不是原來的那些枯草、落葉了。只是如同第二年春天來到，重新生長的草木而已。

但是，那火焰，可真真切切存在自己的體內！

那麼，這古怪火焰，究竟是什麼東西？凌蕭不由越想越是心驚。

“你沒事吧？”莫羽姬望著他問道。

凌蕭掩飾地笑笑，“沒什麼事，就是聽得有些吃驚，世間竟然有這麼多的大神通手段。”

莫羽姬瞭然地點點頭，一笑道：“是啊，我當初第一次聽說這些的時候，也是一樣的表情。洞天挪移、虛實變化、陰陽逆轉……那些大神通者的威能，遠非你我所能想象的。他們的莫測手段，即便我也難以企及萬一。”

“不過，修煉要一步步的來，不可好高騖遠，卻也不用妄自菲薄。你現在纔不過練氣期修爲，但只要能持之以恆，誰敢說，一定不能走到那一步？”

凌蕭唯唯諾諾。

說話間，兩人已經向下深入了足有千餘丈，四周的“土壤”的質地，漸漸變得密實起來。

不過這裡也不虞有人發覺，所以莫羽姬驅使著五行煙霞旗，徑直從土壤的縫隙間破開，繼續向著下方遁去。

凌蕭好奇地遊目打量著四周。

莫羽姬在一旁淡淡地解釋道：“這處空間，其實便是那根陰沉木。說起來，原先你們所在的位置，不過是在表皮的位置罷了。而雷精，卻是生在這陰沉木的木心。我們現在，正是向著那裡過去。”

凌蕭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微微點頭。不過，從外面看，那根陰沉木明明是炭黑色，卻不知緣何到了裡面，反而是這種翠綠色。難道，是因爲木靈之氣，太過濃郁的緣故？

一面想著，一面已經被莫羽姬帶著，又向下繼續深入。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忽然開闊起來。莫羽姬也終於停了下來，“到了。”

凌蕭四下打量，這裡竟是一處比先前，更加廣闊的空間。不過頭頂和腳下，都是那種密實的“土壤”，倒像是被夾在中間一般，顯得頗爲怪異。

莫羽姬任他打量了半天后，才說道：“你只需將血靈釋放出來即可，其他都由我來負責。”

凌蕭點點頭，運轉真氣，將血靈向體外逼出。

只是那血靈說不出的妖異，質性更是變化莫測，即便此時已經被打入了凌蕭的印記，但驅使起來依然極爲困難。

凌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逼出來少許。但見十指指尖之上，有著幾點淡淡的血色繚繞。細微弱小的，幾乎看不清楚。

莫羽姬一臉無語地望著他，“就——這個？”

凌蕭大慚。但以他現在對血靈的控制，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莫羽姬不由搖搖頭，無奈上前，伸掌抵在凌蕭的背後，送入一股冰雪般的勁氣。

她使用的力量也並不很大，甚至凌蕭暗自權衡，最多不過練氣四層、五層修士的水準而已。但這股勁氣的變化卻極爲巧妙，向著那血靈一引一帶，便將血靈的力量牽引了出來。甚至明明就在凌蕭體內，他都未能完全感知到莫羽姬力量的變化。

而霎時間，凌蕭十指上血色的光芒驀地大盛，妖異的血色不住繚繞變化，伸縮吞吐著，勾勒出無窮幻象。

凌蕭頗感訕訕之餘，也不得不承認，即便力量限制在同樣的程度上，他也遠非莫羽姬的對手。跟金丹期大修士的差距，絕對是全方面的。

心中正想著，忽聽莫羽姬低聲道：“小心，它來了！”

凌蕭連忙擡頭，但四周一片安靜，沒有絲毫的聲響，哪裡有什麼東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