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一陣子無語，真是很難想象，現在的王雅莉還是當初認識的那個羞澀女孩嗎，不愧是季雨軒的好閨蜜，連自己親哥都要算計在內，以後的路要步步小心，身邊沒來由的多了一個“竊聽器”後背不經意間開始冒出了虛汗。

張芳經過一番忙碌，終於把午飯弄了出來。屋後面靠近河流的地方支起一張用三合板自制的方桌，這樣的桌子在農村處處可見，尤其是到了夏天，家家戶戶都會把小桌子搬到外面，在涼風習習的自然環境中，進行晚餐。

桌子上的菜很簡單，三個蔬菜和一大盆的雞湯，雞湯的表面泛著一層金黃色的油光，雞湯濃郁的香味讓人食慾大增。西牆角的一顆杉木樹上，有一堆麻雀在那嘰嘰喳喳的叫著，好像是在傾訴愉快的事情。

王耀良提著一瓶酒和一包花生米，來到了小桌旁，他不敢去直視向天，看到向天坐在餐桌前，王耀良微微把頭低了下去，極像是在逃避。

張芳拿著碗筷在前，王雅莉抱著電飯鍋跟在後面，將手裡的東西放下後，王雅莉問道：“向天，要不要喝點酒啊。”

向天沒有喝酒的嗜好，也不喜歡吃飯前咪上兩口的節奏。雖說不喝酒，但向天還是知道一些酒文化的，看王耀良拿的那瓶酒向天還真沒見過，或許是江靈市的地方酒，洋河曲香，看那瓶身就知道這酒的價錢不會超過五塊錢，喝這樣的酒很容易上頭。

廉價的白酒酒精度比較高，相對九十年代的原漿要低了許多。不過，廉價的酒很多都是從小作坊裡流出來的，更有甚者爲了謀取利益，直接用純酒精來勾兌，市場監管不力，導致很多假酒在市面上暢銷，很多假貨在無形當中侵害了國人的身體，癌癥的發病率井噴式上升。

瞧見向天搖頭，張芳跟著說道：“雅莉，去給向天拿點米酒過來，那酒好喝，是我們自己用糯米釀的。”張芳口中的米酒是江南地區的一種民間佳釀，在江南都稱呼爲甜酒，用容器把糯米蒸熟後放入大缸中。

將甜酒麴碾碎，兌入適當比例的清水，將其倒入盛有熟透糯米的缸中，用稻草或者是舊棉被蓋好，這麼做主要是保證甜酒麴發酵的過程中能夠恆溫，大概四十八小時後就可以把稻草、棉被撤去，這個時候的酒是甜的，還需要再等上一段時間，等酒的香味出來後就可以把酒和米分離出來。一些人家會放入紅花或者是炒枯的麥子用布將其包好，那樣出來酒的成色有點類似於黃酒。

地方佳釀，向天還真想嘗一口，王雅莉進屋後提著一個塑料桶出來了，倒出來的酒有點像洗米水，只不過顏色略淡一點。向天將鼻子靠近碗口，很自然地聞了一下，一股陳香沁人心脾，向天忍不住去喝了一口，舌尖有微微的甜感，喉結滾動一下，陳香的酒液順著喉道沉入腹中，沒有白酒穿過喉嚨的那股子辣味，好像很入口的樣子。

向天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碗，一下子，半碗酒下肚了，王雅莉剛把塑料桶的蓋子蓋好，看到向天大口的喝酒，急忙用手去打了一下他，向天擡起

頭一臉的疑惑，王雅莉解釋道：“這酒很好上口，但是後勁大，不知道的人都錯把它當成飲料來喝，一會酒勁上來要你命。”

“哈！”喝喝酒還能要人命的，看來這酒不能多喝啊，向天盯著那半碗酒，不知是該倒了還是繼續喝下去。

張芳被向天的舉動逗樂了，笑著說道：“別聽雅莉胡說，只要不喝過量酒怎麼會要人命啊，她的意思是叫你少喝一點，這酒的後勁挺大的。”

向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說道：“哦，這樣啊。”

“喝不完就倒掉，吃雞，裡面我特意放入了天麻，對大腦有好處，你們學習要用腦，要多吃一點。”張芳看見向天不動筷子，開始招呼向天吃東西。

由於二十年未見，加上向天又是第一次過來，所以彼此間的話題不是很多，向天喝完酒後去盛了點米飯，還沒開始往嘴裡扒拉起來，張芳就夾著一隻雞大腿放到了向天的碗裡，張芳的舉動讓向天的心間是暖意濃濃，母愛大於天說的正是母親的無私。

向天雖說喝了點酒，但是他的腦袋還是清醒的，他沒有放過任何的細節，張芳的筷子始終是圍繞那三個蔬菜，最多是拿湯勺去盆裡舀一點雞湯，向天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張芳的此舉讓他有點淚眼朦朧。

張芳的穿著樸素，把王雅莉拉扯到這麼大，中間的那個過程想必很辛酸。向天和王心真住在大山裡不假，但是他們的生活卻比大山裡的每一戶都好，每天都有雞鴨魚肉，如果他今天不過來，那麼王雅莉她們的午飯應該就是眼前的這三個蔬菜。

想到此處，向天把那個雞大腿夾起來，放到了張芳的碗裡，說道：“媽，你吃吧。”

張芳把雞腿夾起來，她的手剛遞到一半，向天推手阻止了張芳的舉動，誰料那雞腿從筷子中滑了下去，一直掉到了泥土地上。向天低下頭看了一下，雞腿的表面沾了很多泥巴，還有杉木樹上掉落下來的針形樹葉。尋常人家一般不會去撿起來，但是張芳用手去把雞腿拿了起來，回到屋裡放在水龍頭上衝洗了一下。

出來後，張芳沒把那個雞腿給向天，而是給了低頭沉悶不語的王耀良，王耀良嘴巴動了兩下後，把頭擡了起來，道：“孩子，爹對不起你們啊，我不是人，到了下面我都沒臉面去見老祖宗。”

王耀良拿手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等他的左手還要往臉上抽的時候，張芳和王雅莉同時上去拉住了他。王耀良說道：“向天，你能原諒我嗎？”

“原不原諒能咋樣，你都把王雅莉許給胡啓明的兒子了，你叫我還怎麼原諒你。”向天的話猶如春天裡的一聲炸雷，在王雅莉還沒明白事理的腦子中炸了開來。

王雅莉鬆開抓著父親的手，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在她的身體將要倒下去的時候，向天一個箭步，把王雅莉抱住了。王雅莉好似要哭出來的樣子，她不明白父親到底爲什麼要那樣做。

胡啓明的事蹟她早有耳聞，有時候她從城裡回來，在路上偶爾會碰到胡啓明，胡

啓明會用一些露骨的詞彙來和王雅莉搭訕，王雅莉加快步伐，裝作沒有看見胡啓明。

胡啓明騷擾王雅莉的事在雅莉上高中的時候就經常發生，礙於胡啓明的勢力，王雅莉從未對任何人說起。只要她不去和胡啓明說話，胡啓明根本就沒機會接近她，要是胡啓明死皮賴臉，會落下被人說閒話的把柄。

胡啓明在大隊裡置辦了企業，他能夠發家全靠不要臉，後然賺了點錢，混了個大隊書記乾乾。以前農村有社辦企業，是做化妝品的，化妝品的成本低廉但是利潤卻相當豐厚，把一些河蚌殼放在爐子裡烘烤一段時間後，很輕鬆的就能把河蚌殼碾爲粉末。添加一些香精在裡面就可以上市售賣了，屬於純天然護膚品，在九十年代很有市場，雪花膏就是用這樣的辦法生產出來的。

村裡的幾個主要領導公款吃喝，沒用幾年企業就黃了，胡啓明本是廠裡一個小小的採購員，平時留了個心眼，報賬時總吃回扣，所以他的手裡有了一筆小錢。他和大隊書記走的很近，用極低的價格把企業收攏了過來，做起了化妝品蓋子的生意，他的一家氧化廠把村裡面弄得是怨聲載道，胡啓明怕事情鬧大，大手一揮，逢年過節給每家人家送點慰問品和壓歲錢，說閒話的全部消失了，一個個豎起大拇指，都誇胡啓明是爲老百姓著想的好人，發家致富了不忘鄉里鄉親。

選舉的時候，只要誰選胡啓明，都可以得到五十塊錢和幾條毛巾，上不疊加，按人頭來算。胡啓明當上大隊書記那幾年是春風得意，爲了響應國家提出的全民運動，他自己出資置辦了一個籃球場和一些相應的運動器械，算是功德無量的一件大好事。

人性的黑暗面是醜陋的，胡啓明到底做了多少壞事，從他氧化廠附近的那條河流就可以看出來，河裡面的水差不多一天一個顏色，今天是黑色的，一晚上過來有可能會變成暗紅色，顏色不重複能持續一個星期，可見其的廠子危害有多大。

這裡還有一個幽默故事，當時清水鎮的環保局局長曾站在河的對岸，發表高調的言論：“上天顯靈，九寨溝的水會變色，我們清水鎮也有這樣的一條河，河裡面的水大家可以放心的用，沒事的。”

環保局局長的話才說完，烏黑的河面上飄過來一條死魚，像是剛死的樣子，一位憨厚的村名馬上問道：“局長，河裡面的魚老是要死啊，你看，一條五六斤重的草魚飄過來了。”

環保局長什麼話也沒說，當場脫去衣服，穿著一條三角褲，跳入了河中，遊了一圈後，對著岸上的民衆揮揮手，等局長把死魚撈上來後，局長對圍觀的村名說道：“我親自體驗過了，河水沒有問題，這魚長這麼大了，說明是一條老魚，老了麼自然要死去。”

一股風吹過，局長凍得瑟瑟發抖，馬上帶著人離開了現場。局長的行爲被村民們罵SB，就算他們再愚鈍也不會愚鈍到那種地步，這個世界上要真是有神靈還會有生老病死嗎。明明河水有臭味，那個局長還下去游泳，不是純種SB是什麼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