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除了秦五爺胃口大開,其他的人皆心事重重,吃得也並不歡暢。
晚宴過後,盛世就被叫去了書房,索性也是無聊,顧南溪便四處溜達(dá)著逛老宅玩。
老宅的設(shè)計相當(dāng)別緻,整體是由黑胡桃木建造的木質(zhì)別墅。佔(zhàn)地面積極大,場內(nèi)更是寬敞。
這樣的別墅,沒有鋼筋,沒有混泥土,沒有磚瓦,只有泥土花草的氣息,讓人全身心迴歸大自然,卻又散發(fā)著極其濃密的浪漫的氣息。
踩著光亮的地板慢慢的挪動腳步,指尖輕輕地?fù)崃藫崆懊妫昧饲茫瑑?nèi)裡傳來“篤篤篤”的厚重聲,眉眼裡竟?jié)M是驚喜。
牆體的設(shè)計,溫度,粘合性,幾乎都是經(jīng)過精密的計算和考量,顧南溪立刻激動起來,只因爲(wèi)來自設(shè)計紋路里的熟悉感。
房屋的高度比常規(guī)的要高一些,讓整個空間變得寬敞,通風(fēng)也更暢。
大廳的正中央,掛著一張巨大的照片。
顧南溪歪著腦袋,目光沉沉地落在面前的照片上。
那是極其幸福的一家人,年輕的男女相攜著並肩而坐,那位溫柔的女人手裡,摟著個五官精緻的男孩,那男孩正對著鏡頭,笑得一臉的天真無邪。
她不禁在內(nèi)心笑了起來,沒想到平日裡腹黑又霸道的盛世,居然還有這麼個單純的童年。
視線在牆面上慢悠悠地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一本老舊的相冊上,也不知是怎麼的,腳竟然不自覺的往前挪了挪。
那是一本相當(dāng)有年份的相冊,皮質(zhì)的封面有些被摩擦後的痕跡。
擡手,輕輕地翻看。
展開的相冊裡,竟然全是黑白的老照片。
那是位極其漂亮的女人,舊上海的髮型,規(guī)整地熨燙在頭上,那身刺繡的旗袍,讓玲瓏有致的身材展露無遺。
她站在古舊的老街裡,一隻手提著精緻的小包,一手微揚(yáng)著鏤刻的摺扇,身後是一排溫暖的白光,讓一切浮華盡褪。
確實(shí)微漂亮的美嬌人。
顧南溪看了看桌面上的其他鏡框,內(nèi)裡雍容華貴,笑容親切的盛家祖母,又看了看照片裡的女人。沒想到,這頑固不化的盛老,年輕是也這麼的風(fēng)流成性。
別墅內(nèi)的傭人在花園裡忙前忙後,嘈嘈雜雜的,倒是熱鬧不已。
顧南溪有些無聊,隨便抓了個人,忙不迭地問道:“這麼大晚上的,你們這是鬧什麼呢?!”
那嚇人倒是一臉的呵氣,笑得樂呵呵地說道:“盛少讓我們準(zhǔn)備煙花,待會跨年的時候放。”
顧南溪已經(jīng)好久沒放煙花了,那種“唰”一聲衝上雲(yún)霄,再“砰”地爆裂開,綻開在天際的花朵尤其美麗。
她也沒有矯情,隨便的抓起自己的鞋子,“咚咚咚”地跟著衝了出去。
飛塵在草坪的空地裡指揮著,讓一切變得井然有序。
顧南溪見過飛塵,在李家壽宴上,他那雙如鷹隼般的眼眸洞察著一切,讓人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肆。
飛塵拍了拍手,示意下人快速行動,這才轉(zhuǎn)過頭,對著
顧南溪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顧小姐,新年快樂!”
顧南溪也沒計較他的稱呼,反倒蹦蹦跳跳地衝了上去,笑著說道:“也祝您新年快樂,我剛纔聽底下說今晚要放煙花嗎?!”
飛塵面無表情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是的!”
顧南溪一聽,眼睛裡立刻閃出了激動的光,笑著詢問道:“可以讓我先玩玩嗎?!”
飛塵依舊面無表情,不卑不吭,說道:“顧小姐,可能要等等,跨年的鐘聲還沒有敲響。”
“嘖……”顧南溪撇了撇嘴,扭頭,嘟噥著小聲說道:“不愧是老頑固的手下,一個比一個情商低,還不知道變通,無趣死了。”
飛塵站在旁邊,依舊恭敬的表情,開口,謙虛地說道:“謝謝顧小姐的讚許。”
噗……簡直是一口熱血要噴出來……
氣死人不償命!
顧南溪瞪了他一眼,使勁地跺了跺腳下的雪,扭頭,惱怒地往屋裡走。
下人擡著一堆的煙花棒走出來,顧南溪見狀,眼裡的光彩立刻閃了閃,扭頭看了看飛塵,半瞇了眼,她臉上挑起玩笑的意味,猛地衝過去跳到下人們的面前,然後做著鬼臉,“哇”一聲。
底下忙碌著的下人被她這突如起來的一嚇,弄得心驚肉跳,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咚”地向後坐在了地上。
煙花棒落了滿地,飛塵衝過來,一連鬱沉地,立刻冷著聲音,命令道:“毛毛躁躁的,還不快點(diǎn)起來收拾!”
底下的人被吼得有些後怕,立刻爬起來,貓著腰去撿。
雖然飛塵是衝著傭人在吼,但顧南溪就是覺得,他是在不爽自己,指桑罵槐。
她忍不住在內(nèi)心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視線落在地上的煙花棒上,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了一圈,末了,她立刻上前,拽過一把煙花棒,衝到旁邊的火爐旁點(diǎn)燃。
飛塵見狀,暗叫不妙,揚(yáng)聲大吼,“不要!”
最終還是遲了,那些煙花棒噼裡啪啦地燃了起來,閃爍的星子四處飛濺,落在地上,有些將煙花棒上的外包裝點(diǎn)燃,不過半秒,滿地變得如流光一般,煙花棒四處亂躥,“biubiubiu”地亮著火光。
原本井然有序的現(xiàn)場,因爲(wèi)這場無端的事故,突然變得熱鬧起來。生怕出什麼事,下人們立刻緊張起來,紛紛放下手裡的東西,開始手忙腳亂,上躥下跳。
於是,整個安靜的空地裡,不斷傳來高高低低的尖叫聲。
顧南溪拿著一札煙花棒,被眼前亂得一塌糊塗的情景,逗得咯咯大笑。
此時,盛世正陪著盛老爺子下樓,聽聞外面喧鬧的聲音也跟著走了出來。
看著面前亂糟糟的一幕,盛老爺子的臉色頓時鐵青,剛準(zhǔn)備大喝時,卻不知地上的連環(huán)炮被誰給點(diǎn)燃了,“砰”地一聲,多珠齊發(fā),璀璨的煙花“嗖”地在天空中絢爛的綻放。
那煙花放置的位置,就在顧南溪的腳邊,尖銳的爆鳴聲響徹雲(yún)霄,幾乎震碎盛世的心臟。
他臉色幾乎僵住,想也不想地衝
上去,一把將顧南溪給拽了出來,掐住她的雙肩,一臉的慍怒,大吼道:“顧南溪,你不要命了!?”
顧南溪正一臉的興奮,揚(yáng)起頭,璀璨的煙花在她的雙瞳裡綻放開來。
她看著他,笑得天真無邪,擡手,摟著滲水的脖子,大聲說道:“盛世,新年快樂!”
她的聲音,清脆有力,如尖銳的冰刀,鑿開整夜內(nèi)心繁重的冰牆。
這麼溫情,溫情得讓他恍惚。
闊別已久,也向往多年,終於等到,每個燈火通明的日子,她如星光璀璨照進(jìn)自己的心裡。
盛世一把將她扣住,穩(wěn)穩(wěn)地?fù)г趹蜒e,張了張嘴,卻遲遲不能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響。
盛老爺子拄著手杖,靜靜地站在屋檐下,目光靜靜地盯住煙花裡的年輕人,眉心竟是莫名的舒展。
秦五爺站在他旁邊,笑了笑,打趣著說道:“這場景有些眼熟啊!盛世長得像你,至於那個女孩,真是越看越像……”
誰知,這話還沒說完,盛老爺子就立刻黑了臉,打斷他,吼道:“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別胡說八道!”
秦五爺被吼得心情大好,挑了挑眉,不知死活地戲謔道:“喲嗬!觸景傷情,怒了!?”
盛老爺子扭頭,目光冷冷地丟過去,分分鐘將剁成碎片。
秦五爺笑了笑,假裝沒有看到,扭頭,目光留戀在不遠(yuǎn)處年輕男女,笑了笑,感慨著說道:“我反正就是覺得,她真像……”
顧南溪沒有想過,漂泊了這麼多年後,還能有人相陪著跨年。
不論她之前的心緒有多亂,此刻的她所有的歡聲笑語,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窩在盛世的懷裡,聽著他胸口傳來穩(wěn)穩(wěn)的打鼓聲,有節(jié)奏的,高高低低,洶涌澎湃。
她似乎,有些迷戀這樣的日子。
閉上眼睛,強(qiáng)迫自己睡去,可是腦袋裡太清醒,遲遲無法入睡。
輾轉(zhuǎn)反側(cè),輕飄飄的嘆息落在盛世的耳中,他不過長臂一伸就摟住了她的腰身,那隻寬厚的手掌便順著纏綿的腰肢開始作亂。
她原本還要躲閃,最後被撩得呼吸繾綣,滿臉緋紅,一雙漆黑圓潤的雙盈滿熱淚。
跨年的鐘聲敲響時,天空展開一大朵五彩斑斕的煙花,他們在跨入新年的第一秒,融爲(wèi)一體。
這夜,顧南溪睡得很沉,似乎打從和盛世一起後,她的睡眠就變得格外的好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早晨九點(diǎn)。
醒來時,她還有些懵,眨了眨眼,還沒適應(yīng)眼前的新環(huán)境。
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放亮,微微的陽光從外面照了進(jìn)來,隱隱的,還有些暖意。
她轉(zhuǎn)身,摟著盛世的脖子,用腦袋在他懷裡拱了拱,聲音悶悶地撒嬌著說道:“大懶豬,起牀了!”
盛世被她這毛茸茸的小腦袋一撩,加上主動貼上來的嬌軟身子,整個人立刻就熱了起來。
他立刻低下頭,送上晨間的第一個吻,壓著她,嗓音低啞地說道:“又撩我!?南溪……撩了就要自己負(fù)責(z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