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太素?哈——”
疤叔運起兩種呼吸,將真氣提到最高。兩大武人的氣勢,頓時旗鼓相當(dāng)。他們同時爆速,互相揮拳攻去:“真流波,轟——”
兩人的拳頭並未碰撞,而是近在咫尺間,發(fā)出一紅一黑兩道肉眼可見的氣流!
如果太始境的拳,是真氣藏於體內(nèi)的真氣拳。那太素境的拳,便是能氣放體外的真流波!
兩人瞬間對轟百拳,紅與黑的氣流糾纏不清。終於回合戰(zhàn)罷,各自跳開回氣。
疤叔氣喘吁吁,羅夕氣定神閒。剛纔真流波的對抗,不涉武技,是兩人對真氣境界的互相測試。此時均心中有數(shù)。
“你知道半太素和真太素的區(qū)別嗎?”
羅夕胸有成竹,看一眼兒子。機(jī)會難得,爲(wèi)他打一場教學(xué)戰(zhàn)。解釋說:“同樣的力量,能否百分百發(fā)揮?情緒的衝動和冷靜,就起到?jīng)Q定性作用!
所以完全的境界,必須是強(qiáng)大肉體和強(qiáng)大精神的互相匹配。以你的精神力,尚不足駕馭太素境的力量!”
疤叔仰天大笑:“笑話,你怎知我精神力不足?”
羅夕把手掌放於耳邊:“當(dāng)然是聽聲音!”
她閉上雙眼,接受來自疤叔體內(nèi)的音波:“呼吸雜音隆隆,疲態(tài)漸重。體內(nèi)力量,潮起潮落。真氣一會提高,一會降低,極不穩(wěn)定。”
姜太炎見狀,也用聽之識探查,果真如此。
羅夕說:“你用兩種呼吸提升了肉體力量,但只能勉力維持,無法精密操控。放到現(xiàn)在,我能放任真氣自動療傷。而你心情緊繃,呼吸時片刻不敢放鬆,否則有散氣反噬之險。這就使得咱倆的身體耐力,和真氣儲量存在差距。
太素境真氣,由藏於體內(nèi)的氣態(tài),進(jìn)化到肉眼可見的液態(tài)。用法該像水一樣,是疏導(dǎo)!而非堵塞!你刻意壓制真氣變化,發(fā)揮不了真正的力量!”
疤叔額頭佈滿豆大汗珠:“那麼多廢話,你當(dāng)我第一次戰(zhàn)鬥嗎?呼呼……你要搞清楚,剛剛你被我打殘了!”
“我也不是說給你聽!剛剛的傷,恢復(fù)差不多了!我敢讓真氣自動療傷,你敢嗎?”
疤叔心中不安:“她說的對,時間久了,耗不過她!
感知型武人的觀察力太強(qiáng),自己弱點會被一一挖出,必須速戰(zhàn)速決。
揚長避短!藍(lán)與紅既然比不過,那就比傷害!你黑鐵術(shù)的等級不如我,打不過我的剛四拳!”
他活動遍體黑鎧,憤怒揮拳!呲——黑鐵化的肘棒、膝角、頭槌、跟槊,帶著撕裂空氣的斬?fù)簦偪褫敵觯?
“你好像對黑鐵,有些誤解!以爲(wèi)滿級了黑鐵便防禦無敵?黑鐵和白玉,由八十八稻米功分化而成,本身就是殘缺的呼吸術(shù)。
滿級後再無前途,徒入瓶頸!說起來,簡化的呼吸術(shù),上手快,頂點低,是所有軍十三武的通病!”
羅夕深呼一吸:“聚精會神的呼吸——聽之識·縮!”
無形的感知氣場單方面罩住疤叔,將對方身體的一切“聲音”,回饋雙耳。
“果然!你的武技只是撕裂空氣,並未破碎虛空。單一攻擊距離的延伸,只要聽得到,還是能破解的!”
羅夕俯身讓過肘棒,一拳猛擊後背,打得疤叔一踉蹌:“早說了,硬碰硬,不是我獸拳流風(fēng)格!你剛剛說得對,揚長避短啊——游龍筋!”
瞬間,羅夕渾身筋脈凸顯,將各部肌肉壓縮,變得窈窕纖細(xì)。壓縮肉體的同時,是五感的感知力擴(kuò)張最大!
她舒展身姿,
身隨意動。疤叔剛風(fēng)雖勁,卻似薄紙落葉,水面氣球,羅夕的軀體總能精準(zhǔn)閃避。
“游龍筋?是軍十三武·游龍訣的防禦技。”
疤叔暗道不好:“此技重點在於對筋的操控!先以筋壓縮肌肉,封印力量的同時,也儲存體力。再以筋凸出表皮,強(qiáng)化感知。最後,用筋的柔韌,調(diào)動身體局部防禦。”
“修得身形似鶴形!傷害再高,打不到便沒有意義!”
羅夕微笑,起手扭腰擡腿,動作比職業(yè)的體操舞蹈,更加柔韌靈動。
“我打不中,你也沒法進(jìn)攻!游龍筋是儲存體力,全力躲閃的防禦技,此狀態(tài)沒法進(jìn)攻!”
疤叔屢擊不中,惶恐說:“難道你想一直放風(fēng)箏,把我體力耗盡?”
“哦這也是一種戰(zhàn)法,但過於猥瑣,也不是我風(fēng)格!不急,我只想演示清楚!”
羅夕自然是向兒子演示。姜太炎也的確看得入神。兩大太素境武人,疤叔拳打八方,羅夕十面搖擺,此時戰(zhàn)場焦灼,誰也壓不住誰,如何破局?
姜太炎緩緩把自己代入羅夕,發(fā)現(xiàn)就算自己也會聽之識,面對劃破空間的四剛?cè)故菬o計可施。他喃喃問:“怎麼辦?”
羅夕聽到了兒子疑問,大聲說:“別老看他,看我!我在用什麼防禦?”
姜太炎茫然:“用筋?”
“筋力能防禦,也能進(jìn)攻!年輕人,別老想著硬碰硬!”
羅夕說話間,預(yù)判疤叔要來一記沖天膝角,於是提前雙手封住。但她身體太輕,整個人被膝力頂向半空。
“看我動作!”
羅夕解放肌肉,恢復(fù)正常體型。半空中藉著膝角力道,扭狼腰,揚豹腿,翻個跟頭。
長筋一線接力,聚在腳跟,套上黑鐵!突然一記黑影劈腿,繞是疤叔頭有防護(hù),也被砸得鐵頭沉腰!
——游龍勁·鞭!
羅夕一招命中,也不追擊,跳後回望兒子:“以柔克剛的關(guān)鍵,就是筋之力!
所謂防守反擊,在躲閃時,就在爲(wèi)進(jìn)攻蓄力。這就是游龍勁!游龍勁和游龍筋合起來,便是軍十三武·游龍訣!”
姜太炎恍然:“如此,剛四拳可破!”
“少得意了!游龍訣被稱爲(wèi)十三武的雞肋!”
疤叔擡頭怒吼:“一力降十會!一拳能解決的事,何必以柔克剛?”
他發(fā)狂起來,肘棒、膝角、頭槌、跟槊附帶著延長斬?fù)簦薏坏冒蚜_夕撕碎。
“如果你會‘辣手’,便可以破游龍訣。可惜,一看你就不是偵察兵。
這技術(shù)流的游龍訣,本身就是給偵查斥候,量身打造的。所以感知力越強(qiáng),越容易習(xí)得!而一旦習(xí)得,就能以柔克剛!”
羅夕的身體形成收縮肌肉——感知防禦——解放反擊的三步循環(huán)。疤叔的四剛?cè)鎸@三板斧,毫無辦法!
此時戰(zhàn)況,不說姜太炎,連鬍子兄弟也看得出,疤叔被全面壓制。只見疤叔肘棒,被羅夕拳擊後背:“游龍勁·穿!”
疤叔頭槌,被羅夕擡膝頂腹:“游龍勁·透!”
鬍子弟看看鬍子哥傷勢,地上暈倒的兩異人,急思退路。左右看時,發(fā)現(xiàn)觀戰(zhàn)入迷的姜太炎,和旁邊插地的步槍……他想起戰(zhàn)前,疤叔對他說“車裡還一把槍”。
“此時只能靠咱倆了!”鬍子弟朝鬍子哥耳語。鬍子哥忍住肩胛傷痛:“幹吧!”
決鬥中,疤叔屢屢受挫,全靠黑鐵甲冑硬撐:“冷靜!游龍訣能破剛四拳,卻還不足以破黑鐵甲冑!只要撐住黑鐵,就有勝機(jī)!我對她的仇怨……還有殺手鐗沒用!”
心裡尚在抉擇,羅夕卻不給機(jī)會。見他勢衰,主動攻上。疤叔慌亂使出一記跟槊,被羅夕奪去力道,旋轉(zhuǎn)三圈,丟擲出去:“游龍勁·還!”
“哎呦!”
疤叔一路打滾。好不容易站起,卻見羅夕揚起右拳!
站在羅夕身後的姜太炎,能明顯看到她的腿、腰、背、肩,各部肌肉骨骼作著細(xì)微運動。那是筋脈運輸,正將渾身力量,一點一滴集結(jié)某部!
——整個身體簡直……就像在上弦蓄力的弩炮!
“譁……”舉在太陽穴旁的右拳,外套黑鐵,內(nèi)部則帶著生命力的劇震,似要“破殼而出”!
咲……搖晃的鐵拳形成幻影!周圍空間產(chǎn)生清亮鳴叫,如蟒嘶鷹嘯。太素境武人噴散體外的液態(tài)真氣,因震動的拳速,形成修長纖細(xì)的真流漩渦!
“這是什麼?這如同響尾蛇搖擺的真氣……”
疤叔冷汗直冒:“在維持黑鐵之拳的同時,還能如此精妙的操縱真氣!而且這震動看不清拳頭……她要攻擊哪裡,無法判定!”
“柔到盡頭,便是極剛!嚐嚐全太素的一擊——反獵殺警戒!”
羅夕暴起大喝。整個人騰空一躍,軀體形成“一”字朝疤叔射去!
那長長旋轉(zhuǎn)的真流漩渦,宛如騎士手裡的長矛,又如弩炮射出的大矢。面對再強(qiáng)的野獸,也能一擊粉碎!
“哈——”疤叔雙拳握腰,馬步扎地,寬闊的胸膛高高聽起。既然不知會攻哪裡,只能全身皆防!
——漆黑甲冑·火字大盾!將真氣均分身體,不動如山,迎接敵擊!
“呀!”羅夕瞳孔黑息, 與疤叔瞳孔赤息四目相對!右拳的真流波狠狠頂住疤叔胸腹。黑色的矛,紅色的盾。威力更強(qiáng)的矛盾互碰,再次上演!
“呼呼……”四周颶風(fēng)狂舞,百草齊彎。
“咻咻……”拖著殘體的麥芽西小獸,終於移到姜太炎身邊。它哀鳴著試圖吸引少年注意,但姜太炎覺勁風(fēng)颳面,片刻不敢分神戰(zhàn)場。
“哎……”疤叔後退半步,只覺拳勁猶如鑽頭,滋滋得恨不得鑽入體內(nèi)!
拳速劇震,形成螺旋真氣在入侵!跟小鬼的剛猛不同,這女人的拳……陰毒入骨!
羅夕頂著疤叔前進(jìn)一步:“我的真流波,會隔著黑鐵破壞內(nèi)部。你輸了,巴天德!”
“是啊,此拳對肉體和真氣的操控出神入化,我自愧不如!但是,對手是你的話,便會激起我的怨念!”
“嚶——”疤叔臉上的彈痕,突然亮起紫色的邪光。緊接著,他脖間佩戴的項鍊,兩顆象徵復(fù)仇的子彈,同樣閃起異色光暈!
“咯吱!”在矛盾碰撞的激烈中,兩顆子彈掙脫項鍊的聲音細(xì)不可聞。它們插入羅夕的真流波,擋在右拳前!
“什麼東西擋住了?”
擁有聽之識的女藏衣依然察覺了異樣。但此時箭在弦上,已無能爲(wèi)力,只能拼盡全力,給予最大殺傷!
滋……疤叔的黑鐵甲冑出現(xiàn)蛛網(wǎng)裂痕!同時,林藏衣出拳的小臂,手套衣袖盡皆粉碎!
轟——隨著一聲雷霆炸響,矛與盾的交鋒終於結(jié)束!
羅夕和疤叔,同時飄在半空。陰陽互斥,朝相反方向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