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張氏對著老曹的叫罵聲跟背景音樂似得,屋裡面吃早餐的這些人該幹啥還幹啥。
孫悅道:“方伯伯,一會吃完飯我跟你一塊去賭場轉(zhuǎn)轉(zhuǎn)吧,我爹不在,有些東西您不懂的也許我能幫得忙。”
“呦?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你不一向看不賭場那點(diǎn)事麼。”
孫悅苦笑道:“自己家的買賣,有啥看看不的呢。”
經(jīng)過昨晚的一夜苦思冥想,孫悅已經(jīng)想明白了。
賭場這事,既然已成了定局,不如索性因勢利導(dǎo),將這東西儘量掌控住,好歹也是針對開封城高端羣體的娛樂場所,想來,應(yīng)該也不至於搞出傾家蕩產(chǎn)賣兒賣女之類的罪惡之事吧。
之前他確實(shí)是膨脹的有些厲害了,石守信要做的買賣他都敢嗤之以鼻,還以爲(wèi)自己挺有理了。
爲(wèi)今之計(jì),只能先做著了,好在他們家在其的股份並不多,而且看孫春明的意思以後還得繼續(xù)往裡拉人,等那石守信貶出了京,他們家也不用怕他什麼了,到時候想抽身而退,也容易多了。
曹婉問道:“對了方伯伯,咱們家這房子找到買主了麼?”
“有幾個正在談,正在商量最後的價錢,反正賭場那邊要蓋新樓,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不著急投入資金,咱們先踏踏實(shí)實(shí)的住著便是。”
在這時,有下人來報,說門外有客人登門,來求見孫春明。
孫春明人還在洛陽呢,來人自然是見不著了,孫悅接過帖子看了一下,只見面乾乾淨(jìng)淨(jìng),只寫了兩個大字:魏偉。
這客貼跟後世名片的性質(zhì)較相似,一般敢這麼光禿禿寫一名字的,要麼是實(shí)在沒啥可寫的無業(yè)遊民,要麼,是一方豪傑,根本不愁別人不認(rèn)識他。
“方伯伯,這魏偉是何許人也,您可曾認(rèn)識?”
老方頗爲(wèi)嚴(yán)肅地道:“不認(rèn)識,但我卻聽說過他的大名,這兩年來開封城裡幾乎沒有敢不給他面子的人,乃是一方大豪,不過這人名聲並不怎麼樣,進(jìn)門恐怕八成沒好事,悅哥你跟我一塊去會會他吧。”
“有什麼惹不起的背景?咱家的還大些麼?”
“樞密使的妻弟,據(jù)說,樞密使許多不方便親自做的事,都是他在幹,便是朝朱紫也要讓他三分。”
孫悅恍然,神情也變得嚴(yán)肅了起來。
竟然是趙普的小舅子兼白手套。
要說他們家如今的背景也還算是挺硬了,趙二趙三,慕容延釗石守信,範(fàn)質(zhì)王溥魏仁浦,、武、皇親三樣都佔(zhàn)齊了,但這三樣加起來,恐怕都不一個趙普來的硬,更何況人家還是實(shí)在親戚。
因爲(wèi)這人說過一句“半部論語治天下”,所以大多人聽到這名字第一反應(yīng)是化不高,能力有限,似乎也沒怎麼聽說他幹過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但是,觀趙普的一生,這貨從來不在意自己在哪個部門,幹什麼職位,因爲(wèi)這貨在哪個部門,哪個部門是他的一言堂,在哪個職位,哪個職位是大宋的第一宰相,一人之下,不管是太祖一朝還是太宗一朝皆是如此,如他現(xiàn)在任職的這樞密使,這本來是皇帝身邊的一個秘書官,根本達(dá)不到宰相的高度,但只要趙普坐在那個位子,這位置是百官之首,這樣的人物五千年裡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不服氣麼?不服氣也得忍著,這是趙普,翻遍史書幾乎找不到他所幹過的具體的事情,大體介紹了這人的倆特點(diǎn),一個是跋扈,想幹成的事非得幹成不可,想用的人非得用了不可,得罪他的人非弄死不可,趙大和趙二都對此毫無辦法。而另一個是貪,大貪特貪,放一千年後屬於槍斃五分鐘都不解氣的那種貪。
但這,其實(shí)更顯此人的可怕之處了,趙大趙二是什麼人?竟能忍著這又貪又跋扈,獨(dú)攬大權(quán)的趙普,這已經(jīng)可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所以,哪怕是他的一個妻弟找門來,也由不得孫悅不慎重對待,連忙擦了擦嘴,簡單整理了一下衣冠儀容,去客廳招待人家。
這魏偉年歲倒是也不大,看去也二十多歲,跟孫春明的生理年齡差不多,身穿一白色的綢衫,往客廳一坐,連腰板都是筆直筆直的,一眼看去竟像是個彬彬有禮的舉子,正在客廳頗爲(wèi)雅地喝茶。
老方和孫悅一個太老一個太小,明顯不是他要見的孫春明的,但他依然彬彬有禮的站起來拱手行禮道:“見過二位,敢問二位是……”
孫悅道:“這是我方伯伯,跟我爹想來是不分彼此的,我爹便是孫春明,前一天去洛陽看水泥去了,魏公子有什麼事,儘管與我們說便是,若是有我們不能做主的,等家父回來後一定會告訴他的。”
魏偉笑容可掬地道:“原來是孫掌櫃家的公子,範(fàn)、王、魏三位大人的共同弟子,世人皆知的小神童,還有南城冢虎方大哥,久仰久仰。”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您太客氣了。”
衆(zhòng)人落座,魏偉道:“既然令尊大人不在,想來有些事跟您二位說也是一樣的,只可惜不能跟孫掌櫃一見,卻是頗爲(wèi)遺憾,聽聞孫掌櫃才學(xué)驚人,魏某可是神交已久了。”
老方道:“好說,好說,魏掌櫃的大名我們也是如雷貫耳許久了,等春哥兒回來,找個魏掌櫃您方便的時間,我們在豐樂樓擺一桌,到時還請魏掌櫃,一定賞臉啊。”
“一定一定,到時候也一定跟方大哥多喝幾杯。”
又說了會客氣話,這魏偉給人感覺到是如沐春風(fēng),挺舒服的。
“實(shí)不相瞞,這次過來,本是有點(diǎn)生意想跟孫掌櫃談,幾既然二位能做主,不如我說說?”
“您請講。”
“我聽說,諸位爲(wèi)了建賭場,打算把房子都給賣了?”
“額……是有這麼回事兒,怎麼,您對我們這房子有興趣?”
“哦,並不是,是這樣,我這手裡正好也有些閒錢,一直都羨慕孫掌櫃點(diǎn)石成金的能力,所以想掏些錢出來,佔(zhàn)個股,也省的你們賣了房子沒地方住,不方便。”
“哦?可是我們家在這賭場裡面一共也只有四成的股了,其還有兩成是給姑娘們的乾股,這……”
“不,別誤會,我不分潤賭場的份子,是這樣,你們看行不行,我拿出五萬貫出來投在賭場裡,不參與賭場的具體經(jīng)營,也不分潤賭場的正常利潤,只想跟諸位商量一下,將賭場裡印子錢的業(yè)務(wù)承包下來,你們看,這生意可還做的?”
“你要在我們賭場裡放高利貸?”
蹭的一下,孫悅便站了起來,變了臉色。