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無垠的中區荒野,密密麻麻的站滿著人,這些人,都是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強者。
按理說如此多的強者在此集聚,就算不是人聲鼎沸,最起碼也是有著無數竊竊私語。
但是此刻這裡卻是異常安靜,可以用萬籟俱寂來說也不爲過。
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爲人羣中央的那道巍峨身影。
這是一道高大的身影,身穿白色長袍,胸前紋著金色斑斕虎,披髮而立,宛若不可一世的霸主。
此刻的他正傲視四方,那嘴角似笑非笑的模樣,灑脫不羈的同時也有說不出的俊美。
但是他這笑容落在鬼王魅的眼中卻宛如變成了魔鬼般的笑容,不,應該說是比魔鬼更加的可怕。
“牧歌,你們縛鬼閣若非真的是想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魅的眼神充滿著殺氣,語氣也是寒冷無比,但是他說話的顫音卻出賣了他的內心真實想法。
他,在恐懼。
“哦?”牧歌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然後朝著地上的兩具屍體撇著嘴,“你若不滾,我不介意這裡再多躺一具屍體。”
聲音充滿著一股不容置疑般的霸氣,讓周圍的無數強者紛紛側目而不敢言。這些話,也只有牧歌如此人物纔敢說。他們光是聽著就感覺到心寒。
鬼王,可不是綿羊。而是真正的兇狠辛辣的魔鬼。
“你!”
魅含怒道,但是話剛出口,他就驚駭的發現眼前的牧歌彷彿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得。一時間,一股令他絕望的可怕氣息瞬間鎖定在了他的身上,彷彿只要他再多說一句廢話就會讓他人頭落地一般。
一時間,鬼王魅沉默了。
說實話,他還從來沒有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這麼近。
“滾,或者,死。”
牧歌不耐煩的道,言語間充滿著不可一世的霸氣。
此刻的他,就像是威武霸氣的霸主一般。
一時間,周圍再度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諾,好大的口氣。”
一陣陰寒的聲音在遠處響起,但是隨著話落,卻又是彷彿在耳邊響起一般,隨之一道渾身覆蓋在黑底紅紋的大袍之中的男子應聲踏出,渾身散發著的是宛如實質性的黑氣,這些黑氣竟然化作了飛禽走獸的形狀在他體表不斷遊走。
這個男子個子適中,不胖不瘦,戴著一具猙獰的青鬼面具,不知性別的同時,也讓人心生恐懼。
他一到來,那些圍觀的強者就彷彿感覺到了九幽地獄的鬼氣鋪天蓋地而來,讓他們心生恐懼。
“第一鬼王,靈堂之主,魑。”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句,衆人才知道這人的真實身份。
但是正因爲知道,所以他們都是齊齊的吸了口冷氣,同時在靈堂之主周圍的人也是紛紛朝後面退了好大一段距離。
他們對他的恐懼,不言而喻。
“哈哈哈!”
相比較衆人的恐懼,牧歌則是表現得很是淡定,笑意不減,“魑,你竟敢一個人前來,若非。”說這話的時候,牧歌則是把視線投射在魑那令人恐懼的面具之上,突然變得殺氣騰騰,“若非,你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嚯!”
別說旁人,就算是牧歌懷中的水冥都被他嚇醒了,“師尊,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水冥說話間還恐懼的看了鬼王魑一眼,在他看向魑的時候,彷彿若有所感,魑的目光竟然迎接上了他的目光。
那是何等可怕的目光?水冥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的黑暗,感受到的只有死氣沉沉。就在目光交集之時,水冥彷彿感覺到有著無數的無頭惡鬼正鋪天蓋地的朝著他的腦海襲來。
只是看一眼,水冥就收回了視線。心生恐懼,不敢再看。
但是他的腦海中的無頭魔鬼卻是不斷迴盪,根本驅之不散。
陣陣魔音不絕於耳,似哭似笑,讓他心魄不寧。
“呵呵,小子,以你現在的實力可不能看他的眼睛。”這道笑聲中彷彿帶著無盡的魔力,讓水冥急躁的心當即鎮靜下來。與此同時,他識海中的那些無頭魔鬼紛紛褪去。
大約十幾個故意,水冥終於再度感覺到腦袋開始清醒,而他一睜眼,就看到了牧歌那明亮的眼睛。
顯然,剛剛是師尊幫助他祛除了那些無頭惡鬼。
“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動用了什麼功法,竟然透支使用了全身的所有元氣。”
牧歌恨鐵不成鋼的道,但是同時也是欣慰的道,“不過能和鬼王魎拼的個兩敗俱傷,也算不錯。”
聽到牧歌如此說,來不及慶幸自己取得的“豐功偉績”,水冥頓時感覺到自己渾身乏力,連動一動都覺得吃力。
而他的經脈中竟然一點元氣都不剩,空蕩蕩的有些嚇人。此刻的他,簡直就是個戰鬥力五的渣,比普通人還虛弱。
“若是你在野外無人保護的話,說不定過路的狼都能把你叼去。嘖嘖嘖,不過你這功法也算奇特···”
牧歌笑嘻嘻的開著玩笑道,而水冥只是苦惱的撇嘴,並不作答。
不是無話可說,而是不敢說。
之所以不敢說,是因爲他怕牧歌會問他這個功法是如何得到的。
這個功法,是他爲數不多的不能對別人說出的秘密。
“呵呵,牧歌,數年不見,你也是越發的不知死活了。”
魑冷聲道,渾身的氣息也是越發的可怕起來。
一股陰風不斷從他的身上漏出,凍得周圍離得近的那些人紛紛瑟瑟發抖。
“哈哈哈!想不到這中區荒原今天竟然會如此熱鬧啊!”
就在靈堂之主魑準備發飆之際,一道平和的聲音在地底深處響起,不一會,在牧歌和魑中間的褐色沙土不斷向上拱起,很快就出現了一個窟窿,與此同時一個鶴顏白髮的老者拄著龍頭柺杖從窟窿中破土而出。
就在老者出現的同時,一股令衆人感覺壓抑的上位者的氣息自然而然的從他的身上散發而出。
“只是二位來我一川家族的領地,還是打聲招呼比較好吧!”
老者的聲音不大,但是卻異常清晰。
“這人是誰啊?竟然從地下冒出來。”
“笨啊你,連一川家族的老祖一川無敵都不認識了?”
“一川,一川無敵???”
“竟然是一川無敵。”
人羣瞬時間竊竊私語起來。
要說起這一川無敵來,他可是在五十年前就名震鐵山的入流強者。他的成名絕技“穿金裂石手”已經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相傳可以斷金裂石,穿地而行。
“早就聽說一川家老祖的穿金裂石手很是剛猛,可以斷金裂石,穿地而行,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牧歌笑呵呵的道,看他這模樣,顯然和一川無敵很是熟絡。
“你小子別忙著在這裡奚落人,還是那句話,到了我們的地,就得遵守我們的規矩。”
一川無敵目光炯炯,說這話的時候,那如同鷹隼一般的眼睛其實是落在靈堂之主的身上。
“呵!好大的口氣。”
靈堂之主冷哼一聲,“只怕你們這地還容不下我們吧!”
隨著他的話落,又是一道身影自人羣中閃出。
這是一道身穿灰色醫袍的中年人,戴著的白玉高帽上的“仁”字透露出醫者仁心。
與其說他是走出來,不如說他是坐著出來的更好。
實際上這個中年人是坐在輪椅車上出來的。
此人眼沉若古井,披著銀色披風,再加上須白髮黑的渲染,頗有一股世外高人的意味。
“仁心館主?”
“吳世仁?”
“那個大名鼎鼎的鐵山鎮神醫?他怎麼會在這裡?”
中年男子在衆目睽睽之下來到了一川無敵的面前,只見他抱拳半躬身道,“世仁在此覲見無敵老祖。”
然後在一川無敵點頭示意之下再度來到了靈堂之主的身後,同一時間,從人羣之中又走出七人站在了靈堂之主的身後。
其中有兩人水冥並不陌生,正是吳勇和吳廉。
顯然,吳勇和吳廉也看到了水冥,他們眼中的殺意並沒有隱藏分毫。
只是令水冥詫異的是數日不見,吳廉竟然也突破到了小星級。
如此浩蕩的陣勢站在靈堂之主身後,一時間,人羣譁然更勝。
“哈哈哈哈!好一齣戲。”
就在此刻,又是一道雄渾大笑響起,與此同時,一道偉岸的高大身影撥開人羣而來。
此人身穿金色長袍,面容剛毅,巍峨不凡。
“我尹笑天也來插一腳。”
尹笑天的大笑聲音直震得周圍的人耳朵嗡嗡響。
“尹家家主也來了?”
“今日真是不知道颳起了什麼風,如此荒涼的中區荒原竟然齊聚了如此多的鐵山霸主。”
“……”
尹笑天信步來到了牧歌的面前,看了眼水冥,“果然是儀表不凡啊!小子,前途無量。”
然後就在“哈哈”大笑中走到了一川無敵的旁邊,抱拳道,“沒想到無敵老祖也來了啊!”
“笑天,你也來趟這趟渾水?”
一川無敵皺眉,而尹笑天依舊只是笑著,並不回答。
隨著一道又一道霸主蒞臨中區荒野,這兒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黑壓壓的人羣,宛如一羣擠在一起的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佔據了荒野。
“牧歌,殺我靈堂兩大鬼王。此仇不可不報。”
靈堂之主,同樣也是四大鬼王之首的鬼王魑吭聲道。
“水冥,你殺了我吳家子弟,我們,也是來向你討債的。”
隨著靈堂之主話落,吳世仁身後的吳廉也跳出來道。
隨即靈堂之主再度出聲道,“冥盟殺人,不想死的就別參與這趟渾水。”
一句話,威脅味道十足。一瞬間,包括一川無敵,尹笑天這兩位霸主的臉色都變得不好看起來。
靈堂或許還不足爲慮,但是冥盟。
“好大的口氣。”
尹笑天冷哼一聲,但是卻欲言又止,顯然頗有忌諱。
一時間四周噤若寒蟬,氣氛有說不出的壓抑。
“哈哈哈哈哈哈!鬼王魑你這是要有多大的自信?”牧歌放浪形骸的大笑道,然後環視著四周,最後定睛在魑的身上,“這大話別說是你,就算是你們盟主來了也不敢對我這麼說。”
隨即笑聲停止,牧歌冷臉看向魑身後那些不懷好意的身影,“還是那句話。要麼滾,要麼,死!”
聲音比秋夜的水還要冰冷,一時間竟然再度凍住了周圍的聲音。
鬼王魑還想說些諷刺的話,但是很快他就變得驚恐萬狀。
他發現自己體內的元氣竟然變得宛如龜息一般緩慢。
這是何等的壓制纔會出現這種情況啊!他還是從盟主的身上有過這樣的體驗。
所以一時間,他竟然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是忝著臉直愣愣的站在那裡丟臉。
顯然,其他人與他相比也是一樣,他從他們的眼中也看到了恐懼。
“想不到,這牧歌的實力竟然如此可怕。即使我們全上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你走可以,水冥留下。”
就在牧歌準備信步離開之際,吳家衆人一簇擋在了他的身前。
爲首那人,正是神醫吳世仁。
“哼!吳世仁,莫非你忘了這兩條腿是怎麼斷的了?”
牧歌聲音不大,卻冰冷的徹骨,“要敢傷了他,我不動手,也可保證你吳家在沒有十四太保了。”
其實早在牧歌說了第一句話,吳世仁當場愣住了。
“好!好大的口氣。”
吳廉冷聲道,“你也不怕……怕……”
吳廉被牧歌掃了一眼,當即如墜冰窖,就連話都說不完。
“滾!”
牧歌一人的氣勢竟然穩穩的壓住了面前的十來個強者。
吳家衆人起先還強忍著,最後紛紛吐血倒地,再難站著。
“哼!”
就這樣,在萬衆矚目之中,牧歌冷哼一聲,然後便帶著水冥揚長而去。此地,空留下那十來道直愣愣的僵硬身體在紋絲不動。
人羣,再度譁然,驚歎和好奇之聲在荒野之上不斷盤旋。
一川無敵和尹笑天面面相覷,紛紛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出了驚駭。
…………
夜幕下,一道馬車悠哉悠哉的行走在羊腸小路上,鈴聲和四周的蟲聲相呼相應。
“師尊,爲何我們離開的時候鬼王不阻擋我們?我看他們來勢洶洶,肯定不會是三言兩語就能易與過去之人啊!”
“哈哈哈!在這鐵山鎮,能擋得住你師尊的存在,還真的沒幾個。即使那人是鬼王,也怕死。”
“那師尊你是什麼樣的實力?”
“我的實力?嘿嘿嘿,你自己感覺去。”
“我實力如此低下,如何能感覺出來!”
“那就等你實力夠得時候再感覺吧!”
“······”
“小子,今天表現不錯。”
“額!莫不是師尊你看到了過程?”
“其實,小子,在你初遇鬼王的那時候我就來了。只不過躲在暗處而已。”
“額?”水冥不解的看向牧歌。
“還不是爲了鍛鍊你小子……呵呵,小子,你要知道,雛鷹在保護之下永遠不會成長。今日或許你遇到的只是鬼王魎這類的小角色,當有一日你外出遊歷,再遇到的可不會只有他們這等的小角色。”
“要知道,鐵山鎮也不過是萬里青州的一隅而已,而萬里青州,也不過是大申古國的三百州之一。”
“這四大鬼王在整個鐵山鎮都算不得強者,更別說是在整個青州乃至於整個大申古國了。”
牧歌說這話的時候,水冥瞪著眼睛好奇的盯著他看,眼神中透露出的,是更多的好奇和期待,還有一絲憧憬。
“別這麼盯著我,你師尊或許在這個鐵山鎮還算的上是個高手,但是在青州首府,像你師尊這樣的強者,就多如繁星一般,數不勝數。”
“怎麼可能!”
聽到牧歌如此說來,水冥當即脫口而出。
而牧歌也只是笑而不答,四周再度只剩下馬鈴鐺的聲音。
“鐺!鐺!鐺!”
一聲又一聲,和周圍的蟲聲再度配合的相得益彰,很是悠美。
“師尊,你說有朝一日我會成爲你這樣的深受世人崇拜的強者嗎?”
水冥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協調。
“你啊!”牧歌微微嘆氣,然後把視線投向了遙遠的浩瀚星海。今夜的星很多,尤其是最北方的那顆,更是明亮無比。
牧歌看了一眼水冥,搖了搖頭,先是值得指那顆北極星,然後又指著南面那枚更加明亮的皎月道,“若是爲師是那顆最明亮的明星,你,就是那枚衆星所捧的月。”
本來水冥還以爲師尊這是在嘆息自己的異想天開,心裡還不免的有些小失落。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牧歌對他的評價卻是如此的高。
“衆星所捧的月?”
水冥呢喃自語,眼中的目光異常明亮。
“我不要做月。我只想有著師尊你這份修爲。然後從那個神秘組織手中救出程諾。”
“既然如此。那麼,你不僅是要做月了,更是要做天上的太陽。”
牧歌似笑非笑的道,“不然,你怕是一輩子都救不出你的小夥伴了。”
“什麼?”
水冥真的驚駭住了。
“要做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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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六百字襲來。】
【改過以後,五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