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滾到小便池下面後,一股尿騷味撲面而來,方正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要是換作以前,方正肯定會甩一下頭髮,但是現在他的長髮被理掉了,幾乎和光頭差不多,因爲道上玩的都喜歡理這種小圓頭,統稱剛健型,方正自然要跟緊大混子的腳步。
方正左腳朝前跨出一步,一隻手叉腰,頭就那樣低著,沒有動作沒有說話,這倒是把那個老闆弄迷糊了。握成拳頭舉在腦後的拳頭遲遲沒有打下去,他在思考,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路,要是有點社會關係的話,那豈不是要被報復。
老闆收起了拳頭,此刻他酒還沒喝多,腦子清醒得很,他剛到江靈市,對江靈市的社會關係不清楚,但是有一個人鐵定知道,那就是包廂裡陪他喝酒的文老闆,據文老闆自己說,他在江靈市跺跺腳,江靈市的黑白兩道都要給他三分薄面,看文老闆的架勢不像是在吹牛皮。
老闆罵了一句,就走了出去,此刻他已經忘記了他到廁所來是幹嘛的,走出去了幾步後才感覺到膀胱要被撐破了。三步並作兩步,看到了方正正拿著一根拖把在拖地,這下老闆是看明白了,原來是個裝bi犯,明明是廁所裡打掃衛生的,還裝作是在社會上混的,行,那就讓他在得瑟一會,等文老闆的手下過來後有方正好看。
老闆放完水,快速回到了包間,屁股剛坐下就把廁所遇到的事情悄悄告訴了文明。
半斤白酒下肚的文明一聽,用手在桌子上一拍,道:“娘希匹的,還有這事,他人現在在哪裡?”
“還在廁所,好像是飯店裡的員工。”老闆果然是個陰險的小人,不光把話說清楚了,還有意激將了一下文明,生怕文明礙於飯店老闆的威名而不給自己報仇。
“彪子,別吃了,帶上人跟我出去一趟。”彪子正啃著一塊牛排,聽到大哥招呼,彪子把手上的牛排丟到了盤子裡,拿著面巾紙擦了一下手,抹掉嘴上的油後,一揮手:“兄弟們,幹活,一會給我使勁地砸。”
文明馬上給彪子糾正了一下,道:“砸毛砸,是有人找事,現在還在廁所,我們過去和他評評理,看情況再動手。”
一夥人在老闆的帶領下,涌向了廁所,在大廳裡的大堂經理看出了苗頭,趕緊走上來詢問情況,文明用手把他推開,道:“沒你事最好一邊去,別開業幾天就要倒閉。”
文明的話把大堂經理唬住了,等文明他們走進廁所後,大堂經理趕緊給飯店經理打了一個電話,正在招呼客人的經理聽到飯店有人鬧事,一個電話打給了保安部,叫他領著人火速到三樓來一下。
文明進入廁所後,沒看到有人在裡面,只看見一個員工在拖地,文明問道:“人呢?”
老闆用手指指方正,方正這個時候也不拖地了,黑壓壓進來一片人,好像是過來找自己的。爲了把敵人嚇唬住,方正不急不慢地從口袋裡掏出了香菸,還沒點上,文明一個耳光就抽在了方正
的臉上,咬在嘴裡的香菸被打飛,方正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嗎的在說什麼?”文明用手推了一下方正。
方正將手裡的打火機啪啪摁了兩下,低著頭,說道:“信不信我一把火把你燒了,有本事你再動我一下試試看。”
“亞哈!彪子,有人要把我燒了,這小子是不是活膩歪了啊。”文明是在道上混的,周邊一些鄉鎮上混的好的他都知道,沒見過有方正這號人,就算方正和社會上的有來往,會到酒店來刷馬桶嗎?答案當然是不可能的,不給點顏色他看看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彪子是個毛脾氣,曾多次在向天的手裡栽過,現在對向天是心生畏懼,尤其是上次在小衚衕裡的槍聲過後,彪子一直沒去找過向天,生怕被向天一槍蹦了。彪子怕向天,但是他沒理由去怕一個刷馬桶的,也就在文明的話過後,彪子直接一腳把還在擺弄打火機的方正給蹬飛了。
方正瘦小的身體哪裡是長的五大三粗的彪子的對手啊,幾乎是雙腳離地倒飛出去的。彪子一旦出手就不會停下,要麼被對方打倒,要麼把對方搞的站不起來。
在方正的身子撞到牆上的時候,彪子的拳頭打在了方正的眼眶上,這一拳到底有多大的力,可以從方正的頭撞牆的速度看出來,咚咚咚的連撞三下,雙腿一軟,方正倒在了地上,緊隨而至的七八雙大小不一的腳齊踩過來。
方正被踩的嗷嗷叫,口裡不住的大罵,要是弄不死他等出去後他挨個招呼。方正的罵聲讓原本稀疏的腳影變成了漫天雨點子。
趕到的保安一看是在社會上滾溜的,高漲的氣勢頓時去了大半,他們只是拿個苦工資,偶爾還要被人罵上兩句,怎可能會爲了低廉的薪水上去玩命,適當性地上去勸了一下。有人勸文明就叫大傢伙住手了,經理他們是外地人,輕易不會去得罪人,眼見打架結束了,經理開始招呼大家出去。
文明最後一個出去,剛好和方正的兩個兄弟撞到一起,文明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趾高氣昂地走了出去。
龔單有時候也挺討厭方正的,但他們終究是兄弟,看到方正抱著腦袋捲縮在小便池旁邊,身上全是腳印子,龔單不由得火起,追出去對著將要走入包廂的文明大喊了一聲。
魏晨扶著方正走了出來,文明瞧龔單的架勢像是要興師問罪,所以帶著一幫人折了回來,用手託著下巴,表情輕薄,說道:“怎麼,是問我要說法還是要找我報仇啊?”
“你等著,你今天沒把我弄死,改明兒我一刀扎死你。”方正剛是吃了人少的虧,現在他的兩個兄弟過來了,讓他一下子找回了自信。自己都被打成這副德性了,不在話語上討點便宜,那他還叫方正嗎?
文明那邊的人大笑起來,發覺這個方正還是有那麼一點意思的,被打成這樣還一口一個要把人弄死,真想要把人弄死會把這句話一直掛在嘴邊嗎?一看就是裝大的小屁孩。
在社會上混的還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今天倒好,遇到了一個不死不鬆口的貨。
聽到文明那夥人的嘲笑聲,魏晨上前一步,用手指著身後的方正,說道:“我兄弟都那樣了,多少要給個說法吧?”
“說法?呵呵,要錢直接說嗎,來,你過來,大哥這就給你錢。”文明朝魏晨悠悠手,說道。
魏晨還果真走了上去,不等靠近文明,旁邊一個人飛過來就是一腳,把魏晨踢得像個元寶一樣在地上滾了兩下,那人還欲衝上來打倒在地上的魏晨,被他身後的一個人拉住了:“雜毛,後面去,這種人還需要你動手嗎,看我的。”
彪子的拳頭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鐵疙瘩,套在拳頭上的那種,打在人身上任何部位就夠人喝一壺的。
龔單暗罵了一句,因爲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是搞到他們無路可走的彪子,上次到理髮店鬧事的就是他領的頭,這個時候和他們講理是講不清的。想起以前的過往,龔單第一個衝上去,想要出其不意給彪子一拳,不料反被彪子一拳打在了額頭上。龔單的身體馬上倒在地上,兩手捂著額頭,鮮血從他的手指縫裡冒出來,身子在地上翻過來滾過去,模樣甚是痛苦。
隨後三個人遭到了暴打,還被他們在地上拖著打,在被拖打的過程中時不時有人過來在他們的肚子上踹上一腳。經理和飯店的保安則在一旁相勸,文明看打的差不多了,就叫手底下的兄弟停手了。
經理看了一眼地上三個狼狽不堪的小夥子,那是氣不打一處出,無奈,誰叫他們還是飯店的員工,經理找人扶他們去保安室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每個人多發了一個月的工資算是把他們給開除了。
三個人的兜裡裝著那清洗廁所的工資,每個人的心裡都是沉甸甸的,現在是他們第二次捱打了,可是他們也拿彪子沒有辦法啊,人家是真刀實槍在社會上混的,他們充其量只能算是個小混子,有何能力去與彪子他們那種職業混子抗衡呢。
在出來的過程中方正反覆嘮叨的一句話就是這事不能這麼算了,早晚有一天要卸他們一條胳膊,不卸胳膊至少要在他們的腿上扎一刀。當方正說這些話的時候,兩個人都把方正當作了空氣,方正除了嘴巴上討討便宜,還能夠有什麼作爲。
三個人帶著一身傷,在江靈市這個偌大的城市當中他們沒有幾個熟人,這種節骨眼上他們想到了向天,希望向天能夠搭救他們一把。
當龔單把事情講清楚後,向天讓季雨軒給他們一人泡了一杯茶,有時候向天真覺得他們三個都挺可憐的,身上的衣服都是地攤上買的廉價貨,以前還聽誰說方正和龔單兩個在城市當中流浪,餓上一天是常有的事。
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沒有去犯罪,這一點讓向天比較同情他們的遭遇,說不定是因爲家庭的緣故才走到了現今的地步,能幫人家還是幫人家一把的好,誰叫他們認識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